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阁的石门在身后缓缓合拢，将坊市的喧嚣彻底隔绝。顾聆风攥着寻灵盘，铜盘上的星纹在幽绿的鬼火映照下泛着冷光，指针正死死钉向拍卖台中央的高座。
“这就是百工阁的地下拍卖场？” 墨辰的机关臂发出齿轮转动的轻响，他正用青铜镜反射鬼火，照亮两侧石壁上的浮雕，那是些被铁链锁住的修士，丹田处都嵌着星髓矿核，与黑风谷的囚徒如出一辙。
“玄字堂把这儿改成了屠宰场。” 顾聆风压低声音，《虚灵引》在体内悄然运转。暗阁里的灵力浑浊得像掺了沙，吸入肺中都带着刺痛，“你听，竞价声里混着哀嚎。”
果然，前方传来此起彼伏的喊价：“五十块下品灵石！”“我出一枚中品！” 但细听之下，那些声音都透着股非人的嘶哑，像是被什么东西扼住了喉咙。
两人混在黑袍人群中往前挪，顾聆风突然拽住墨辰的胳膊，指向第三排座位。那里坐着个穿青衫的修士，指尖正无意识地抠挖自己的太阳穴，而他腰间挂着的玉佩，与柳月儿药囊上的那枚是同款质地。
“是青木门的人。” 墨辰突然捂住嘴，“我爹笔记里画过这玉佩，是青木门内门弟子的信物！”
话音未落，拍卖台上的黑袍主持人突然掀起兜帽，露出张布满青铜齿轮的脸，竟是个傀儡！它空洞的眼眶里射出红光，照亮台上的囚笼：“下一件拍品，‘活星髓容器’，炼气期修士，灵根未损。”
笼门打开，里面蜷缩着的竟是个十二三岁的少年，眉心嵌着颗绿豆大的星髓，皮肤下隐约有血丝在流动。台下瞬间爆发出狂热的嘶吼，不少人掏出的不是灵石，而是泛着黑气的骨片，那是血衣帮的信物。
“玄字堂在公开贩卖修士！” 墨辰的机关臂咯吱作响，铜指节捏得发白，“我爹说的没错，他们在培育能承载星髓的活体！”
顾聆风突然按住他的肩膀，寻灵盘的指针开始剧烈震颤。他顺着指针望去，只见高座上坐着个戴银面具的人，指尖把玩着颗紫黑色的星髓，正是玄字堂的 “丙级执事” 令牌上的纹路。
“别冲动。” 顾聆风的声音冷得像冰，“柳月儿可能就在后面的囚牢里。” 他突然注意到青衫修士的太阳穴渗出黑血，那人正喃喃自语：“母髓…… 矿脉…… 醒了……”
“他在说母髓！” 墨辰刚要上前，青衫修士突然猛地抬头，双眼翻白，瞳孔里爬满蛛网状的血丝。他像疯狗般扑向邻座，张口就咬向对方的咽喉，嘴里涌出的不是血，而是粘稠的星髓触须。
“疯了！又一个疯了！” 周围的黑袍人尖叫着后退，却被无形的屏障挡住。暗阁的出口不知何时己经关闭。傀儡主持人发出刺耳的金属音：“意外而己，拍卖继续。”
青衫修士的嘶吼越来越凄厉，他的身体像吹气球般膨胀，皮肤裂开的缝隙里露出蠕动的星髓。顾聆风突然想起韩铁山玉简里的记载：“星髓反噬，神识溃散者，状若疯魔。”
“用《虚灵引》！” 他低喝一声，指尖凝起淡金色的灵力，猛地按向青衫修士的百会穴。那是韩铁山教他的安神诀，本用于稳定引气时的躁动，此刻却爆发出奇效。淡金色灵力所过之处，星髓触须竟像冰雪般消融。
“有效！” 墨辰立刻用机关臂撑开屏障，护住周围的修士，“快问他柳月儿在哪！”
青衫修士的嘶吼渐渐平息，眼神恢复了一丝清明。他死死抓住顾聆风的手腕，指甲几乎嵌进肉里：“玄字堂…… 用母髓污染星脉…… 所有接触过星髓的人…… 都会疯……” 他突然指向拍卖台后的暗门，“月儿姑娘…… 在最里面的‘育灵室’…… 她的草木灵息…… 能暂时压制……”
