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壶谷的药香与青霄峰的血腥气在高空交织，形成诡异的紫雾。沈砚秋站在人道棋盘中央，胸口的旧伤正渗出淡金色的血珠，每一滴落在棋盘上，都激起细密的光纹。他背后的天道棋盘纹身彻底亮起，与下方的人道棋盘形成完美共振，三百年前的记忆碎片如潮水般涌出，在半空凝成流动的光影。
“你说你是天道选中的牧羊人？” 凌霄宗宗主玄阳真人的声音带着刺骨的寒意，他握着天命剑胚的手因用力而泛白，“沈砚秋，事到如今还要编造谎言？”
沈砚秋没有立刻回答，只是抬手轻叩眉心。光影中突然出现年轻的自己 —— 玄衣束发，眉眼间尚无病气，正站在诛仙台顶端的天道棋盘前，指尖拂过刻满符文的盘面。棋盘中央的 “牧羊人” 席位空着，周围散落着无数透明的棋子，每个棋子里都困着修士的残魂。
“三百年前，我确实是候选者。” 沈砚秋的声音透过光影传来，带着穿越时空的疲惫，“天道每隔千年会选中一位棋修，接替‘牧羊人’的职责 —— 收集修士道心，加固这方囚笼。”
光影中，年轻的他突然挥手打碎一枚透明棋子，里面的残魂化作金光消散。天道棋盘剧烈震颤，传来威严的怒吼：“墨渊！你敢违抗天命？”
“这就是你说的天命？” 沈砚秋指向光影中那些绝望的残魂，“用七千修士的道心献祭，只为让天道苟延残喘？” 他突然剧烈咳嗽，血珠落在人道棋盘上，激得玄阳真人脚下的地砖裂开细纹，“你以为凌霄宗为何能执掌天命道统？因为初代宗主亲手将我灵核献给了天道，换来了‘傀儡后裔’的资格。”
玄阳真人的瞳孔骤然收缩，天命剑胚突然爆发出刺目的光，剑身上浮现出初代宗主的虚影 —— 那人正跪在天道棋盘前，将一枚跳动的灵核奉上，嘴角挂着诡异的笑：“从今往后，凌霄宗便是天道在人间的化身。”
“不…… 不可能！” 玄阳真人踉跄后退，剑胚上的虚影突然转向他，露出与他一模一样的面容，“我是凌霄宗正统后裔，怎会是傀儡？”
“正统？” 沈砚秋冷笑，光影中浮现出更惊人的画面：初代宗主用秘法抽取墨渊的灵核碎片，与自己的血脉融合，创造出带有棋修灵力的后裔。每个新生儿的灵台都嵌着天道契约，注定要成为天道的爪牙。“你掌心的契约印记，不是荣耀的象征，是天道埋下的禁制。”
玄阳真人猛地摊开左手，掌心的金色印记正在发烫，纹路竟与天道棋盘的锁链完全吻合。记忆深处被尘封的画面突然涌现：幼时修炼遇瓶颈，只要咬破指尖将血滴在印记上，便能瞬间突破；每次青霄论道前，印记都会发烫，指引他献祭修士道心。
“这…… 这是……” 他突然咳出金色的血液，落在玄玉地面上，凝成细小的契约碎片。碎片上的字迹清晰可见：“以凌霄宗血脉为祭，永世镇守天道囚笼，违此誓者，道心崩裂。”
“现在信了？” 沈砚秋的声音平静无波，人道棋盘突然升起无数光丝，将玄阳真人与天命剑胚缠在一起，“你以为的逆天改命，不过是天道写好的剧本。”
光影中，年轻的墨渊正挥剑劈向天道棋盘，剑气与棋盘碰撞的刹那，无数修士的残魂从透明棋子中涌出，组成巨大的 “劫” 字。凌霄宗初代宗主突然从背后偷袭，天命剑贯穿墨渊灵核的瞬间，他笑着低语：“你的灵核，会让我的后裔成为最完美的傀儡。”
玄阳真人看着这一幕，突然发出凄厉的尖叫。天命剑胚从手中脱落，在空中崩裂成无数碎片，每块碎片都映出不同的凌霄宗宗主，他们的灵台处都嵌着相同的金色印记。
