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壶谷的药香与血腥气在悬壶谷上空交织成诡异的雾霭。沈砚秋半跪于地，指缝间渗出的血珠滴落在玄玉上，与天道化身溃散的金光、魔道三派的魔气缠绕成扭曲的绳结。他背后的棋盘纹身己撕裂衣袍，淡金色的纹路如活物般蠕动，仿佛要挣脱皮肉的桎梏。
“沈谷主这副模样，怕是连握紧棋子的力气都没了吧？” 屠煞踩着血雾逼近，骨斧上凝结的血珠坠落在地，竟化作微型血池，池中游动的厉鬼正啃食着模糊的道心碎片，“不如让本座帮你解脱，顺便接管这人道残局？”
墨姬的黑袍在阴风里猎猎作响，无数苍白的手从袖中伸出，指尖锁链缠绕的青铜铃突然急促震颤：“屠教主还是先看看自己的灵脉吧。” 她轻笑时，锁链末端的阴魂突然转向，露出与沈砚秋背后相同的棋盘纹路，“三百年前被你血煞教吞噬的修士，可都在等着讨还血债呢。”
云苍羽的毒瘴中突然浮现出无数蛊虫尸骸，每具尸骸背上都驮着半块棋盘碎片：“两位与其争执，不如瞧瞧这是什么。” 他指尖弹出一枚漆黑蛊卵，卵壳裂开的瞬间，竟渗出与天道碎片同源的金光，“这可是用万毒门历代掌门道心炼制的‘逆命蛊’，专门克制你们这些靠吞噬道心进阶的邪魔。”
沈砚秋扶着断裂的石柱缓缓站起，青玉算盘在袖中发出龙吟般的震颤。算珠上浮现出三道猩红轨迹 —— 屠煞的 “生人屠” 棋子正在吸收厉鬼怨气，墨姬的阴魂锁链己缠上他背后的纹身，云苍羽的毒瘴中藏着能污染道心的 “蚀灵蛊”。
“看来各位都急着当这人道新主。” 沈砚秋咳出一口血，血珠落地的刹那，他突然扯开衣襟，露出胸口那道从锁骨延伸至小腹的旧伤。伤口处的皮肉外翻，淡金色的道心碎片正随着呼吸明灭，“可你们知道，悬壶谷的医道最高境界是什么吗？”
屠煞挥斧劈来的动作骤然僵住。他看见沈砚秋伤口处的碎片突然飞出，在空中组成半枚血色棋子，棋子边缘的纹路竟与自己 “生人屠” 上的厉鬼印记严丝合缝：“你想干什么？”
“逆命回春。” 沈砚秋的声音带着咳后的沙哑，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他屈指轻弹，青玉算盘突然腾空，算珠崩裂的瞬间，无数淡金色光蝶从碎片中涌出，每只蝶翼都印着不同修士的面容 —— 有三百年前被献祭的棋修，有被血煞教吞噬的正道弟子，甚至有被万毒门当作蛊皿的凡人。
“那是…… 我师尊的道心！” 云怜突然从暗处冲出，玄色劲装己被毒瘴染成墨绿色。她脖颈的千蛛胎记突然亮起，与光蝶产生共鸣，“谷主，您这是在燃烧寿元！”
“三百年寿元，换亿万道心自由，很划算。” 沈砚秋的头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雪白，光蝶却愈发绚烂。他看着最近的光蝶停在自己掌心，蝶翼展开时露出个年轻修士的脸 —— 那是三百年前为保护他而被凌霄宗斩杀的小徒弟，“阿澈，当年没能护你周全，今日便让你亲手掀了这天道棋盘。”
光蝶突然集体发出尖啸，如潮水般扑向屠煞的厉鬼群。诡异的是，那些以吞噬道心为生的厉鬼，在接触光蝶的刹那竟化作金色光雨，融入光蝶翅翼。屠煞的骨斧 “哐当” 落地，他惊恐地看着自己的灵脉正在透明化，无数细小的光蝶从脉门中飞出：“不可能！我的生人屠怎么会被净化？”
“因为你们吞噬的道心，本就属于人道。” 沈砚秋缓步走近，光蝶在他身后组成巨大的棋盘虚影，每个星位都站着不同道心凝聚的修士残影。他指向墨姬缠绕的阴魂锁链：“墨宫主的锁链里，不也锁着你自己的妹妹吗？当年你为修炼阴魂术献祭她时，可曾想过她的道心会化作今日的光蝶？”
墨姬的脸色骤然惨白。阴魂锁链突然剧烈震颤，锁着的青铜铃里传出少女的哭腔，与光蝶的嗡鸣形成诡异的和声。她看着锁链上浮现的棋盘纹路，突然尖叫着扯断锁链：“这不可能！我明明用锁魂咒炼化了她的意识！”
