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的人似乎都对这个女人的举动无动于衷，没有人去阻拦她，也没有人对她的行为表示赞同或支持。就在这时，三个孩子中年龄最大的那个，看上去大约七八岁的样子，突然像被什么惊扰了一样，猛地从母亲的怀抱中挣脱出来，径首朝着船尾飞奔而去。
这一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所有人都措手不及，尤其是那个孩子的母亲，她显然没有预料到自己的孩子会突然跑开。就在孩子即将跑到船尾的时候，一个身穿工装裤的年轻人迅速做出反应，他像离弦的箭一样冲过去，在千钧一发之际成功地拦住了孩子。
年轻人身手敏捷地一把将孩子拦腰抱住，然后迅速用手捂住了孩子的嘴巴，以防他继续哭闹。孩子的哭声被硬生生地闷在了年轻人的掌心里，就像一只被捏住了喉咙的小猫，只能发出微弱而压抑的呜咽声。
刘易斯慢慢站起身，膝盖在冰面上压出的凹陷里积了层新雪。他从背包里摸出望远镜，调到最大倍率——老人的脸己经冻得发紫，眼睛却还圆睁着，手里的罐头盒上印着“豆豉鲮鱼”的字样，是母亲以前最爱吃的。
“人啊，有时候还不如罐头值钱。”他对着空气说，像是在跟父母对话，又像是在跟自己确认。
就在这时，老人突然猛地一抬头，视线穿透风雪，精准地落在刘易斯藏身的集装箱后面。刘易斯心里一凛，刚要侧身，却看见老人的嘴角突然咧开个奇怪的弧度，像是在笑。
然后，老人的手一松，罐头盒顺着水流漂远了。他的身体像片落叶，慢慢沉进墨绿色的海水里，只留下冰窟窿里不断涌出的气泡，在接触空气的瞬间变成细小的冰珠。
甲板上的人开始散去，没人再看那个冰窟窿。佐藤的皮大衣一角从船舱门口闪了一下，消失了。那个被拦住的孩子还在哭，哭声透过风雪传过来，细得像根快要绷断的线。
刘易斯把望远镜收起来，塞进背包侧面的口袋。那里还躺着半包压缩饼干，是昨天在废弃的科考站找到的，生产日期是冰河期降临前的最后一个夏天。
他摸了摸那包饼干，手指隔着防水袋能感觉到饼干的棱角。父亲教他的泰拳里有招“膝撞”，专门用来顶碎别人的肋骨，可父亲也说过：“练武不是为了打人，是为了有底气说‘不’。”
“现在，该说不了。”
刘易斯检查了一下步枪的弹匣，冰封余烬：人类末世勇敢者的游戏来自“人人书库”免费看书APP，百度搜索“人人书库”下载安装安卓APP，冰封余烬：人类末世勇敢者的游戏最新章节随便看！里面有七发子弹。他没上膛，只是把枪背到身后，然后弯腰抓起一把雪，敷在护目镜内侧——这样能防止镜片起雾，是母亲在射击队时教他的小窍门。
他朝着货轮的方向走去，脚步踩在冰面上，几乎没发出声音。风卷着雪沫子打在他的后背上，像无数根细小的针。远处，那个装着豆豉鲮鱼的罐头盒还在冰窟窿边缘打转，反射着一点微弱的光，像颗快要熄灭的星星。
走到离舷梯还有三十米的地方，他停住了。
甲板上，那个抱着孩子的女人正被两个穿着皮夹克的男人推搡着。女人怀里的孩子不知什么时候掉了只鞋，光着的小脚在冰面上冻得通红。其中一个男人伸手去抢女人怀里的围巾，女人死死抱住，嘴里喊着什么，刘易斯听不清，只看见她的嘴唇冻得发紫，像朵快要凋零的紫罗兰。
佐藤的声音突然从船舱里飘出来，懒洋洋的，带着点满足的喟叹：“把那女人带到我房间，她男人昨天捞上三罐午餐肉，够换她一晚上暖和了。”
刘易斯的手指突然收紧，指甲嵌进掌心的冻疮里，疼得他清醒了不少。他看见那个女人的眼睛突然亮了一下，不是害怕，是种更复杂的东西，像濒死的人抓住最后一根稻草。
她松开了抓着围巾的手，任由男人把她往船舱里拖，只是在转身的瞬间，把怀里的孩子往人群里一推，推给了那个刚才拦着孩子的年轻人。
孩子的哭声戛然而止，大概是被吓傻了。
刘易斯慢慢摘下右手的手套，露出半截小臂。小臂上有道狰狞的疤痕，是十年前在基地被碎冰划伤的，当时缝了七针，母亲一边给他缝，一边用日文哼着童谣。
他的手指在寒风里很快冻得发红，却异常灵活地抓住了腰间的匕首。
“爸，妈，”他对着风雪轻声说，声音终于穿透了面罩，带着点冰碴子的凉意，“你们说，这世道，是不是该有人疼疼那些掉了鞋的孩子？”
风没回答他。
但他看见那个被推给年轻人的孩子，正睁着双黑葡萄似的眼睛，盯着他藏身的方向。孩子的小手在冰面上胡乱抓着，像是想抓住什么，却只抓到一把冰冷的雪。
刘易斯握紧了匕首，刀柄上母亲缠的布条硌着掌心，那点虚幻的阳光味，突然变得真实起来。
他朝着舷梯，迈出了第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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