“傀儡…… 我们都是傀儡！” 他猛地跪倒在地，额头重重磕在玄玉上，“三百年的道统，三百年的荣耀…… 全是假的！” 金色的血液从他七窍涌出，在地上组成破碎的天道契约，“我爹临终前让我守护的，竟然是囚禁自己的牢笼！”
玉衡阁少阁主苏清玄突然上前一步，灵识海的窥天棋子传来沈砚秋的灵力波动：“玉衡阁的星盘，其实是天道的监控器吧？” 他将一枚龟甲碎片掷向半空，碎片炸开后，浮现出历代阁主向天道传递情报的画面，“你们早就知道真相，却帮着凌霄宗筛选祭品。”
玉衡阁长老们脸色惨白，半数人突然跪倒在地，为首的大长老颤声道：“三百年前我宗就有人发现异常，却被苏长庚以‘扰乱天机’为由废去修为。今日愿追随沈谷主，打破这虚伪的天命！”
悬壶谷的方向突然传来整齐的叩拜声。青禾带着半数长老跪在人道棋盘边缘，药锄整齐地插在身前：“悬壶谷世代行医，本就该逆修因果。谷主，我们愿以医道为引，助您破局！”
“叛逆！你们都是叛逆！” 凌霄宗执法长老秦无殇突然怒吼，他举起半截剑胚指向跪倒的众人，“天道赋予我们执掌秩序的权力，岂能因他三言两语就动摇？” 他身后的百名弟子同时拔剑，剑气在半空组成 “守护” 二字，“就算是傀儡，也要守护天道最后的荣光！”
沈砚秋看着剑拔弩张的两方，突然抬手按住剧烈震颤的人道棋盘。三百年前的光影渐渐淡去，只留下年轻的自己站在诛仙台上的背影，对着天道棋盘竖起中指。
“秦长老说得对，总要有人守护些什么。” 他的声音带着奇异的穿透力，“但你们守护的，是吃人的规则。” 他突然提高音量，人道棋盘爆发出刺眼的光，将所有跪倒者笼罩其中，“从今日起，没有天命道统，只有逆天改命！”
玄阳真人猛地抬头，金色的血液在他掌心凝成新的契约：“我若撕毁契约，凌霄宗所有后裔都会道心崩裂。” 他看着沈砚秋的眼睛，第一次露出恳求的神色，“有没有办法…… 让这一切重来？”
沈砚秋的目光落在人道棋盘的 “生门” 位，那里跪着个穿悬壶谷药童服饰的少年 —— 正是三百年前为保护残魂而死的小徒弟。光影中，少年挡在残魂前，被天道锁链穿透胸膛时，还在喊着 “墨渊师父说过，每个道心都该自由”。
“重来？” 沈砚秋轻声反问，指尖在人道棋盘上轻轻一点，玄阳真人掌心的契约突然燃烧起来，“或许从你拔剑指向天道的那一刻，就己经开始了。”
秦无殇的怒吼打断了这短暂的平静，他率领凌霄宗弟子冲上前，剑气如瀑布般倾泻而下：“沈砚秋！今日定要让你为亵渎天道付出代价！”
沈砚秋转身面对冲锋的弟子，胸口的旧伤与背后的纹身同时亮起。人道棋盘上的光丝突然组成巨大的 “逆” 字，将剑气全部反弹回去：“三百年的劫，该有个了断了。”
玉衡阁和悬壶谷的修士纷纷起身，苏清玄举起重新拼凑的八卦盘，青禾祭出护谷幡，淡绿色的灵光与金色的道心碎片交织成新的屏障。玄阳真人站在屏障中央，看着燃烧的契约露出释然的笑，第一次主动握紧了天命剑胚的碎片 —— 这一次，剑刃对准的是天道的方向。
光影中，年轻的墨渊仿佛也在微笑。三百年的等待，三百年的蛰伏，终究没有白费。当人道棋盘的光丝与天道棋盘的锁链碰撞的刹那，沈砚秋听见无数细微的碎裂声 —— 那是三百年前被囚禁的道心，正在挣脱枷锁。
“破局，从来不是一个人的事。” 他对着虚空轻语，指尖的血珠滴在人道棋盘的 “天元” 位，激起万千光雨，“现在，轮到你们落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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