“悬壶谷的医典说，道心可逆，因果难违。” 沈砚秋的指尖划过空中的人道棋盘，光蝶组成的星位突然亮起，“云门主的蚀灵蛊，不也是用你女儿的心头血炼制的？”
云苍羽的毒瘴突然溃散。他看着光蝶群中那只停在毒瘴边缘的淡紫色蝴蝶，蝶翼上印着个梳双丫髻的少女 —— 正是他当年为修炼毒功亲手杀死的女儿。蛊虫在毒瘴中疯狂自爆，墨绿色的瘴气被光蝶净化成透明的雨丝：“你到底是谁？”
“一个三百年前没能救下所有人的医者。” 沈砚秋的身体开始变得透明，人道棋盘却愈发凝实。光蝶组成的星位上，修士残影们同时抬手，打出不同的术法 —— 有玉衡阁的天机推演，有悬壶谷的回春针法，甚至有血煞教的血炼术，却都褪去了原本的阴邪，泛着温润的金光。
“这是…… 人道规则？” 墨姬踉跄后退，她感觉到体内的阴魂之力正在变得温和，那些控的怨魂竟开始自主修行，“没有天道压制，灵力流动竟如此顺畅！”
屠煞突然狂笑起来，笑声中带着解脱：“原来如此！所谓天命道统，不过是圈养我们的牢笼！” 他抓起地上的骨斧，竟亲手砸碎了 “生人屠” 棋子，“老子今天就做回真正的血煞教主！”
高空突然传来雷霆震怒。天道化身的金光撕裂云层，巨大的天命棋盘虚影压向人道棋盘，每个星位都刻着 “秩序” 二字：“沈砚秋，你可知逆天而行的代价？”
“代价就是，从此再无人为天命献祭。” 沈砚秋的身影己近乎透明，人道棋盘却爆发出刺目强光。光蝶组成的 “自由” 二字与天命棋盘的 “秩序” 碰撞，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你看，连你的规则都在动摇。”
云怜突然指向天道棋盘的西北角。那里的星位正在扭曲，露出底下无数细小的光蝶 —— 那是被天命规则压制的凡人道心，此刻正顺着人道棋盘的光芒向上攀爬：“谷主！凡人的道心也在觉醒！”
“因为人人都该有逆天改命的权利。” 沈砚秋的声音仿佛从遥远的时空传来。他看着最后一只光蝶融入人道棋盘，突然对虚空轻语，“三百年前没能完成的棋局，今日终于落子了。”
青玉算盘的碎片从空中坠落，在玄玉上拼出 “局终人未散” 五个血字。天道棋盘的金光开始溃散，人道棋盘的光蝶却纷纷飞向凡界，在每个生灵的眉心留下淡淡的棋纹印记。
屠煞看着自己掌心浮现的光蝶印记，突然对着沈砚秋消失的方向单膝跪地：“恭送人道新主！”
墨姬和云苍羽对视一眼，同时对着人道棋盘拱手。阴魂锁链与毒瘴在光蝶的照耀下化作漫天光点，融入新生的人道规则。
云怜拾起地上最后一块青玉算盘碎片，上面的血字正缓缓流转。她突然听见风中传来熟悉的咳嗽声，抬头时看见无数光蝶组成沈砚秋的身影，在人道棋盘顶端对她温和一笑。
“新的棋局，该由你们来落子了。”
声音消散的刹那，人道棋盘突然飞向凡界，在天地间织成细密的光网。低阶修士们惊讶地发现，自己的灵力不再受境界桎梏，甚至能创造出全新的术法。而那些曾被天道视为蝼蚁的凡人，眉心竟也浮现出淡淡的棋纹，预示着人人皆可修行的新时代。
悬壶谷的药圃里，青禾发现枯山水棋局的银沙正在自行排列，组成与人道棋盘相同的纹路。最中央的 “天元” 位，一枚新的白玉棋子正缓缓升起，上面刻着云怜的名字。
远处的凌霄宗，玄阳真人看着天道碎片在掌心崩裂，突然发出绝望的嘶吼。他身后的石壁上，历代宗主的誓言正在淡去，取而代之的是一行新的字迹：“人道无主，唯有自由。”
而凡界的某个药铺里，一个白发老者正对着铜镜整理药箱。镜中映出他年轻时常穿的月白道袍，胸口那道旧伤处，一枚淡金色的棋子正随着心跳明灭。
“该去给新棋子们送药了。” 老者拿起药锄，转身时碰倒了桌上的青玉算盘，算珠滚落的脆响里，仿佛藏着跨越三百年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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