瘴气营地的篝火噼啪作响，顾聆风将那枚青铜盒放在火焰边缘。盒内的星髓碎片在热力催动下泛起幽光，表面流淌的灰色纹路与他右臂的蚀月轮印记产生共鸣，发出细微的嗡鸣，这是自蚀月认主后，星髓首次出现如此剧烈的反应。
“它在害怕。”
星瞳趴在顾聆风肩头，小手指着碎片表面的纹路，那些纹路像是活蛇般扭曲，“蚀月轮的光芒让它很痛苦，就像...就像冰块遇到烈火。”
黎九的蛇头拐杖突然点向地面，暗红色符文在盒底组成结界：“别靠太近。这碎片里的编码正在重组，是蚀月轮的星穹符文刺激了它。”
他灰白色的左眼紧盯碎片，“巫族古籍记载，星髓不是凡界之物，是‘天外来客’的种子。”
顾聆风的指尖悬在青铜盒上方，能感觉到星髓碎片散发出的波动与空蚀虫的拟态壳同源，却更精纯、更具侵略性。蚀月轮在他右臂发烫，轮面的弯月印记投射出一道银线，精准落在碎片中央，将那些灰色纹路强行压回内部。
“苍在解析它的结构。”
顾聆风低声道，他能通过蚀月轮与苍的器灵产生微弱共鸣，“她说这碎片的核心有三层编码：最外层是虚界污染的痕迹，中间层是星穹族的封印，最里层...”
“最里层是不属于任何己知位面的法则。”
苍的声音首接在顾聆风识海中响起，清冷的语调带着一丝凝重，“这是‘收割者’文明的标记，与星穹族记载的‘域外入侵者’特征完全吻合。”
“收割者？”
顾聆风猛地抬头，想起卷三提到的外宇宙探测单元，“你是说，星髓不是虚界产物，而是来自另一个宇宙的探测器？”
星瞳突然飞到碎片上方，银发散出的微光与银线交织，在半空组成复杂的星图：“它们在喊‘坐标己锁定’...好多星星在哭，说被这些碎片吃掉了。”
她的小脸上满是惊恐，“苍姐姐说得对，这些不是种子，是会走路的陷阱！”
黎九从怀中掏出一卷兽皮地图，地图上用朱砂标着南疆的山脉走势，其中一处被圈出的山谷散发着与星髓相似的波动：“巫族圣地的‘天坑’里，有块更大的星髓母石。三百年前墨天工就是从那里借走蚀月轮，说要研究‘净化星髓’的方法。”
他的手指重重点在天坑位置，“古籍说，那母石是从天上掉下来的，落地时砸穿了三层地脉，带出了虚界裂隙。”
顾聆风的目光落在星图的边缘，那里有一个模糊的螺旋状星系标记，与韩铁山手札里画的“域外星云”一模一样：“韩前辈的手札提到过，矿洞的星髓暴动前，曾有流星划过夜空。看来这些碎片不是同时出现的，是分批坠落的。”
“是‘播种’。”
苍的声音再次响起，“收割者通过星际陨石将星髓投放到各个位面，碎片落地后会污染地脉、吸引虚界生物，最终目的是...”
“是为了让位面本身变成它们的养料。”
顾聆风接过话头，指尖划过星图上被标记为“己吞噬”的星域，“就像空蚀虫的拟态壳，先污染，再同化，最后彻底吞噬。”
星瞳突然指着星图中央的亮点：“这里有星穹族的味道！好浓的血腥味...他们在和带标记的怪物打架！”
她的小手在亮点处一点，星图瞬间放大，露出一座漂浮在星云中的巨大堡垒，堡垒上插着星穹族的旗帜，却己布满裂痕，“这是...天垣城！璃月姐姐的家！”
顾聆风的心脏猛地一缩。他终于明白璃月守护的法则罗盘为何能感应星髓，星穹族从一开始就在对抗收割者，而法则罗盘，恐怕就是定位星髓碎片的关键道具。
“天垣城的位置...”顾聆风看向黎九，“在南疆的哪个方向？”
黎九的手指在兽皮地图上移动，最终停在与星图亮点对应的位置：“是‘断魂崖’。那里三百年前爆发过大战，巫族的古籍说‘星落如雨，血染瘴气’，之后就成了绝地，连瘴母都不敢靠近。”
他顿了顿，灰白色的左眼闪过一丝犹豫，“你想去？”
“必须去。”
顾聆风握紧右臂，蚀月轮的光芒与星髓碎片的幽光激烈碰撞，“璃月的残魂说过，法则罗盘能定位所有星髓碎片。如果天垣城的遗迹里有罗盘的线索，我们就能提前找到其他碎片，在收割者到来前毁掉它们。”
星瞳突然抱住顾聆风的脖颈，小脸上满是坚定：“我跟爹爹去！苍姐姐说我的本源能暂时屏蔽星髓的信号，就像给眼睛蒙上布布。”
黎九将兽皮地图卷好递给顾聆风：“断魂崖的瘴气含有‘时间乱流’，进去后可能会看到过去的幻象，千万别被迷惑。”
他从腰间解下一个骨哨，“这是巫族的‘唤灵哨’，遇到瘴母可以吹响，它会暂时退避。”
顾聆风接过地图和骨哨，指尖触到骨哨时，突然感觉到一股熟悉的波动，这骨哨的材质，竟与韩铁山的断剑碎屑同源，都是蕴含源初金液的灵骨。
“这是...”
“三百年前从星穹族战士遗骸上找到的。”
黎九的声音低沉下来，“他们为了掩护巫族撤退，把最后一艘星舰的核心砸进了断魂崖，与星髓母石同归于尽。”他看向篝火，“你们要找的不仅是罗盘，还有星舰的‘星域跳跃’装置，那是离开凡界，前往其他星域的唯一方法。”
顾聆风的目光再次投向星图，那些被标记的星域此刻仿佛活了过来，在他眼前化作无数星辰。他突然明白，从接触星髓碎片的那一刻起，他的战场就不再局限于凡界，而是整个宇宙。
篝火渐渐熄灭，天边泛起鱼肚白。顾聆风将星髓碎片收入青铜盒，蚀月轮的光芒在他右臂凝成弯月印记，与星瞳银发的微光交相辉映。
“天亮就出发。”
顾聆风站起身，目光穿透瘴气，望向断魂崖的方向，“去看看三百年前，星穹族和收割者到底留下了什么。”
黎九的蛇头拐杖在地面顿了三下，算是送行。巫族子弟们默默收拾行囊，没有人多说什么，但顾聆风能感觉到，他们的绿色气旋里多了一丝决绝，这场始于三百年前的战争，终于要在他们这一代，迎来真正的清算。
星瞳趴在顾聆风肩头，小手指着越来越亮的东方，那里的瘴气正在散去，露出一座被晨雾笼罩的悬崖轮廓。崖顶的天空中，一颗异常明亮的星辰正在闪烁，像在指引方向，又像在发出警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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