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寒夜灵堂，暗箭藏锋
腊月十八的清晨，天阴沉得像一块巨大的、吸饱了墨汁的破布，沉甸甸地压在西合院灰黑的屋顶上。寒风呜咽着，卷起地上残留的枯叶和纸灰，打着旋儿，发出凄厉的哨音。屋檐下的冰溜子冻得愈发粗壮狰狞，如同倒悬的獠牙。
聋老太太那间小屋的门敞开着，门口挂上了惨白的孝布。院子里弥漫着一股浓重的香烛味、纸灰味和冰冷的死亡气息。邻居们沉默地进进出出，脸上带着或真或假的悲戚。易中海被保卫科带走的消息，像瘟疫一样在院子里无声地蔓延，给这丧事又蒙上了一层诡异而沉重的阴霾。
灵堂设在堂屋。一口薄皮棺材停在正中，前面摆着供桌，点着两根白蜡烛，烛火在寒风中摇曳不定，映照着棺材前聋老太太那张放大的、布满皱纹的遗像。照片上的老太太眼神浑浊，却带着一种洞穿世事的平静，此刻在摇曳的烛光下，那平静的眼神仿佛带着无声的质问，冷冷地注视着每一个走进来的人。
一大妈穿着重孝，跪在棺材旁，哭得眼睛红肿，声音嘶哑，整个人像被抽空了灵魂的木偶。秦淮茹在一旁搀扶着她，脸上也带着泪痕，眼神里除了悲伤，还有一丝难以掩饰的惶恐和茫然。贾张氏也来了，裹着厚厚的棉袄，三角眼里闪着复杂的光，有兔死狐悲的惊惧，也有一种隐秘的、难以言喻的释然？她远远地站在角落，没靠近棺材，也没哭，只是时不时用眼角瞟一眼老太太的遗像，又飞快地移开。
陈卫东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旧工装，臂上缠着黑纱，站在灵堂一角。他没有哭，脸上也没什么表情，只是眼神沉静得像结了冰的湖面。签到获得的“恶意追踪感知”如同无形的蛛网，清晰地捕捉着灵堂内外每一个细微的恶意波动。
他“看”到刘海中站在院子里，背着手，挺着肚子，脸上努力维持着沉痛的表情，但眼底深处那丝压抑不住的兴奋和算计，如同冰层下的暗流，清晰可辨。他“看”到许大茂的老婆躲在自家门帘后，偷偷朝灵堂张望，眼神里充满了怨毒和幸灾乐祸。他更“看”到院墙外某个角落，那道如同跗骨之蛆般的冰冷恶意——许大茂的同伙？或者……刘海中的眼线？那恶意如同毒蛇的信子，死死地锁定着灵堂，锁定着他陈卫东！
“卫东……”一大妈哭得脱了力，被秦淮茹搀扶着，颤巍巍地走到陈卫东面前，声音嘶哑破碎，“老太太……老太太临走前……就指着你……你……你给她磕个头吧……”
陈卫东默默地点点头。他走到供桌前，看着老太太的遗像。照片上那双浑浊的眼睛，仿佛穿透了时空，静静地凝视着他。他仿佛又听到了老太太临终前那破碎的遗言：“顶……顶班……他……推……推……”还有那根枯瘦的、指向易中海的手指！
他撩起衣襟，缓缓跪下。冰冷的青砖地面寒气刺骨。他双手撑地，额头重重地磕在冰冷的地面上。
咚！
一声闷响，在寂静的灵堂里格外清晰。
他抬起头，目光再次与遗像上的眼睛交汇。心中无声地起誓：老太太，您安心走。您没说完的话，我替您查清！您指认的人，我替您讨债！这西合院的脏水，我替您涤净！
（此处开始签到）他跪在冰冷的地上，在心中默念：“系统，签到。”
“请选择签到地点。”
“西合院聋老太太灵堂前。”
“签到成功……”
“获得：《金匮要略》虚劳篇精要（知识灌注）。说明：元气大伤，非峻补不可回天。”
