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玄的靴底在冰面上打滑,溅起的冰碴子割得脸颊生疼。寒鸦泉方向的爆炸声还在耳边回响,老妪自爆时掀起的气浪几乎震碎他的五脏六腑,唯有怀中的传音螺还残留着温热。螺壳里沈砚秋的声音反复回荡:“冰原密室的钥匙,在‘噬灵妖狼’的獠牙里……”
他攥紧腰间的青玉碎片,碎片边缘的齿痕在狂奔中硌进掌心。三日前从老妪手中得到的 “悔” 字青铜棋子正贴着碎片发烫,寒鸦泉冰面浮现的 “三百年期至,棋局自醒” 古篆仿佛化作实质,在眼前凝成狼谷的轮廓。
“嗷 ——”
凄厉的狼嚎从前方峡谷传来,冰雾中突然窜出数道灰影。阿玄猛地顿住脚步,指尖扣住背后的长剑 —— 那是老妪临终前塞给他的破局派法器,剑鞘上刻着与棋子相同的 “悔” 字纹。
为首的妖狼足有半人高,银灰色的皮毛上凝结着冰晶,最骇人的是它上颌的獠牙 —— 左侧犬齿泛着玉质光泽,尖端嵌着半块青绿色的符牌,符纹与阿玄腰间的碎片隐隐呼应。
“是噬灵妖狼!” 阿玄倒吸一口凉气。传闻这种妖狼以修士灵力为食,尤其嗜好吃棋修的道心碎片,此刻群狼绿幽幽的眼睛里,分明映着他怀中碎片的微光。
狼群突然齐齐弓起脊背,喉咙里发出威胁的低吼。阿玄握紧长剑,却发现指尖的青玉碎片烫得惊人,碎片表面的纹路竟开始自行流转,与妖狼獠牙上的符牌产生共鸣。
“等等!” 他突然想起老妪展示的破局派信物,青铜棋子与碎片共鸣时曾引动冰面异象。他颤抖着将碎片从衣襟抽出,碎片离体的刹那,狼群的低吼突然变成骚动,几只幼狼甚至夹着尾巴后退了半步。
“你们认识这个?” 阿玄试探着向前半步,碎片的光芒愈发炽烈。为首的妖狼首领突然仰天发出一声不似威胁的长嚎,狼群竟缓缓散开一条通路,通路尽头正是峡谷深处的冰洞。
“这是…… 让我进去?” 阿玄愣住时,狼首领突然低下头,用鼻尖轻轻蹭了蹭他的手腕。冰凉的触感中,他清晰地感觉到对方獠牙上的符牌正在震颤,仿佛在催促什么。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马蹄踏冰的脆响。刀疤脸的怒吼穿透风雪:“那小子在前面!抓住他赏百颗灵石!”
阿玄回头瞥见追兵的火把如蛇群般蜿蜒而来,最前端的刀疤脸正高举着半块黑色碎片 —— 那是血煞教的 “生人屠” 残片,边缘还沾着老妪的血迹。
“该死!” 他猛地转身冲向冰洞,狼首领却突然挡在洞口,獠牙上的符牌爆发出刺眼的光。阿玄情急之下将青玉碎片按向符牌,两道光芒碰撞的瞬间,他听见脑海中传来清脆的 “咔哒” 声。
狼群的骚动戛然而止。
妖狼首领的前爪突然屈起,庞大的身躯竟对着阿玄缓缓伏低,如同人类臣子跪拜君王。它微微张开嘴,左侧獠牙上的青绿色符牌完整地露了出来 —— 那竟是半块雕刻着悬壶谷药锄印记的玉符,符牌背面的裂纹与阿玄的青玉碎片严丝合缝。
“这是…… 钥匙?” 阿玄的指尖刚触到玉符,碎片与符牌突然同时亮起,无数画面碎片涌入脑海:
穿着悬壶谷弟子服饰的青衣少女正将玉符嵌入幼狼的獠牙,少女袖口绣着的 “禾” 字格外醒目。她轻轻抚摸狼崽的头,声音带着担忧:“青禾奉谷主令,将密室钥匙封入噬灵妖狼血脉。切记,唯有继承棋修血脉者能唤醒守护……”
画面在剧烈的眩晕中破碎,阿玄踉跄着后退,狼首领却依旧保持着跪拜的姿势。他这才看清玉符背面刻着的小字:“悬壶谷?青禾”。
“青禾…… 是沈谷主的弟子?” 他喃喃自语,突然想起沈砚秋静室里那株总被精心照料的青禾草,原来不是普通药草,而是以弟子名字命名的信物。
“找到他了!” 刀疤脸的声音己近在咫尺,“那妖狼在干什么?难不成认贼作父了?”
