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墟海眼的风还带着咸腥，都天神煞阵的十二根图腾柱在晨光里泛着淡金光，柱顶的镇魂玉比三个月前更透亮，只是靠近阵眼的那根图腾柱，底座竟渗出丝极淡的黑纹，像被水浸过的墨迹，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小林，过来！”石九扛着骨铲站在图腾柱旁，对着身后的小林招手，声音里带着刻意的严厉，“老子昨天怎么跟你说的？查地脉先看阵脚，镇魂玉的光、图腾柱的纹、地面的土，一样都不能漏！你看看这柱子底座，少看一眼，虚力要是渗出来，你赔得起归墟的地脉？”
小林攥着探脉傀儡，快步跑过来，额头上全是汗。他蹲下身，傀儡的细针刚碰到黑纹，屏幕就跳成了淡黄色，不是虚力的红色警报，却也不是正常的绿色。“石师父，傀儡显示是‘地脉滞涩’，不是虚力。”他又摸了摸底座的土，土是暖的，没有腥气，“土是活的，黑纹应该是……是镇魂玉的灵气没跟上，柱身有点潮？”
“还算没傻透！”石九的脸色缓和了些，却还是用骨铲敲了敲图腾柱，“这柱子底下是海眼的水脉，开春后海水涨潮，湿气渗进柱身，把镇魂玉的灵气挡了半分，才显黑纹。要是换成你上次在灵渠的样子，早喊着‘虚力来了’到处跑了！”
顾聆风走到阵眼中央，星锁剑轻轻贴向地面，剑身上的金银纹路泛起微光：“石前辈说得对，地脉查的是‘细’，不是‘慌’。”他指向柱顶的镇魂玉，“你再看看玉里的光，是不是比其他柱子暗一点？那是湿气裹住了灵气，不是虚力污染，要是虚力，玉里会有黑斑，不是这样的淡雾。”
小林仰头盯着镇魂玉，看了好一会儿才点头：“确实！其他柱子的玉里是金光，这根的光像蒙了层纱！”他突然想起什么，从怀里掏出石九给的地脉笔记，翻到“水脉与阵脚”那页，“笔记里写‘水脉近则柱潮，灵气滞则玉暗’，原来就是这种情况！”
“知道就好。”墨辰的机械臂展开扫描仪，屏幕上的地脉线在图腾柱下拐了个小弯，“水脉涨潮让地脉流得慢了，镇魂玉的灵气没法顺地脉散开，才积在柱身显黑纹。”他从储物格掏出个青铜小盒，里面装着些干燥的“地脉烬”，“把这个填进柱底的缝隙，能吸潮气，再用星力引一下灵气，玉光就能恢复。”
璃月走到小林身边，银蓝色的星力顺着他的手腕，轻轻流向探脉傀儡：“你试试用星力引灵气。”她的声音很轻，像海眼的风，“集中精神，感觉傀儡细针里的灵气，跟着它往镇魂玉走，星力和地脉是通的，你不用使劲，只要轻轻‘推’一下。”
小林闭上眼睛，指尖的星力跟着傀儡的细针走。过了会儿，他突然睁开眼，指着镇魂玉：“亮了！玉里的雾散了！”众人抬头看，柱顶的镇魂玉果然重新透出金光，底座的黑纹也渐渐淡去，探脉傀儡的屏幕跳回了绿色。
“成了！”小林兴奋地抓着傀儡，脸都红了，“我也能修地脉了！石师父，顾前辈，我以后是不是也能像你们一样，守着归墟海眼？”
“急什么！”石九拍了下他的后脑勺，却忍不住笑了，“你才学会看个潮汽，等啥时候能一铲就辨出虚力和灵气，再跟老子说守海眼！”他突然转向墨辰，“对了，你上次说的‘地脉监测网’，啥时候能铺到归墟？有了网，小林他们查脉也能少走弯路。”
墨辰调出全息投影，上面是张覆盖中州的地图，归墟海眼、太初秘藏、观星阁等地标旁，都标着小圆圈：“己经铺了七成，剩下的三个月内完工。每个监测点都有‘传讯傀儡’，只要地脉有异常，八荒盟和护脉队能同时收到消息。”他指向归墟海眼的圆圈，“这里的监测傀儡会埋在阵眼底下，能测海水涨落、地脉流速，连镇魂玉的灵气浓度都能记下来，比人工查得还细。”
顾聆风走到海眼边缘，望着底下翻涌的海水，海水比之前清了很多，能看到水底的灵草在动，几只小鱼游过，尾巴带着淡金色的灵气。“地脉稳了，海眼的生灵也回来了。”他回头看众人，“之前熵在的时候，这里的海水是黑的，连水草都活不了，现在……”
“现在能摸鱼了！”石九突然脱了鞋，往海水里踩了踩，“水还挺暖！老子上次来还不敢碰，怕沾着虚力，现在能洗个脚了！”他刚要往深里走，就被璃月拦住。
“别闹，海眼的地脉还没完全长好，踩重了会惊动地气。”璃月笑着递给他块布，“用布蘸点水擦脚就行，要是惊了地脉，小林刚修好的镇魂玉，又得重来。”
小林立刻点头：“对！石师父，你别惊地脉！我刚才引灵气，手都酸了！”
石九哼了声，却还是乖乖用布擦脚：“臭小子，才学会点本事就管起老子了！”嘴上凶，眼里却满是笑意，他想起自己刚入青岚宗时，也是这样跟在师父身后，师父骂他笨，却还是把最好的骨铲留给了他。
墨辰突然指着海眼东边的天空：“看，护脉队的船来了。”众人抬头，远处的海面上，艘挂着“护脉”旗帜的船正往这边飘，船上的弟子们挥着手，手里举着新做的地脉符。“他们来送新的‘防潮符’，以后图腾柱底座会贴满，就算海水再涨潮，也不会渗潮气了。”
璃月望着船上的弟子，银蓝色的眼眸里满是温柔：“以后护脉队会越来越大，小林他们会带新的弟子，新弟子再带更小的弟子，像地脉的根，越扎越深。”
顾聆风点头，星锁剑在手里轻轻转了圈，剑身上的星图映着晨光，亮得像天上的星星：“这就是守脉的意思，不是我们一个人守，是一代接一代，把会的本事传下去，把护地脉的心传下去。就像这归墟海眼的水，流不尽；像这图腾柱的光，灭不了。”
小林突然举起探脉傀儡，对着船的方向挥手：“我以后也要带新弟子！教他们看地脉、用傀儡、引星力，像石师父教我一样！”
石九拍了拍他的肩，没说话，却悄悄把怀里的地脉笔记又往他那边推了推，笔记的最后几页，是他昨晚熬夜写的，全是归墟海眼的地脉特点，还有应对各种情况的法子，连哪里的水脉最容易涨潮，哪里的镇魂玉最容易受潮，都写得清清楚楚。
护脉队的船靠了岸，弟子们扛着防潮符走下来，跟小林说着城里的事，城南的灵麦熟了，百姓们要请护脉队的人吃新麦饭；城西的城隍庙旁，新种的槐树苗也冒芽了，像当年青岚宗的老槐树一样。
归墟海眼的风还在吹，图腾柱的金光映着海水，护脉队的笑声、弟子们的说话声、海鸟的叫声混在一起，像首温暖的歌。顾聆风、璃月、墨辰、石九站在阵眼旁，看着小林和弟子们贴防潮符，看着探脉傀儡在图腾柱间巡逻，看着远处的海水越来越清，心里都明白：
守脉不是结束，是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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