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走出金銮殿的角门，小燕子就被扑面而来的风呛得咳嗽两声。晨光穿过檐角的兽吻，在她脸上投下斑驳的影，额角那片红肿被光一照，愈发显眼。
“别动。”尔泰从袖中掏出手帕，蘸了点随身携带的清水，小心翼翼地往她额角按，“方才在殿上撞得太狠了。”
手帕的凉意渗进皮肤，小燕子缩了缩脖子，却没躲开，只盯着他专注的眉眼笑：“这点疼算什么？当年在大杂院打架，比这重十倍的伤都受过。”
“那能一样吗？”尔泰抬眼瞪她，指尖却放轻了力道，“现在是在宫里，一言一行都有人盯着。”他忽然凑近，声音压得极低，“皇上虽下令重查，但鄂敏在朝中经营多年，怕是会暗中作梗。”
小燕子点头，伸手将鬓边的木簪拔下来，又重新插牢：“我知道。所以柳红那边得加把劲，务必让王笔吏开口。”
两人正说着，就见紫薇带着金锁匆匆走来。紫薇的裙摆沾了些草屑，显然是急着从漱芳斋赶来，她一把抓住小燕子的手，指尖冰凉：“怎么样？皇上没为难你吧？”
“放心，”小燕子反握住她的手，晃了晃，“皇上还没糊涂到信鄂敏的鬼话。倒是你，怎么跑来了？”
“在宫里坐不住，”紫薇眼圈微红，目光扫过她额角的伤，声音发颤，“听小邓子说你被传召，我就……”
“瓜不兮兮的！”小蚊子从后面追上来，手里还捧着个食盒，“格格们在这儿说什么呢？快回漱芳斋吧，彩霞刚炖了燕窝，说是补脑子的！”
“就你嘴贫。”小燕子接过食盒，指尖触到盒面的温热，心里也暖了几分。
回到漱芳斋，阳光己铺满庭院。小桌子正踩着板凳往廊下挂鸟笼，见她们进来，手一抖，鸟笼“哐当”撞在廊柱上，吓得笼里的黄鹂扑棱棱乱飞。
“我这招‘海底捞月’还没练熟呢！”他慌忙扶住鸟笼，讪讪地笑，“不过小燕子格格能从金銮殿全身而退，可比孙悟空闯地府厉害多了！”
小凳子捧着本《论语》从屋里出来，摇头晃脑道：“此乃‘得道多助，失道寡助’也。鄂敏多行不义，自然站不住脚。”
小燕子把食盒往桌上一放，揭开盖子：“别酸文假醋了，快来吃燕窝。”她看向众人，眼神一敛，“说正事。皇上虽答应重查父亲的案子，但鄂敏肯定会搞小动作，咱们得想办法稳住苏州的王笔吏。”
“柳青刚让人捎了信来。”金锁从袖中取出字条，“他说柳红把王笔吏接到了镖局，那老头还是怕事，只说当年的供词是鄂敏逼他改的，却不肯写下来。”
尔泰捏着字条沉吟：“他怕的是鄂敏的势力。咱们得给他个定心丸——比如，让皇上暗中派个人去苏州，给他做保。”
“派谁去合适？”紫薇蹙眉，“宫里的人去，太扎眼；江湖人去，又没分量。”
小燕子指尖敲着桌面，忽然眼睛一亮：“纪晓岚纪大人！他向来恨贪官污吏，又得皇上信任，若是他肯出面……”
“这主意好！”尔泰点头，“我这就去趟纪府，求他帮帮忙。”
正说着，明月端着药碗从里间出来，脚步匆匆：“格格，刚收到消息，鄂敏被禁足在家，却让人把他管家放出来了，说是要‘清理府中杂物’。”
“清理杂物？我看是销毁证据！”小燕子猛地站起来，裙摆扫过凳脚，带倒了地上的铜盆，“不行，得想办法盯着他府里的动静。”
小虫子突然“啾啾”学了两声鸟叫，见众人看他，挠挠头道：“我可以扮成送鸟食的，去鄂敏府外转悠。我学的黄鹂叫，保准没人能识破。”
“这主意妙！”小燕子拍了拍他的肩，“记住，千万别打草惊蛇，只看不说。”
此时，宫墙外的鄂敏府里，鄂敏正把一叠账册往火盆里扔。火星溅在他的朝服上，他却浑然不觉，只盯着跳动的火苗嘶吼：“方之航的余孽！小燕子！我绝不会让你们得逞！”
管家在一旁瑟瑟发抖：“大人，要不要再给苏州那边送个信，让他们……”
“蠢货！”鄂敏一脚踹翻火盆，火星溅了满地，“现在动手，不等于不打自招？先稳住！等风头过了，再让他们消失！”
而漱芳斋的庭院里，阳光正好。小燕子把那支木簪摘下来，放在手心，忽然抬头对尔泰笑：“不管鄂敏耍什么花样，这次我都不会输。”
尔泰望着她眼里的光，心口一暖，轻声道：“我陪你。”
廊下的黄鹂不知何时停止了乱撞，正歪着头，对着阳光梳理羽毛。庭院外的风穿过柳梢，带来远处集市的喧嚣，一切都像这晨光般，带着隐隐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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