话未说完，高座上的银面具人突然弹出道紫线，精准地穿透了青衫修士的眉心。少年修士的身体瞬间僵硬，化作一尊布满星纹的石像，随后轰然碎裂，只留下颗跳动的星髓。
“哪来的野狗，敢坏玄字堂的事？” 银面具人的声音透过灵力传遍暗阁，所有黑袍人同时转身，露出腰间的玄铁令牌，“抓住那两个小子，赏‘活星髓’一颗！”
顾聆风拽起墨辰就往暗门冲，铁剑横扫逼退扑来的黑袍人。他突然发现这些人的动作都带着机械感，关节转动时发出和傀儡主持人一样的咯吱声，暗阁里的 “修士”，竟大半都是玄字堂的傀儡！
“左侧有百工阁的机关通道！” 墨辰的机关臂突然弹出钩爪，抓住横梁荡向暗门，“我爹留了暗语，敲三下门环！”
顾聆风紧随其后，指尖的《虚灵引》灵力不断震退试图靠近的傀儡。他瞥了眼高座上的银面具人，对方正慢条斯理地将那颗新得的星髓抛向空中，面具下的嘴角似乎勾起了抹诡异的笑，与铁老九临死前的表情如出一辙。
暗门在身后关闭的刹那，顾聆风听见银面具人对着传讯符低语：“金面使，虚灵体果然能净化星髓反噬…… 是，准备启动‘母髓’……”
通道里的石壁突然亮起星衍诀的符文，与顾聆风掌心的血痕产生共鸣。墨辰一边敲着门环一边急促地说：“育灵室里肯定有玄字堂的核心实验，我爹说母髓能……”
“能让星髓彻底掌控修士的神识。” 顾聆风接过话头，铁剑的穗子无风自动，“青木门的人不是疯了，是被母髓控制了。”
门环突然转动，露出个仅容一人通过的洞口。墨辰刚要钻进去，却被顾聆风拉住，洞口的灰尘上，印着半个带血的脚印，鞋纹与柳月儿的风行靴一模一样。
“她受伤了。” 顾聆风的声音发紧，《裂空剑诀》的剑意顺着剑鞘漫开，“玄字堂在等我们自投罗网。”
通道深处传来锁链拖地的声响，伴随着女子的闷哼，隐约能辨认出是柳月儿的声音。墨辰的机关臂瞬间弹出利刃：“就算是陷阱，我也要去！”
顾聆风突然将寻灵盘塞进他手里：“你从侧路绕去育灵室的机关房，用转灵阵切断母髓的灵力。” 他摸出韩铁山留下的最后一枚封灵玉，“这个能暂时屏蔽星髓感应，我去正门吸引他们。”
“你一个人……”
“别忘了我是虚灵体。” 顾聆风的笑容在符文光线下有些模糊，“玄字堂想要的是我，正好给你争取时间。” 他最后看了眼洞口的血脚印，“告诉月儿，青木门的人没白死。”
墨辰咬咬牙，转身钻进旁边的暗格。顾聆风深吸一口气，握紧铁剑推开那扇沉重的石门。育灵室里弥漫着浓郁的血腥味，十几个囚笼整齐排列，每个里面都锁着个眼神空洞的修士，而正中央的石台上，柳月儿被铁链缚在上面，丹田处的星髓本源正发出微弱的绿光。
高座上的银面具人拍了拍手：“果然来了。虚灵体配草木灵息，再加上墨家的机关术，正好当母髓的‘三牲祭品’。”
顾聆风的铁剑指向石台：“放了她。”
“放了她？” 银面具人突然大笑，“等你像青木门的蠢货一样，被母髓啃食干净，我会让她亲眼看着你变成最完美的‘活星髓’。” 他指尖的紫线突然暴涨，缠向柳月儿的丹田，“不信？那就看着她先……”
话音未落，整个育灵室突然剧烈震颤。墨辰的吼声从机关房传来：“顾聆风！转灵阵启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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