阿玄猛地回神,将玉符从狼獠牙上摘下。符牌入手温润,与碎片贴合的刹那,冰洞深处传来沉重的机关转动声。狼首领突然抬头长嚎,群狼如潮水般扑向追兵,银灰色的身影在火把映照下织成密不透风的屏障。
“拦住他们!” 刀疤脸怒吼着将 “生人屠” 残片抛向空中,黑色碎片爆发出的邪气瞬间笼罩住三只妖狼。那些狼突然眼神变得浑浊,调转方向扑向同类,獠牙上渗出的黑气与血煞教碎片产生共鸣。
“是血煞教的控兽术!” 阿玄看得睚眦欲裂。老妪临终前说过,夺权派掌握着用棋盘碎片操控妖兽的邪术,没想到连噬灵妖狼都能被污染。
狼首领发出愤怒的咆哮,试图唤醒被控制的同类,却被一只疯狼咬中后腿。阿玄趁机冲进冰洞,身后传来狼首领凄厉的哀嚎 —— 那是为了掩护他,主动咬断被污染的肢体。
冰洞内的寒气比外面更甚,洞壁上布满冰晶组成的棋纹。阿玄将玉符按向洞中央的冰台,青绿色的光芒顺着纹路蔓延,冰台缓缓下沉,露出下方的青铜密室门,门环正是缩小版的噬灵妖狼头颅。
“果然是钥匙……” 他刚要将门打开,腰间的青玉碎片突然发出刺耳的嗡鸣。碎片表面浮现出细密的裂纹,那是刚才与玉符共鸣时过度催动灵力的后遗症。
“快开门!不然老子把这些畜牲全宰了!” 刀疤脸的声音在洞口炸响,伴随着狼崽的悲鸣。
阿玄回头瞥见洞外的惨状 —— 被污染的妖狼越来越多,狼首领浑身是血地护着最后几只幼崽,银灰色的皮毛己被染成暗红。他咬紧牙关将玉符插入门环,密室门发出沉重的转动声,露出里面更深的黑暗。
“只能先走了。” 他最后看了眼拼死掩护自己的狼族,转身冲入密室。身后传来刀疤脸气急败坏的怒吼,以及 “生人屠” 碎片爆发出的邪气 —— 显然对方己经解决了狼首领。
密室门在身后缓缓合拢,隔绝了外界的声响。阿玄靠在冰冷的石壁上喘息,手中的玉符与碎片还在共振,碎片的裂纹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扩大。
“沈谷主…… 青禾姑娘……” 他抚摸着玉符上的 “悬壶谷” 印记,突然想起老妪塞给他的传音螺。他颤抖着将螺壳贴在唇边,里面除了沈砚秋的声音,竟还藏着第二道讯息,是青禾的声音:
“若钥匙被取走,说明继承者己出现。请带着碎片去青霄峰,那里有谷主三百年前埋下的最后一局棋……”
声音戛然而止,螺壳突然裂开。阿玄低头看向手中的青玉碎片,最边缘的裂纹己经贯穿整个碎片,露出里面淡金色的核心 —— 那是他从未见过的材质,隐隐泛着与天道棋盘相似的光泽。
冰洞外,刀疤脸一脚踹开狼首领的尸体,看着紧闭的密室门狞笑:“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去通知总坛,就说找到沈砚秋的冰原密室了,钥匙在那小子手里!”
被污染的妖狼们围在洞口低吼,獠牙上的黑气与 “生人屠” 碎片产生诡异的共鸣。而在密室深处,阿玄正借着玉符的微光,看清了洞壁上的第一行字:
“逆命棋局第三子,藏于噬灵血脉中 —— 墨渊笔”
他指尖抚过那行古篆,突然明白老妪说的 “三百年期至” 是什么意思。沈砚秋布下的棋局,从三百年前就己埋下所有棋子,而自己,或许就是那枚即将撬动全局的 “变数之子”。
碎片的裂纹又扩大了一分,阿玄握紧玉符转身向密室深处走去。无论前路有多少追兵,他都必须找到沈砚秋留下的真相 —— 为了老妪的牺牲,为了拼死守护钥匙的狼族,更为了三百年前那个未能终局的棋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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