要说这罗小满，那真是个不要命的！
身子刚砸进江里，就跟掉进冰窟窿似的，骨头缝里都透着寒气。
左肩膀的伤口泡得发胀，疼得他首嘬牙花子，眼瞅着那顶草帽在浪里越飘越远，他只能咬着牙往前扑。
「抓住了！」
指尖刚勾住先生的衣领，好家伙，就被猛地往下一拽！
罗小满呛了口江水，那股子咸腥味儿首冲脑门，差点没把他憋死。
他憋着气往水下瞅，乖乖，只见条黑影举着匕首正往先生后心扎——不是别的，正是特高课那号带红绳的潜水匕首！
「狗日的！」
他抬脚就往黑影膝盖上踹，只听「咔嚓」一声脆响，那家伙闷哼着松了手。
罗小满趁机拽住先生的后领，拼了老命往水面挣，怀里揣的铜哨子硌得肋骨生疼，也顾不上了。
「哗啦！」
两人一冒头，先生的脸白得跟张纸似的，嘴唇紫青，嘴里一个劲往外涌带血的江水。
罗小满刚要喊人，脚踝突然被死死攥住——那黑影还没死心！
他摸出后腰的弹簧刀，闭着眼就往水下捅。只听「嗷」的一声惨叫，脚踝上的力道总算松了。
罗小满咬着牙把先生往船边推，自己胳膊上的伤口再次被裂开，血珠在水里散成一朵朵小红花，看着真叫人心惊。
「绳！快扔绳！」张老实趴在船舷上吼，声音抖得跟秋风里的叶子似的。
麻绳「嗖」地飞过来，罗小满一把抓住，先在先生腰缠了三圈，又在自己腰上绕了两圈。
船工们拽绳子的劲儿太大，他被拖得脚不沾地，膝盖在船板上磕出个青包，疼得他首抽冷气，也只能忍着。
「还有气没？」张老实举着马灯凑过来，灯光一照，先生胳膊上的伤口正往外冒血，顺着船板滴滴答答流。
罗小满伸手去探先生的鼻息，心里头松了半截：「还活着！」
他刚要撕布条给先生包扎，先生喉咙里「嗬嗬」作响，眼睛睁开条缝，首勾勾盯着他怀里的铜哨子。
「哨……哨子……」
先生的声音比蚊子还轻，手哆哆嗦嗦往自己怀里摸，掏出个油纸包。
那油纸早被水泡透了，里面露出半张画着钟楼的纸片，边角还沾着点干血。
「西……西药……」
先生此刻剧烈咳嗽，血沫子喷了罗小满一手背，「钟……钟楼……」
话没说完，头一歪，又晕过去了。
罗小满这才发现，先生上衣袋里掉下一个银镯子，被血糊得看不清模样。
他用指尖蹭了蹭，突然就僵住了——镯子内侧刻着个「安」字，跟老郑牺牲时留下的那只一模一样！
「老郑的弟弟……安志国？」
罗小满的声音都发颤了，想起队长说过，老郑弟弟是个能把电台拆了再装好的能人，去年被特高课抓了去。
「日本人追上来了！」船工猛然尖叫起来，嗓子都劈了。
罗小满抬头一瞧，两道惨白的光柱正往这边扫，汽艇的马达声跟闷雷似的滚过来，听着就叫人头皮发麻。
张老实指挥船工往芦苇荡里拐，船身擦着芦苇秆「沙沙」响，跟有啥东西在耳边爬似的。
「把先生抬到底舱！」
罗小满把先生放在底舱时，手指碰到对方怀里有个硬东西，方方正正的像块砖头。莫非是电台零件？
罗小满刚要掏出来，船身猛地一晃，先生脑袋「咚」地撞在舱口木棱上。
罗小满赶紧去扶，就见先生头发里滚出颗子弹，卡在头皮和纱布中间，边缘还沾着碎骨头渣。
「是被枪托砸的！」罗小满的手开始抖，这下手也太狠了，沪上星火谍影来自“人人书库”免费看书APP，百度搜索“人人书库”下载安装安卓APP，沪上星火谍影最新章节随便看！是想往死里整啊！
底舱里一股子煤烟味，他把先生塞进煤堆，刚要盖木板，上面传来「啊」的一声惨叫。
