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像浸了墨的棉絮,沉沉压在京城的屋檐上。会宾楼后巷的角门虚掩着,檐角那盏褪色的红灯笼被晚风推得吱呀晃,将萧剑青灰色的身影投在青石板上,忽明忽暗。
小燕子攥着怀里那包刚从御膳房顺来的桂花糕,粗布短打罩在常服外,鬓边还别了支不起眼的木簪——那是尔泰前几日送的,说簪头雕的小燕儿能避邪。她猫着腰溜出来时,明月正举着针线在灯下缝补她撕破的袖口,彩霞端着的药碗还冒着热气。
“哥。”她低唤一声,萧剑猛地回头,腰间的玉佩撞在剑鞘上,叮地一响。
月光从云层里漏下些微,刚好照见他手里那叠泛黄的纸钱。萧剑喉结滚了滚,将纸钱往石台上挪了挪,露出底下个小小的素面木牌,上面用朱砂描着“方公之航 方母林氏”。
“都备好了?”小燕子挨着他蹲下,将桂花糕推过去,“御膳房新做的,娘以前最爱这口。”
萧剑指尖抚过木牌边缘的毛刺,声音哑得像被砂纸磨过:“前儿托柳青在城外买的纸钱,比市面上的厚实些。”他忽然抬头,目光在她鬓边的木簪上顿了顿,“这几日宫里没出事?”
“能有什么事?”小燕子掰了块桂花糕塞进嘴里,甜香漫开时,眼眶却有些发热,“鄂敏那老狐狸忙着应付御史参他贪墨,没功夫盯咱们。倒是尔泰……”她顿了顿,把后半句咽了回去——尔泰昨日在御花园捡到张纸条,上面画着会宾楼的草图,墨迹还带着淡淡的杏仁味,是纯妃宫里常用的熏香。
风卷着纸钱的碎屑飘过脚边,萧剑忽然从怀里掏出个小酒坛,拍开泥封:“这是我托人从江南带来的女儿红,爹生前总说,等你及笄了要开一坛。”
酒液倒在地上,溅起细小的水花,混着泥土的气息漫开来。小燕子望着那片濡湿的地面,忽然想起前世临死前,永琪端来的那碗汤药,也是这样带着股说不清的腥气。她猛地攥紧了木簪,指腹硌在簪头的燕翅上,生疼。
“哥,”她声音发颤,“鄂敏府里那个账房,前儿被柳青灌醉了,说当年爹的案子,有个姓王的笔吏改了供词。”
萧剑的手猛地收紧,酒坛在石台上磕出闷响:“姓王?”
“嗯,”小燕子点头,月光刚好落在她脸上,能看见眼角那点未褪的红,“尔泰查了,那笔吏三年前告老回了苏州,家里还开着家字画铺。”
话音刚落,巷口忽然传来瓦片轻响。萧剑瞬间将她往身后一拉,手按在剑柄上。阴影里闪过个灰影,像是只夜猫蹿上了墙。
“走!”萧剑迅速将木牌揣进怀里,又把剩下的纸钱拢起来塞进火堆,“此处不宜久留。”
小燕子跟着他往角门退,眼角余光瞥见墙头上那片灰影——不像猫,倒像个人,手里还握着什么发亮的东西。她猛地想起昨夜漱芳斋窗台上那枚不属于她们的铜制柳叶镖,心猛地一沉。
火堆在身后渐渐熄灭,只余几点火星在风里挣扎。萧剑的手始终护着她的后心,掌心的温度透过粗布传来,安稳得让人心慌。
而墙头上,那道灰影正举着支小巧的毛笔,在纸上飞快勾勒——月光下,两个依偎着的身影渐渐成形,女子鬓边的木簪被特意描得清晰,像只振翅欲飞的燕。
和欣荣什么关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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