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易斯的猎枪始终指着红围巾女人,手指扣在扳机护圈上,没敢真正搭上扳机。枪管上的冰碴正在融化,水珠顺着木纹往下淌,在雪地上积成小小的水洼,映出他自己布满血丝的眼睛。
“神格?”他重复着这个词,喉结动了动。掌心的纹路还在发烫,蓝光像藏在皮肤下的萤火虫,随着心跳明暗不定。他想起小林用手语说的话——“它在你身体里,从十年前就开始了”,十年前正是北极星号沉没的年份,母亲最后塞给他的巧克力,包装纸里裹着的不是糖,是块冰凉的金属碎片,当时他以为是船难的残骸,现在想来,那碎片的形状和水晶容器底座的纹路几乎吻合。
红围巾女人没动,只是围巾的一角被风掀起,露出半张苍白的脸。她的眼睛很亮,瞳孔里映着远处冰窟窿的方向,那里己经彻底黑透了,连圣骨会的火把都熄灭了,只剩下无边无际的暗,像块巨大的墨锭浸在冰原上。
“你见过绝对神,对吗?”女人的声音很轻,像雪花落在睫毛上,“在北极星号的反应堆里,它对你说话了。”
刘易斯的后颈泛起寒意。他确实在反应堆通道里听到过声音,不是幻觉,那声音贴着他的耳膜说“该醒了”,和母亲临终前在救生艇上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一模一样。当时他以为是海水灌进耳朵产生的幻听,现在想来,那声音带着金属的震颤,更像是从水晶容器里传出来的。
他慢慢后退半步,猎枪的枪口始终对着女人。雪地上的三趾爪痕越来越清晰,爪尖的印记很深,边缘结着薄冰,说明留下爪痕的东西刚离开不久,体温高得能融化冰雪。更让他心惊的是,那些爪痕并没有朝着他或者女人的方向,而是沿着他来时的脚印,往货轮的方向延伸,像是在追踪什么。
“那些东西是圣骨会养的。”女人突然说,目光落在爪痕上,“他们叫它们‘冰侍’,是用畸变种的胚胎和神格碎片培育的,对神使的气息最敏感。”
刘易斯的手指猛地收紧。他想起昨天在货轮底舱看到的名单,佐藤女儿的名字后面画着个小小的爪印,当时他以为是随手画的,现在才明白那是什么意思。圣骨会早就渗透进了货轮,佐藤藏的抗生素和罐头,恐怕也是给这些“冰侍”准备的养料。
“你是谁?”刘易斯再次发问,这次的声音里多了些别的东西,不是警惕,是种莫名的熟悉感。女人围巾的颜色,一半中国红一半日本蓝,和母亲织的那条一模一样,连毛线的粗细都分毫不差。
女人没回答,只是抬起手,掌心对着他。她的掌心也有纹路,不是蓝光,是道陈旧的疤痕,纵横交错,像被什么东西抓过。“十年前你从救生艇上跳下去的时候,是我把你捞上来的。”她的声音突然带上了水汽,“你当时攥着半块巧克力,把我的手咬得全是血,却不肯松嘴。”
刘易斯的呼吸漏了一拍。他确实有过这样的记忆碎片——冰冷的海水,有人拽着他的后领往冰面上拖,他以为是圣骨会的人,拼命挣扎,牙齿咬到了什么温热的东西,腥甜的味道在舌尖蔓延。后来他在冰窟窿里醒来,身边只有那块金属碎片和半包压缩饼干,他一首以为是自己挣扎着爬上岸的。
“你是……”他的声音有些发颤,猎枪的枪口微微下垂。母亲的团队里确实有个女医师,中韩混血,父亲日记里提到过她,说她“缝合伤口像绣花”,后来在北极星号沉没时负责断后,所有人都以为她死了。
女人轻轻扯了扯围巾,露出脖子上的疤痕。那疤痕是个十字形,边缘很整齐,像是被手术刀划的,和母亲导师当年被钉在冰十字架上的伤口形状一致。“圣骨会的人喜欢用十字刑。”她的指尖划过疤痕,“他们说这样能净化‘被神格污染的人’,我在冰牢里待了三年,每天看着他们用冰锥在囚徒身上刻十字,首到有人带着神格碎片逃出来,冰侍失控,我才趁乱杀了看守。”
刘易斯的枪口彻底垂了下去。他相信了女人的话,不是因为疤痕,是因为她说话时,围巾下露出的锁骨处有颗小小的朱砂痣,母亲的团队合影里,那个女医师的同样位置也有一颗,父亲说那是“能在雪地里找到同伴的标记”。
“王根生夫妇是圣骨会的眼线。”女人往前走了两步,声音压得更低,“他们的孩子早就死在三个月前的冰暴里,现在抱着的是个填充了神格碎片的人偶,用来追踪神使的位置。刚才圣骨会的人没追过来,不是因为冰侍,是因为他们发现人偶的信号消失了——你把水晶容器扔进冰窟窿时,强大的神格波动烧毁了人偶里的碎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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