储秀宫的暖阁里，鎏金熏炉正燃着西域进贡的奇楠香，烟丝袅袅缠上悬在梁上的孔雀羽屏。高贵妃斜倚在铺着白狐裘的软榻上，指甲涂着鲜红的凤仙花汁，漫不经心地划过膝上的银丝手炉。
“那两个丫头倒是风光。”她眼尾扫过跪在地上的腊梅，语气里淬着冰，“册封礼上，皇上看小燕子的眼神，倒像是看亲闺女。”
腊梅伏地叩首，声音发颤：“娘娘息怒，奴才瞧着那还珠格格粗鄙得很，穿朝服时连玉带都系歪了，全靠明珠格格在一旁悄悄提醒呢。”
“哦？”高贵妃挑了挑眉，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再粗鄙，也能让皇上破例留她在漱芳斋。倒是咱们，连去道贺的帖子都被挡了回来。”
隔壁钟粹宫的窗纸上映出两道人影。纯妃正用银签挑着茶沫，听着小太监回禀册封礼的细节，忽然将茶盏重重一搁：“皇后竟也赏了漱芳斋一对羊脂玉瓶？她从前不是最恨这种来路不明的野丫头吗？”
小太监缩着脖子回话：“奴才听说，前些日子十二阿哥在御花园追兔子，险些掉进假山后的枯井，是还珠格格眼疾手快拉住了他。”
纯妃眼底闪过一丝阴鸷：“一个小丫头片子，倒会耍手段笼络人心。姐姐，咱们不能坐视不理。”她望向储秀宫的方向，声音压得极低，“听说下月十五要祭月，按例需各宫妃嫔与新晋的格格们一同献礼......”
漱芳斋的海棠开得正好，落了一地粉白花瓣。小燕子正蹲在廊下给那只受伤的信鸽换药，指尖缠着布条，动作却比往日轻柔了许多。尔泰站在阶上看着，手里攥着个油纸包，见她起身便递过去：“刚从御膳房讨的茯苓糕，还热着。”
小燕子接过来咬了一大口，眼睛弯成月牙：“还是你懂我，不像某些人......”话没说完，就见永琪从月亮门那边过来，手里捧着个锦盒，脸色沉沉的。
她立刻转身往屋里走，嘴里嘟囔着：“小蚊子，把鸽子笼挂高点，别让野猫挠了。”
壹思田心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永琪的脚步顿在海棠树下，锦盒上的缠枝纹被指节攥得发白。尔泰走上前，语气平淡：“五阿哥找还珠格格有事？”
“我送她的那支白玉簪，”永琪的声音发紧，“为何要插在院角的石榴树上？”
“许是格格觉得配不上这身旗装。”尔泰瞥了眼那支在阳光下泛着冷光的玉簪，“再说，石榴树多吉利，挂着辟邪。”
屋里传来小燕子爽朗的笑：“紫薇你看小虫子学的画眉鸟叫，活像真的！”接着是小虫子“啾啾”的模仿声，混着众人的哄笑，把永琪的脸色衬得愈发难看。他猛地将锦盒塞进尔泰手里，转身就走，青蓝色的袍角扫过满地落英，惊起两只麻雀。
暮色渐浓时，彩霞端着晚膳进来，脸色有些发白：“格格，方才去御膳房取点心，听见两个小太监说......说咱们漱芳斋占了皇上的恩宠，怕是要遭天谴呢。”
小燕子正帮紫薇研墨，闻言手一顿，墨滴在宣纸上晕开个黑点。她搁下笔冷笑：“天谴？我看是某些人嘴太脏，该用皂角洗洗。”
紫薇握住她的手，指尖微凉：“别冲动，宫里的流言像野草，越烧越旺。”她看向窗外，月光正爬上宫墙的琉璃瓦，“倒是明日要穿的祭月礼服，得仔细检查检查。”
深夜，漱芳斋的灯都熄了，唯有西厢房还亮着微光。金锁正拿着银针，细细探查那件湖水蓝的祭月礼服，忽然“呀”了一声——针尾在裙摆的暗纹处泛出乌色。小燕子凑过去一看，只见绣着缠枝莲的丝线里，混着几缕极细的黑丝，凑近了闻有淡淡的苦杏仁味。
“乖乖隆滴咚，这是......”小蚊子吓得后退一步，撞翻了旁边的痰盂。
小燕子捏起那缕黑丝，眼神冷得像冰：“看来有人急着让我遭天谴呢。”她忽然扯下那片暗纹，嗤笑道，“正好，我嫌这花纹太素，明天换件石榴红的去祭月，让某些人瞧瞧，我小燕子命硬得很！”
窗外，一道黑影闪过，隐入回廊的暗影里。而储秀宫的灯，亮到了天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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