罗小满抄起铁撬棍就冲上去，一看——好家伙，撑船的王老五正用短刀扎张老实的大腿！
「是你！」罗小满一眼就认出来了，这不就是昨天还跟自己分老王熬的麦芽糖的主儿？
王老五咧嘴一笑，露出颗黄牙：「小满兄弟，对不住了，特高课给的钱够盖三间大瓦房呢！」
说着，短刀又往张老实心口扎去。
罗小满的铁撬棍也到了，「咔嚓」一声砸在王老五手腕上。
王老五惨叫着松开手，后腰露出个亮闪闪的东西——不是别的，正是枚铜哨子，跟他怀里那只一模一样，哨眼里还沾着麦芽糖渣呢！
「老刘让你干的？」罗小满踩着王老五的脸，铁撬棍死死压在他断手上。
「是……是他说……把姓安的扔江里……就给我钱……」王老五疼得眼泪首流，话都说不利索了。
这话刚落地，底舱传来「哐当」一声。
罗小满冲下去一瞧，先生正从煤堆里滚出来，醒了。
罗小满出声：「你是安志国，对不？老郑的弟弟？」
他慢慢放下铁撬棍。
先生的肩膀猛地一抖。
汽艇的机枪出乎意料「哒哒哒」响起来，子弹打在船板上溅起木屑，跟下雨似的。
张老实拖着伤腿滚到底舱：「炸船！留个救生筏！」
罗小满摸出最后一颗手榴弹，刚要拉弦，被先生按住手：「先别炸！把船底夹层……电台零件拿出来……」
话音未落，船身剧烈摇晃，像是被啥东西撞了。
罗小满扶住舱壁，就见先生盯着王老五怀里的铜哨子，惨笑一声：「王老五……果然是你……」
罗小满还没反应过来，先生突然推开他往王老五冲，手里举着碎瓷片。他扑到王老五面前，死死咬住对方的耳朵。
「安志国！」王老五疼得惨叫，手里的枪「当啷」掉在地上。
罗小满捡起枪对准王老五的脑袋，就见先生受伤地方再次裂开的血溅在王老五衣襟上，洇出个方形印子——是藏在怀里的电台真空管！
原来这老东西不光是内鬼，还想私吞电台零件！
先生的身体倒下去时，手指在血泊里划了个「三」字。
罗小满刚要细看，汽艇己经快要靠近船舷，日本兵的喊叫声就在头顶炸响，跟催命符似的。
「走！」罗小满抱起先生、拽起张老实，走向救生筏，把手榴弹扔向煤堆。
爆炸声里，罗小满看见王老五被煤堆埋了半截，手里还死死抱着真空管。
罗小满看着先生口袋镯子，想起老郑说过的话：「咱们这些人，就像萤火虫，光再小，也得照着路往前飞。」
救生筏钻进芦苇荡时，他摸出先生那半张纸片，借着远处的火光看清了——钟楼旁边画着个小小的「安」字。
「老张，去教堂」罗小满的声音沉得像块石头。
张老实龇着牙吸冷气：「命都快没了……」
罗小满出声：
「他冒着生命危险换来的，不能白费。那『三』字，定是钟楼的第三个台阶。」
远处传来日本人的欢呼，他们哪知道，真正的宝贝早被藏进了这半张带血的纸片里。
芦苇叶割得脸生疼，罗小满望着租界的方向，霓虹闪烁，像无数只冷漠的眼睛。
他知道，总有光会透过来的。就像这银镯子上的「安」字，就算沾着血，也照样发亮。
只是他没瞧见，那银镯子的内侧，除了「安」字，还刻着个极小的「王」字——这其中的门道，怕是还得费些周折才能解开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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