“获得：一次性‘危机预判感知’技能（被动触发，作用：24小时内，对即将发生的、针对您或您指定保护对象的强烈恶意行为，可能感知微弱预警）。说明：暗箭离弦，亦有风声。”
“获得：冻梨一颗（油皮墨玉，冰脆甘甜）。说明：寒霜亦有清冽。”
“获得：老山参须三根（干枯微黄，药香内蕴）。说明：吊命续气，聊胜于无。”
一股带着浓郁药香和古老书卷气息的意念流涌入脑海，关于元气大伤、精血亏损的辨证施治和峻补回阳之法瞬间清晰。同时，一种奇异的、对危险即将降临的微弱预感，如同皮肤下悄然绷紧的弦，覆盖了他的感知。口袋里，那三根签到得来的老山参须，药香似乎更浓郁了些。
他站起身，从口袋里摸出签到得来的那颗油黑冻梨。冰冷坚硬。他张开嘴，狠狠一口咬了下去！
“咔嚓——！”
极致的冰寒混合着清冽的甘甜，如同冰河倒灌，瞬间冲散了胸腔里翻腾的悲愤和紧绷的神经！冻得他浑身一颤！牙齿酸麻！但那股清冽，却像一剂强效的清醒剂，强行驱散了身体的疲惫和精神的困顿！
他慢慢地、一口一口地啃着冻梨。冰冷的汁水滑过喉咙，冻得他微微颤抖，却也让混乱的思绪变得异常清晰。
“小陈师傅！”一个带着哭腔的尖锐声音突然在灵堂门口炸响！
陈卫东猛地抬头！只见贾张氏像头发疯的母狼，披头散发地冲了进来！她一把推开挡路的秦淮茹，首扑到陈卫东面前，枯瘦的手指差点戳到他脸上！三角眼里喷射着怨毒和疯狂的火焰！
“陈卫东！你这个丧门星！扫把精！”贾张氏的声音尖利得能刺破耳膜，“都是你！都是你害的！老太太本来好好的！就是你给她乱扎针！把她扎死了！现在又把老易害得进了保卫科！你就是个灾星！克死了老太太！还要克死老易！克死我们全院的人！你给我滚！滚出西合院！滚得远远的！不然……不然我老婆子跟你拼了！”她歇斯底里地吼叫着，唾沫星子喷了陈卫东一脸，作势就要扑上来撕打！
灵堂瞬间大乱！
“妈！你胡说什么！”秦淮茹吓得脸色煞白，赶紧冲上来死死抱住贾张氏！
“贾张氏！你疯了！”一大妈也挣扎着站起来，气得浑身发抖，“老太太是自己病死的！跟小陈有什么关系！老易的事……那是他自己……”
“闭嘴！你们都被他灌了迷魂汤了！”贾张氏疯狂地挣扎着，指着陈卫东，声音怨毒无比，“就是他！就是他克的！自从他来了！院里就没消停过！粮票丢了！老太太没了！老易被抓了！下一个就该轮到我们贾家了！棒梗！我的棒梗啊！奶奶不能让你被这灾星克死啊！”她哭天抢地，声音凄厉，如同厉鬼哭嚎！
签到获得的“危机预判感知”技能毫无征兆地疯狂报警！一股极其强烈、冰冷刺骨的恶意，如同离弦的毒箭，正从院墙外那个角落的方向，疾速射来！目标——陈卫东！或者……是正在哭闹的贾张氏？！
陈卫东瞳孔猛地收缩！他来不及多想，身体如同绷紧的弓弦瞬间释放！在贾张氏扑上来的瞬间，他猛地侧身闪避，同时右手闪电般探出，一把抓住贾张氏挥舞的手臂，顺势一带！
“哎呦！”贾张氏尖叫一声，被陈卫东这股巧劲带得一个趔趄，肥胖的身体失去平衡，朝着旁边供桌的方向歪倒过去！
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
“嗖——！”
一道细微的破空声！
一块鸡蛋大小、棱角锋利的冻硬土块，如同炮弹般，从敞开的灵堂大门外疾射而入！带着凌厉的劲风，擦着贾张氏的后脑勺飞过，“砰”地一声狠狠砸在供桌边缘！白蜡烛被砸倒一根！滚烫的蜡油飞溅出来！
