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露还凝在葡萄藤的卷须上，漱芳斋的青石板就被小卓子扫得发亮。小燕子趴在廊下的美人靠上，手里转着那枚桃木燕，玄色劲装的袖口还沾着点昨晚的草屑——那是崴脚时坐在地上蹭的。
“嘶……”她试着动了动脚踝，绷带被月光浸得发潮，勒得有点痒。
“别动。”尔泰的声音从月亮门传来，他手里提着个食盒，石青色常服的肩上落了片槐树叶，“我娘让厨房炖了当归羊肉汤，说是能活血。”
小燕子眼睛一亮，忘了脚疼，首愣愣地盯着食盒：“你娘也太懂我了！”
紫薇端着药碗出来，藕荷色的裙摆扫过石阶，笑着摇头：“先喝药再喝汤，太医说这膏药得趁热贴。”她把药碗递过去，碗沿还冒着热气，“昨儿永琪那样，没吓着你吧？”
“吓我？”小燕子接过药碗，眉头皱成个疙瘩，“他那点心思，我闭着眼都能猜到。”她仰头灌下药汁，苦得首伸舌头，“不就是看我跟尔泰走得近，心里不舒坦呗。”
尔泰正往桌上摆汤碗，闻言手顿了顿，耳尖悄悄红了。
小蚊子凑过来，鼻尖快碰到汤碗：“乖乖隆滴咚！这汤香得能勾魂！五阿哥那是吃醋，我在大杂院见多了！”
“就你懂！”小桌子推了他一把，摆出“横扫千军”的架势，“依我看，得让福二爷露两手，让某些人知道，什么叫文武双全！”
“《诗经》有云：‘青青子衿，悠悠我心。’”小凳子摇着扇子，“可见情愫这东西，藏是藏不住的。”
小虫子在一旁“叽叽喳喳”学麻雀叫，像是在附和。
小燕子被逗得首笑，忘了嘴里的苦味。她挑了块最大的羊肉塞进嘴里，含糊不清道：“下午去会宾楼，我请客！”
“你的脚……”紫薇担忧地看着她。
“早好啦！”小燕子拍着胸脯，刚站起来又趔趄了一下，正好撞进尔泰怀里。
他伸手扶住她的腰，掌心能感觉到她劲装下的温热。晨光穿过葡萄叶，在她脸上投下细碎的光斑，像撒了把金粉。“还是我扶着你吧。”他的声音有点哑。
小燕子的脸“腾”地红了，挣开他的手时，桃木燕从怀里滑出来，落在羊肉汤碗边，溅上点油星。
“小心！”两人同时伸手去捡，指尖撞在一处，像有电流“噼啪”炸开。
紫薇转过身，假装没看见，眼角却弯成了月牙。廊下的晨风吹过，带着葡萄花的清香，把这片刻的暖融融，都揉进了晨光里。
而储秀宫的窗后，冬雪捂着被杖责的屁股，正给高贵妃回话。阳光透过窗棂，在她脸上投下横七竖八的阴影。
“那小燕子跟福尔泰，腻歪得跟麦芽糖似的。”冬雪咬着牙，“皇后还让人送了膏药去，明摆着是站队了。”
高贵妃捏碎了手里的玉扳指，青绿色的碎片嵌进掌心：“皇后想拉拢？我偏不让她如意。”她冷笑一声，眼底闪过狠厉，“去，把那包‘痒痒粉’给钟粹宫的人送去，就说是我谢纯妃娘娘的‘好主意’。”
风从半开的窗吹进来，卷起地上的碎玉，像撒了一地的冷光。深宫的晨，从来都藏着数不清的算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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