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牙儿躲在云后，只漏下几缕清辉，洒在护城河泛着微波的水面上。岸边的芦苇被夜风吹得沙沙响，像谁在低声啜泣。
小燕子提着个素布包袱，脚步轻快又带着几分沉重地往约定的柳树下走。藕荷色的宫装裙摆扫过沾满露水的青草，打湿了边角，她却浑然不觉。包袱里裹着的是从苏姨那里求来的纸钱和一小壶米酒——那是爹娘生前最爱喝的杭州米酒。
“来了？”萧剑的声音从柳树后传来，他依旧穿着那件洗得发白的藏青长衫，手里握着两枝刚折的野菊花，花瓣上还沾着夜露。
小燕子点点头，把包袱往石桌上一放，解开绳结时手指有些发颤。“我找小厨房要的火折子，应该能用。”她掏出个小巧的铜制火折子，吹了半天，才冒出点火星。
萧剑伸手接过，拇指在火石上熟练地蹭了蹭，橙红色的火苗立刻窜了起来，映亮了两人脸上的肃穆。“爹爱喝的酒，你倒还记得。”他拿起米酒壶，拔开塞子，一股清冽的酒香散开在潮湿的空气里。
“娘总说，爹喝了酒，写起诗来才有力气。”小燕子的声音低了下去，指尖捻起一沓纸钱，凑到火上。火苗舔舐着黄纸，很快蜷成灰烬，被风一卷，打着旋儿飘向河面，像一群黑色的蝴蝶。
萧剑往地上倒了半壶酒，浑浊的酒液渗入泥土，散发出更浓的香气。“爹，娘，儿子不孝，这么多年才找到小妹。”他的声音有些哽咽，眼眶在火光中亮晶晶的，“你们放心，方家的冤屈，我和小妹一定能查清。鄂敏那个狗贼，我们不会放过他！”
小燕子跟着倒了些酒，泪水突然就涌了上来，顺着脸颊滴进泥土里。“爹，娘，我找到哥哥了。”她吸了吸鼻子，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你们在天上要保佑我们，等我们为你们报仇了，就去杭州给你们迁坟，让你们落叶归根。”
兄妹俩并肩站着，谁都没再说话。只有纸钱燃烧的噼啪声，和风吹芦苇的沙沙声交织在一起。月光终于挣脱云层，照亮了河面上漂浮的几片荷叶，也照亮了两人紧握的拳头。
“这是……”萧剑突然注意到小燕子手腕上多了根红绳，上面拴着枚磨得发亮的铜钱，“娘给的平安钱？”
小燕子点点头，抬手摸了摸红绳：“上次给你的那半，你可要收好。”她忽然想起什么，从怀里掏出那本用油布包着的名册，“哥，这是从周显那儿截来的，上面有李茂才的名字，他在户部仓场司当差，肯定知道些什么。”
萧剑接过名册，借着月光飞快地翻了几页，眉头越皱越紧：“户部仓场司……我记得爹当年的账房先生就姓李，说不定就是他。”他把名册还给小燕子，眼神锐利如鹰，“我明天就去户部附近蹲点，看看能不能找到他。”
“我跟你一起去！”小燕子立刻道，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我在宫里听尔泰说，户部最近查得严，你一个人去太危险。”
萧剑刚要反对，就见小燕子瞪起了眼睛，那模样和小时候护着他不让别的孩子欺负时一模一样。他忍不住笑了：“好，一起去。不过你得听我的，不能莽撞。”
“知道啦！”小燕子撇撇嘴，又往火里添了些纸钱，“对了，尔泰说他爹在户部有老关系，可以帮忙查李茂才的底细，说不定能找到突破口。”
“福尔泰……”萧剑沉吟着点头，“那小子看着沉稳，倒是个可靠的人。”他顿了顿，看向小燕子，眼神里带着些探究，“你跟他……”
“哥！”小燕子的脸腾地红了，连忙打断他，伸手去推他，“胡说什么呢！我们就是朋友！”推搡间，她腕上的红绳松了些，铜钱滑落到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两人同时弯腰去捡，手指不经意间碰到一起，都像被烫到似的缩回了手。萧剑先捡起铜钱，重新帮她系好，指尖触到她温热的皮肤，心里忽然涌上一股暖流——小妹长大了，身边也有了可以依靠的人。
“时候不早了，你该回宫了。”萧剑拍了拍她的肩膀，“我送你到宫墙边。”
小燕子点点头，把剩下的纸钱和米酒壶收好，又往火堆里添了些树枝，看着火苗渐渐旺起来，才转身跟着萧剑往回走。
两人刚走到柳树下，就听远处传来几声夜鸟的啼叫，声音有些怪异。萧剑的脚步猛地顿住，示意小燕子别动，自己则悄悄躲到树后，探头往声音来处望去。
月光下，不远处的灌木丛里似乎有黑影晃动，还隐约能看到一点闪烁的光点，像是……有人在偷看？
萧剑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握紧了腰间的匕首。小燕子也察觉到不对，屏住呼吸，手不自觉地摸向怀里的名册。
夜风吹过，芦苇荡发出更大的声响，掩盖了远处的动静。那黑影晃了晃，很快就消失在灌木丛后，只留下一点若有若无的气息，像极了劣质的墨香。
“怎么了？”小燕子压低声音问，心跳得飞快。
萧剑盯着黑影消失的方向，眉头紧锁：“好像有人在跟着我们。”他顿了顿，拉着小燕子往宫墙的方向走，“快走，此地不宜久留。”
两人加快脚步，很快就来到宫墙边的一处僻静角落。萧剑帮小燕子搭好脚凳，看着她翻墙进去，才转身消失在夜色里。
小燕子落在宫墙内侧的草地上，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心里却总觉得不对劲。刚才那黑影……会是谁？是鄂敏的人，还是……她不敢再想下去，握紧怀里的名册，快步往漱芳斋的方向走去。
月光洒在宫道上，拉长了她的影子，也拉长了那潜藏在暗处的目光。不远处的假山上，一个穿着夜行衣的人收起望远镜，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转身消失在石缝里。他袖中露出半截画卷，上面正是刚才河边祭亲的场景，笔法虽糙，却将两人的容貌勾勒得清清楚楚。
在“人人书库”APP上可阅读《重生还珠燕泰之恋》无广告的最新更新章节，超一百万书籍全部免费阅读。renrenshuku.com人人书库的全拼.com即可访问APP官网(http://www.220book.com/book/UBWF/)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