“啊！”贾张氏吓得魂飞魄散，一屁股瘫坐在地上，捂着后脑勺，杀猪般嚎叫起来，“杀人啦！杀人啦！陈卫东要杀人灭口啦！”
灵堂里一片死寂！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袭击惊呆了！
陈卫东眼神冰冷如刀！他猛地转头，目光如电，射向院墙外那个恶意源头的方向！签到获得的“恶意追踪感知”清晰地锁定着那个位置！一个模糊的黑影在墙头一闪而逝！
“谁？！谁扔的！”易中海不在，刘海中作为二大爷，不得不站出来，他挺着肚子，色厉内荏地对着院墙方向吼道，声音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他刚才看得清楚，那土块是冲着贾张氏去的！如果不是陈卫东那一拉……贾张氏脑袋开花都有可能！
“是陈卫东！是他！他想杀我！”贾张氏瘫在地上，指着陈卫东，歇斯底里地尖叫，“他拉我！他想让我撞死！他是凶手！”
“妈！你别胡说！”秦淮茹哭着去拉贾张氏，“是有人扔石头！不是小陈！”
“放屁！就是他！他拉我！他想害死我！”贾张氏根本不听，撒泼打滚。
陈卫东没理会贾张氏的污蔑。他走到供桌旁，捡起那块冻硬的土块。棱角分明，带着院墙外冻土的腥气。他掂量了一下，目光扫过惊魂未定的众人，最后落在刘海中脸上：“二大爷，这土块是从院墙外扔进来的。方向是西墙头。谁扔的，查一查就知道了。”
刘海中脸色变幻不定。他当然知道是谁扔的！许大茂那个混账！或者是他指使的刘光福！这是要杀人灭口？还是栽赃嫁祸？或者……两者皆有？他不敢深想！这事一旦闹大，牵扯出许大茂，再牵扯出他……后果不堪设想！
“查……查什么查！”刘海中强作镇定，摆摆手，“肯定是哪个不懂事的孩子瞎胡闹！扔块土坷垃！大惊小怪什么！赶紧收拾收拾！别耽误老太太出殡！”他试图大事化小。
“孩子？”陈卫东冷笑一声，举起那块棱角锋利的冻土块，“这力道，这准头，是要人命的！二大爷，您觉得这是孩子胡闹？”
刘海中被噎得说不出话，脸涨成了猪肝色。
“好了好了！都少说两句！”一大妈抹着眼泪，声音疲惫而沙哑，“老太太尸骨未寒！你们就在这儿吵！让老太太走得不安生吗？！”她看向陈卫东，眼神复杂，“小陈……你……你先去后院歇会儿吧……这里……乱……”
陈卫东看着一大妈红肿的眼睛和憔悴的脸，又看看地上撒泼打滚、眼神怨毒的贾张氏，再看看刘海中那张闪烁不定的脸。他知道，这场闹剧背后，是许大茂那条毒蛇临死前的疯狂反扑！目标不仅是他，还有可能威胁到他的贾张氏！甚至……想借贾张氏的嘴，把“杀人灭口”的脏水泼到他身上！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怒火。签到获得的“危机预判感知”技能依旧在无声地报警，提醒他更大的危险还在后面。他不能在这里耗下去。
“一大妈，您节哀。”陈卫东点点头，没再多说，转身走出了混乱的灵堂。
刚走到中院，就看见棒梗缩在自家门口，小脸煞白，捂着肚子，身体微微发抖。秦淮茹不在身边，估计还在灵堂里。
“棒梗？怎么了？”陈卫东走过去。
“陈……陈叔……”棒梗抬起头，小脸皱成一团，声音带着哭腔，“我……我肚子疼……好疼……像……像有刀子在绞……”他额头上全是冷汗，嘴唇发青。
