钢琴声重新响起,《蓝色多瑙河》的旋律像层油腻的脂粉,试图掩盖刚才的丑陋。宾客们转过身去,举起酒杯,谈笑风生,仿佛那记耳光只是场无关紧要的幻觉。林晓棠站在原地,脸颊的疼越来越清晰,像有无数根针在扎。脖子上的钻石项圈硌着后颈,“2018.7-至今”的刻痕像在嘲笑她的天真——她以为忍辱负重就能换来母亲的平安,却不知道有些牢笼,一旦踏进去,就再也别想体面地活着。
暴雨敲打着落地窗,玻璃上的雨痕蜿蜒而下,像无数道未干的泪痕。林晓棠看着自己在玻璃上的倒影:红肿的左脸,破碎的眼神,脖子上的钻石项圈闪着冰冷的光,像条勒紧的绳索。她突然觉得喘不过气,推开人群往洗手间跑,高跟鞋踩在地毯上,发出慌乱的“噔噔”声,像在逃离一场醒不来的噩梦。
走廊里的香氛是甜腻的栀子花香,与宴会厅的味道一脉相承,却让她胃里一阵翻涌。林晓棠扶着墙壁站稳,冰凉的大理石透过衣袖渗进来,稍微压下了些恶心。她的指尖摸到脸颊,那里己经肿起了一片,热得像块烙铁。路过装饰镜时,她看见自己的样子:眼线晕了,口红花了,左边脸颊的红印像个丑陋的印章,盖在她试图维持的体面之上。
这就是顾世城想要的,她想。他要的从来不是一个温顺的情人,而是一件绝对服从的展品。他要让所有人都知道,林晓棠是他顾世城的所有物,可以随意打骂,随意处置,没有任何尊严可言。
电梯口的电子屏在播放顾氏集团的宣传片,顾世城穿着白衬衫站在写字楼前,笑容温和地说“尊重每一个奋斗者”。林晓棠看着屏幕里那张虚伪的脸,突然觉得无比讽刺。她想起自己在事务所实习时,为了一个数据熬夜三天,顾世城的公司却用假账骗了投资人上亿——这就是他所谓的“尊重”。
洗手间的冷水泼在脸上时,疼得她倒吸一口冷气。镜子里的女人左眼下方红肿着,唇角的血迹己经干涸,像道丑陋的伤疤。她拧开水龙头,水流哗哗地响,却冲不掉脸上的狼狈,更冲不掉心里的屈辱。她试着扯了扯脖子上的钻石项圈,搭扣锁得很紧,像是要嵌进肉里——原来这不仅是装饰品,还是件精致的刑具。
隔间的门突然开了,一个穿晚礼服的女人走出来,看见她的样子愣了一下,随即露出了然的表情。“顾总的?”她递来一张湿纸巾,语气里带着种同病相怜的疲惫,“我以前是他公司的秘书。”
林晓棠接过湿纸巾,指尖触到冰凉的水分,突然想起刚才赵总说的“钢琴家”。“那个……弹钢琴的女人呢?”她的声音很轻,像在问一个禁忌的秘密。
女人的动作顿了顿,眼神暗了下去,“跑了。”她对着镜子补口红,正红色涂在苍白的嘴唇上,像抹上去的血,“听说跑到国外去了,顾总找了她半年。”她转过身,拍了拍林晓棠的肩膀,“别硬碰硬,不值得。”
女人走后,洗手间里只剩下水流的声音。林晓棠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突然觉得那个女人的话像根针,刺破了她最后的幻想——原来顾世城的控制欲是无底洞,顺从换不来怜悯,只会换来变本加厉的掠夺。
她关掉水龙头,水声停了,世界安静得可怕。林晓棠对着镜子里的自己,轻轻抚摸着红肿的脸颊。疼吗?疼。后悔吗?不后悔。至少她反抗过,至少她还没彻底变成一件没有灵魂的展品。
走出洗手间时,走廊里空无一人。宴会厅的喧嚣隔着厚重的门传来,像另一个世界的声音。林晓棠的脚步很慢,每一步都踩在地毯的花纹上,像在数着逃离的倒计时。她知道,这场权力测试只是开始,顾世城的手段远比这残忍,但她不会再像以前那样顺从——那颗被打醒的骄傲,此刻像颗种子,在屈辱的土壤里扎下了根。
回到宴会厅时,顾世城正和赵总谈笑风生,仿佛刚才的耳光从未发生。他看见林晓棠,招手让她过去,“过来,跟赵总再喝一杯。”
林晓棠走过去,拿起酒杯的手很稳。酒液滑过喉咙时,带着辛辣的暖意,她迎着赵总的目光,没有躲闪,也没有微笑,只是平静地看着他,像在看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顾世城的眉头微不可查地皱了一下,但很快又舒展开。他大概以为,这记耳光己经彻底打垮了她的反抗,却不知道,有些东西被打碎后,不是变成粉末,而是变成了更坚硬的棱角。
暴雨还在敲打着窗户,宴会厅的水晶灯依然璀璨。林晓棠站在这片虚假的光明里,指尖的伤口隐隐作痛,心里却藏着个坚定的念头——她不会永远被困在这里。那颗被打肿的脸颊在提醒她,尊严不是别人给的,是自己挣的。就像母亲说的,脊梁骨不能弯,一旦弯了,就再也首不起来了。
她举起酒杯,对着赵总,也对着顾世城,轻轻晃动了一下。金色的酒液在杯壁上划出优美的弧线,像在书写一个无声的誓言。
窗外的雷声再次响起,这一次,林晓棠没有发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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