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霄论道台的玄玉地面崩裂如蛛网，秦无殇的残躯刚化作飞灰，凌霄宗宗主玄阳真人的身影便踏着金光降临。他道袍上的天命道纹因震怒而暴涨，周身环绕的九道金色锁链突然绷首，链尾嵌着的历代宗主残魂发出震耳欲聋的嘶吼。
“沈砚秋！” 玄阳真人的声音裹挟着雷霆，掌心血光乍现，半块天道碎片在他掌心旋转，“你真以为能逆转天命？今日便让你见识，何为真正的‘天命剑诀’！”
沈砚秋捂着渗血的旧伤后退三步，月白道袍下摆己被血浸透。袖中青玉算盘疯狂震颤，算珠暗纹浮现出密密麻麻的金色剑影 —— 那是三百年前刺穿他灵核的同款剑招，此刻正以百倍威力凝聚成形。
“宗主这是急了？” 沈砚秋突然轻笑，咳嗽时指缝漏出的淡粉色药粉在半空凝成细小的棋纹，“三百年前你用这招暗算我时，可没带这么多‘观众’。”
“放肆！” 玄阳真人指尖捏碎天道碎片，万千道金光从碎片中涌出，在论道台上空汇成奔腾的剑河。河水中沉浮着无数修士残魂，每个魂影都举着染血的剑，嘶吼着扑向沈砚秋：“逆命者，当受万剑穿心之刑！”
台下修士纷纷后退。玉衡阁少阁主苏清玄攥紧龟甲，灵识海的窥天棋子传来尖锐的嗡鸣 —— 沈砚秋背后的棋盘纹身正在发光，那些纵横交错的纹路竟与剑河的流向完全吻合。
“他要硬接？” 苏清玄失声惊呼，却见沈砚秋突然扯开衣襟，胸口那道从锁骨延伸至小腹的旧伤骤然亮起。伤口处的皮肉外翻，露出里面淡金色的棋盘碎片，与玄阳真人的天道碎片产生剧烈共鸣。
“以我残躯为引，棋域规则 —— 逆转！”
沈砚秋的嘶吼与剑河轰鸣交织成诡异的巨响。剑河奔腾的方向突然停滞，金色剑光在半空凝固成蛛网，随即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转为暗红。每道剑气都扭曲成被献祭修士的怨魂虚影，空洞的眼眶死死盯着玄阳真人。
“这是…… 因果逆转？” 玄阳真人的瞳孔骤然收缩。他清晰地感觉到，剑河中属于历代宗主的残魂正在倒戈，那些本该斩向沈砚秋的剑气，竟调转方向刺向自己的灵台。
沈砚秋踏着暗红剑气缓步上前，每一步都在玄玉台留下焦黑的棋纹：“你用天命剑屠过多少棋修？又逼多少修士献祭道心？” 他指尖轻点，一道暗红剑气精准劈中玄阳真人的肩甲，“现在，该让他们讨回来了。”
“不可能！” 玄阳真人疯狂催动灵力，剑河却突然剧烈震颤。河水中浮现出三百年前的画面：年轻的他举着天命剑，将沈砚秋的灵核钉在诛仙台上，台下跪着的修士正被一一推入祭坛。
“看到了吗？” 沈砚秋的声音带着穿透魂灵的寒意，“这些都是你欠下的血债。”
玄阳真人的道心突然剧痛。他看着剑河中的残魂越来越清晰，其中一个穿蓝布衫的少年正指着他怒骂：“玄阳！我父亲为凌霄宗战死，你却用他的道心炼剑！”
“住口！” 玄阳真人怒吼着挥掌拍向残魂，掌心的天道碎片却突然炸开。金色血液如喷泉般涌出，在空中凝成无数细小的剑影 —— 那是所有被天命剑斩杀的修士残念，此刻正顺着剑气逆流而上。
沈砚秋突然止步，指尖在虚空划出复杂的纹路：“知道为什么你的剑诀会反噬吗？” 他屈指轻弹，暗红剑气组成的 “劫” 字棋形骤然收缩，将玄阳真人与剑河死死锁在中央，“因为三百年前，你偷了我的道心碎片铸剑。”
剑河的浪头突然拔高，暗红色的剑气如瀑布般砸落。玄阳真人的道心在冲击中剧烈震颤，化神期修为如退潮般暴跌，周身环绕的金色锁链寸寸断裂。当最后一道剑气劈落时，他背后突然浮现出与沈砚秋同款的棋盘纹身，只是纹路中渗出的全是黑色血液。
“不 ——！” 玄阳真人的惨叫响彻云霄，右肩被自己的剑招炸得血肉模糊。他难以置信地看着掌心的天道碎片，碎片上的纹路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退，露出底下刻着的细小棋纹 —— 那是三百年前沈砚秋种下的 “心棋蛊” 印记，此刻终于被因果逆转激活。
“这是…… 墨渊的棋纹？” 玄阳真人的声音带着绝望的颤抖。他终于明白，沈砚秋从一开始就没打算硬接剑招，而是用旧伤作为媒介，唤醒了天命剑中沉睡三百年的复仇执念。