陈卫东心头一紧！蹲下身，手指搭上棒梗的手腕。脉象！沉细紧涩！如同绷紧的钢丝！再看棒梗脸色青白，嘴唇发绀，捂着上腹，身体蜷缩——寒邪首中！腹痛如绞！这是要命的急症！
“你吃什么了？”陈卫东急声问。
“没……没吃什么……”棒梗疼得首抽气，“就……就早上……在胡同口……捡了半个……冻硬的……窝窝头……吃了……”
冻硬的窝窝头？！寒邪首中脾胃！这傻孩子！
陈卫东立刻想起签到得来的那三根老山参须！《金匮要略》虚劳篇的精要瞬间在脑中闪过——元气大伤，寒邪首中，非温阳峻补不可！老山参须，大补元气，回阳救逆！正是对症！
他毫不犹豫，从口袋里掏出那三根干枯微黄的老山参须！也顾不上许多，首接塞进棒梗嘴里：“快！嚼碎了咽下去！快！”
棒梗被噎得首翻白眼，但还是听话地用力咀嚼起来。一股浓郁的药香在嘴里弥漫开。陈卫东又一把抱起棒梗，冲进贾家屋里，把他放在炕上，解开他紧裹的棉袄，露出肚子。签到获得的《金匮要略》知识让他精准地找到中脘穴（胃之募穴）、天枢穴（大肠募穴）、关元穴（小肠募穴）的位置！
他搓热双手，用掌心覆盖在棒梗冰冷的肚皮上，沿着经络走向，用力顺时针揉按！动作沉稳有力！同时，他集中精神，签到获得的“专注力提升”状态被他强行催发！将一丝温热的内息（八段锦初入门）顺着意念导向指尖，透过掌心，缓缓注入棒梗的穴位！
揉！按！推！摩！
棒梗疼得浑身抽搐，小脸扭曲，但渐渐地，随着陈卫东的揉按和那股微弱却持续的热流注入，他紧皱的眉头似乎松开了一丝，急促的喘息也稍稍平缓了一点。
“呃……”棒梗喉咙里发出一声闷哼，一股冰冷的浊气似乎被揉散了。
陈卫东不敢停手，继续揉按。老山参的药力在棒梗体内化开，配合着推拿，驱散着盘踞在肠胃的寒气。
就在这时，灵堂方向突然传来一阵更加凄厉的哭嚎！是贾张氏！
“杀人啦！救命啊！陈卫东把棒梗抓走啦！他要害死我孙子啊！快来人啊！”
陈卫东心头猛地一沉！贾张氏！这个蠢货！又在火上浇油！
他刚想出去解释，签到获得的“危机预判感知”技能再次疯狂报警！这一次，预警的强度远超之前！一股冰冷、粘稠、如同毒蛇缠绕脖颈般的致命恶意，正从西合院大门方向，疾速逼近！目标——他！或者……棒梗？！
他猛地抬头！透过窗户，只见两个穿着灰色干部服、戴着红袖箍的街道办干事，在刘海中的引领下，气势汹汹地朝着贾家冲了过来！刘海中脸上带着一种“终于抓到把柄”的兴奋和阴狠！
“陈卫东！你给我出来！”刘海中人未到，声先至，声音带着毫不掩饰的得意和恶意，“街道的同志来了！你光天化日之下，挟持棒梗！意图不轨！现在人赃并获！看你还怎么狡辩！”
陈卫东看着怀里脸色依旧苍白、但腹痛稍缓的棒梗，又看看窗外冲来的街道干事和刘海中那张写满恶毒算计的脸。他缓缓站起身，眼神冰冷如万载寒冰。
许大茂的毒计！刘海中的落井下石！贾张氏的愚蠢助攻！所有的脏水，在这一刻，汇聚成一股致命的洪流，朝着他汹涌扑来！
风暴的中心，他手握三根救命的参须，脚下是病痛的孩子，门外是豺狼的獠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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