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年5月12日的杭州，晨雾还没散尽，钱塘江的潮气就顺着通风管钻进了致一科技集团28层的办公室。我站在落地窗前，看着楼下的早高峰车流像被按了慢放键，指尖划过平板电脑上的实时财经数据——致一科技最新市值5.89万亿，阿里5.03万亿，那个刺眼的“+860亿”像枚勋章，嵌在黑色背景上。
“沈总，法务部的季度报告。”罗强推门进来，他总是穿着熨帖的深灰色西装，袖口露出的手表是块低调的百达翡丽，和他本人一样，看着文质彬彬，却藏着股不容置疑的锋芒。
我接过报告，首页的“胜率98.6%”红得晃眼。这位郴州来的麻省理工法学博士，三年前被我从法学院的讲台上“请”来，如今把致一科技的法务部打造成了比“南山必胜客”更难缠的存在。“基层法务的薪资调整方案批了？”我翻到人事页，看见“88万年薪”的数字被红笔圈了出来。
“批了，”罗强推了推眼镜，“昨天刚发完通知，阿里法务部的人凌晨给我发微信，问能不能内推。”
我笑了，想起三年前定制度时，罗强皱着眉说“沈总，法务不是成本，是盔甲”。现在看来，这副盔甲不仅够硬，还镶了金——主管258.63万，经理586.96万，总监的年收入能抵三个顶流明星的片酬。有人说我疯了，我只回了句：“打赢一场官司，省下的钱够请十个明星。”
办公室的玻璃门被推开，金浩森举着手机冲进来，屏幕上是阿里最新的裁员新闻。“你看你看，”他喘着气，“又说什么‘向社会输送人才’，这都第三波了，去年招的应届生裁了一半。”
李明泽跟在后面，手里的咖啡洒了半杯：“咱们法务部能不能起诉他们？这明显是滥用‘优化’名义，违法解除劳动合同。”
罗强接过手机扫了眼，指尖在屏幕上点了点：“条款没问题，但吃相难看。他们的996制度本身就站不住脚，员工耗到凌晨，效率低了就裁员，本质上是用时间绑架价值。”
我想起上周去阿里总部谈合作，凌晨两点的办公楼还亮着大半灯火，电梯里的年轻人脸都熬成了青灰色。当时陪同的阿里高管笑着说“这是奋斗者文化”，我没接话——奋斗不该是拿命换钱，就像致一科技推行的955制度，每天六到八小时，周末绝不加班， productivity（ productivity）反而比同行高30%。
“罗老师，”我把平板转向他，“让法务部整理份《996制度法律风险白皮书》，匿名发给各大企业。就说‘致一科技法务部友情提示’。”
罗强挑眉：“这是要跟阿里正面刚？”
“不是刚，是提醒。”我望着窗外的湾区大厦群，“他们总说‘客户第一’，但员工才是离客户最近的人。把员工榨干了，谁来服务客户？”
正说着，小舅舅沈浩兴的电话打了进来。他刚升任省长，说话的调子却比以前更沉了：“星畅集团的子公司报表看了吗？有机蔬菜基地在宁波拿了块地，下个月奠基。”
“看了，”我翻出相关文件，“法务部己经审核过土地合同，没漏洞。”
“那就好，”他顿了顿，“昨天跟阿里的张总吃饭，他抱怨你们挖走了他们三个资深法务。”
“不是挖，是他们自己来的。”我笑了，“咱们法务部的下午茶是蓝鳍金枪鱼，他们是速溶咖啡，换你你不去？”
小舅舅在那头低笑：“别太张扬。星畅的股票稳在2.89万亿，十家子公司分布在八个地级市，靠的不是跟人比阔，是制度扎实。你这955也是个道理，让员工有精力琢磨事，比逼着他们耗时间强。”
挂了电话，金丽华抱着一堆文件进来，她父亲的制造业集团刚跟致一科技达成合作，脸上还带着兴奋的红：“法务部拟的保密协议太牛了，对方律师看了首挠头，说‘这是把所有坑都填上了’。”
“罗老师的手笔。”我朝罗强抬了抬下巴，“他当年在麻省写的论文，就是《商业合同中的预见性风险规避》，拿了全校金奖。”
罗强没接话，正低头看一份文件，突然抬头：“阿里的海外投资部在跟咱们抢东南亚的物流项目，对方的律师团队是华尔街的，号称‘从不败诉’。”
“那就让他们尝尝败绩。”我靠在椅背上，“通知法务部，准备应诉。费用不用省，要多少给多少。”
中午在员工餐厅吃饭，听见几个95后经理在聊周末的安排——有人要去看画展，有人要陪孩子去露营，还有人报了公司资助的MBA课程。这场景让我想起刚创业时，沈彤趴在会议室的桌子上写小说，金浩森和李明泽为了剧本吵架，罗强戴着老花镜（其实他才38岁）逐字逐句改合同。
“沈总，”罗强端着餐盘坐在我对面，“东南亚的案子，我打算让郴州老家的侄子来实习，他在耶鲁念法律，聪明得很。”
“好啊，”我给他夹了块三文鱼，“让他看看，咱们中国人的法务部，不比华尔街的差。”
下午三点，法务部发来阿里裁员的深度分析报告，附了份员工匿名访谈录。有个工作五年的程序员说：“每天加班到凌晨，以为能熬成高管，结果35岁被裁，房贷还没还完。”
我把报告转发给小舅舅，附了句：“这不是输送人才，是制造社会问题。”
他秒回：“星畅的员工平均年龄32岁，退休后有终身医保。制度好不好，看员工敢不敢老。”
傍晚的阳光斜斜照进办公室，把“致一科技”的logo染成了金红色。罗强拿着东南亚物流案的胜诉预案进来，嘴角难得带了点笑意：“对方律师说，从没见过这么‘不讲理’的胜诉率。”
“不是不讲理，是咱们把理研究透了。”我起身走到窗前，钱塘江的潮水正涨起来，一波叠着一波，像极了这个时代的节奏。有人靠996追赶浪潮，我们靠955踏浪而行——毕竟，真正的浪潮，从不是靠蛮力追上的，是站在高处，看准方向，轻轻一跃。
手机提示音响起，是罗强刚发的朋友圈：“致一法务部，今日下午茶：澳洲和牛。另，招贤纳士，待遇优于行业99%，欢迎‘南山必胜客’同仁跳槽。”
下面点赞的人里，有小舅舅，有金丽华，还有个陌生的头像，备注是“阿里法务部 王”。我笑着点了个赞，心想：比起超过阿里的那860亿，或许改变一个行业的生态，才是更值钱的胜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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