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12月1日的常德，桃源县的冬夜带着湿冷的风，刮得窗户呜呜响。陈科文揣着张皱巴巴的彩票，手指在致腾APP的兑奖页面上划了三遍，屏幕上“恭喜您中得一等奖600万元”的红色字样，像团火在他眼里烧——这个在星畅槟榔厂拧了五年螺丝的老实人，此刻背对着客厅，肩膀抖得像寒风里的香樟叶。
“又在捣鼓啥？”童燕从麻将桌前扭过头，嗓门穿透了电视里的跨年晚会声，“刚童浩哥打电话来，说童林姐下个月从惠州回来，让咱们去粉馆聚聚。”
陈科文猛地转身，彩票被手心的汗浸得发潮。他张了张嘴，却没说出话——内向的人总这样，天大的事到了嘴边，也只变成涨红的脸。倒是12岁的陈童波先发现了端倪，凑过来看手机，突然“哇”地一声：“爸！中了六百万！”
童燕手里的麻将牌“啪”地掉在桌上，冲过来抢过手机，反复确认后，突然捂住嘴蹲在地上笑，眼泪混着笑意在35岁的脸上淌成河：“我就说这阵子手气顺！前几天做梦梦见金元宝，原来应在这儿了！”
陈科文蹲下来，把彩票塞进妻子手里，声音还是发颤：“先把房贷还了，再给波仔存点学费。”他顿了顿，想起什么似的，“童林姐在惠州还着房贷，要不要……”
“肯定要！”童燕抹掉眼泪站起来，开始翻通讯录，“我这就给大姐打电话！她嫁去邵阳乡村那阵多苦，后来跟着姐夫去惠州，贷款买100平的房子，每月省吃俭用的，现在该咱们帮衬了！”
电话拨通时，惠州陈江镇的锦绣花园里，38岁的童林刚把小儿子肖朋哄睡。丈夫肖耀国坐在台灯下算房贷，6800元的月薪减去3000元房贷，剩下的要掰成西份：大儿子肖朋辉的生活费、小儿子的学费、双方老人的赡养费，最后才是夫妻俩的开销。
“姐！科文中彩票了！六百万！”童燕的大嗓门从听筒里炸出来，震得童林把手里的毛衣针掉在了地上。
“小声点，别吵醒孩子。”童林的声音温柔得像惠州的海风，她走到阳台，望着远处鸿兴玻璃制品厂的夜班灯光——肖耀国明天一早就要去那里当组长，最近厂里接了致一科技的订单，要给超导研发中心做特种玻璃，天天加班。
“你们自己留着用，别惦记我们。”童林笑着说，“朋辉在洗车店干得挺好，穿越神探夏洛克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上个月还拿了八千块奖金，说要给家里换台新冰箱。房贷还有五年就还清了，不着急。”
肖耀国凑过来听，38岁的男人眼角有了细纹，手里的计算器还在“哒哒”响：“告诉二哥二嫂，心意领了。我们厂明年要扩产，我有望升车间主任，到时候工资能涨一千五，房贷压力就小了。”
挂了电话，童林看着丈夫算完的账单，突然发现多出一笔“给朋辉报汽修班”的预算。“你不是说他初中毕业就够了吗？”
“致一科技在惠州建了新能源汽车产业园，”肖耀国指着新闻，“以后修车得懂电路，我托人问了，汽修班毕业能去那边上班，月薪比洗车店高一半。”他挠挠头，“朋辉这孩子老实，跟科文似的，得学门稳当手艺。”
常德这边，童燕己经按捺不住，拉着陈科文往童浩的粉馆赶。冬夜的巷子里，粉馆还亮着灯，童浩正在打包发往惠州的速食粉，包装上印着“给童林姐的家乡味”。
“大哥！科文中奖了！”童燕推开门，热气混着牛肉香涌出来，“我们想给大姐还房贷，再给朋辉报个好点的班！”
童浩停下手里的活，看着陈科文通红的脸，突然笑了：“钱是好东西，但比钱金贵的是，你们心里装着亲人。”他指着墙上的致腾APP后台，“惠州的订单最近多了不少，我正想让童林姐在那边开个分店，你们这钱，不如投进去当本钱。”
陈科文点点头，从口袋里掏出个新账本，上面己经写下：“1. 还房贷 2. 童林姐分店启动资金 3. 波仔与朋辉教育基金”。字迹依旧歪歪扭扭，却一笔一划透着认真。
夜深时，桃源县的灯光渐次熄灭，只有童记粉馆的灯还亮着。童燕在帮忙贴快递单，陈科文在学用致腾的理财功能，童浩则在给惠州的童林发消息，说分店的手续致一法务部会帮忙办。窗外的风还在刮，但屋里的人都觉得，这个冬天好像没那么冷了。
六百万的彩票躺在抽屉里，像块压舱石。陈科文知道，这笔钱不会改变他们的日子——他还是会去星畅槟榔厂上班，童燕或许会少打几局麻将，孩子们会继续攒钱、上学。但有些东西确实不一样了，比如远在惠州的亲人肩上的担子，比如寻常日子里，那份“有人兜底”的踏实。
就像童浩说的：“钱花在亲人身上，才叫真正的中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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