沈砚秋站在剑河中央，看着玄阳真人的道心裂纹越来越密集。那些裂纹中渗出的金色血液在空中组成巨大的 “债” 字，与论道台边缘的符文产生共鸣，发出震耳欲聋的嗡鸣。
“宗主还要挣扎吗？” 沈砚秋的指尖在青玉算盘上轻拨，算珠显示玄阳真人的修为己跌至元婴境，“你的天道化身，快撑不住了。”
玄阳真人猛地抬头，发现周身环绕的金色光影正在淡化。那由千名修士道心炼就的天道化身，此刻竟像被无形的手撕扯，每个碎片都浮现出不同的人脸 —— 正是被献祭的修士在讨要公道。
“沈砚秋！你敢毁我道基！” 玄阳真人突然狂笑，掌心血光爆闪，竟要捏碎最后一块天道碎片与沈砚秋同归于尽，“我便是道消身死，也要拉你一起坠入轮回！”
“不必劳烦。” 沈砚秋突然抬手，背后的棋盘纹身爆发出刺眼的光。剑河中的暗红剑气突然倒卷，在玄阳真人身周凝成密不透风的茧，“三百年前你欠我的，今日该连本带利地还了。”
茧中的玄阳真人发出凄厉的惨叫。沈砚秋清晰地看到，对方道心的裂纹中浮出半枚黑色棋子，上面刻着 “落子无悔” 的暗纹 —— 那是三百年前玄阳真人与神秘组织勾结的铁证。
“原来你也是他们的人。” 沈砚秋恍然大悟，指尖在算盘上轻轻一点，“难怪你能集齐这么多天道碎片。”
茧中的金光突然黯淡，玄阳真人的身影在暗红剑气中渐渐透明。他最后看到的，是沈砚秋胸口的旧伤与自己道心的裂纹产生共鸣，发出幽幽白光。那光芒中，三百年前的画面再次浮现：他举着天命剑刺向沈砚秋，而沈砚秋看着他的眼神，竟带着一丝悲悯。
“为什么……” 玄阳真人的声音越来越低，最终化作一道青烟，只留下半枚染血的剑穗，上面刻着未完成的剑招 ——“天道无情”。
沈砚秋接住剑穗，上面的血迹突然扭曲，化作三百年前的画面：玄阳真人跪在落子无悔的执棋人面前，双手奉上沈砚秋的灵核碎片，换来一句 “他日必让你执掌天道”。
“原来如此。” 沈砚秋将剑穗收入袖中，青玉算盘突然发出清脆的响。算珠从 “三” 跳到 “二” 的位置，显示落子无悔的执棋人正在快速靠近。
悬壶谷的席位上，青禾突然捂住嘴。她看见沈砚秋掌心的天道碎片正在融合，那些散落三百年的碎片边缘，此刻竟自动咬合在一起，组成完整的棋盘轮廓。
玉衡阁的观星台内，苏清玄猛地砸碎龟甲。星盘上代表玄阳真人的星子突然爆灭，取而代之的是沈砚秋的星子发出璀璨的光，光芒盖过了所有天道星辰。
“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苏清玄喃喃自语，灵识海的窥天棋子突然传来沈砚秋的声音，温和却带着刺骨的寒意：“少阁主，告诉玉衡阁剩余的人，下一局，该轮到他们清算旧账了。”
论道台上的剑河渐渐散去，只留下玄阳真人道心崩裂的痕迹和那枚嵌在地面的 “债” 字棋痕。远处的凌霄宗主殿，最后一块天道碎片从石壁中飞出，在阳光下化作一道流光，汇入沈砚秋掌心的棋盘。
沈砚秋望着掌心缓缓旋转的完整棋盘，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帕子上的血迹落在棋盘中央，竟自动凝成 “天元” 二字。他知道，这只是开始。当所有碎片完全融合的那一刻，三百年前被掩盖的真相，终将在棋盘中彻底显现。
“落子无悔的朋友们，” 沈砚秋对着虚空轻语，胸口的旧伤突然亮起，“三百年前你们欠我的，也该一并还了。”
云层深处，一道黑影望着论道台上的沈砚秋，青铜面具下的嘴角勾起诡异的弧度。他抬手将半块黑色棋子按在石壁上，整个密室突然剧烈震颤，隐藏的暗格里，最后一块刻着 “道” 字的天道碎片正缓缓升起，与沈砚秋掌心的棋盘产生跨越空间的共鸣。
青霄论道台的风突然变得凛冽，卷起地上的暗红剑气飞向高空。沈砚秋看着那些剑气在阳光下消散的方向，突然想起三百年前墨渊被封印时，也曾见过同样的景象。那时的他以为是终结，如今才明白，那不过是新棋局的开始。
“执棋人，” 他对着虚空轻笑，青玉算盘在袖中发出细碎的响声，“你的‘无劫棋局’，我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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