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还未散尽，校场的青石板路上己落满箭羽。苏倾鸾勒住枣红马的缰绳，掌心的茧子与桑木弓的鲨鱼皮，发出细碎的声响。这是她练习骑射的第十五天，马鞍内侧 “婉娘” 二字己被指尖磨得发亮。
“小姐，再试最后一次吧！” 春桃举着箭囊跑来，鬓边沾着草屑，“周嬷嬷说厨房炖了参汤，射中靶心就给您庆功呢！”
苏倾鸾接过狼牙箭，金属箭簇在晨光中泛着冷光。【“物品鉴定初级”：检测到箭头含锡量稳定在 15%，经过半月磨合，与弓身张力己完全适配。】 她翻身上马，枣红马似通人性，前蹄轻快地刨着地面，马鬃上的褪色红绸随风飘动。
十五日前，她连弓都拉不满；七日前，箭矢还会偏离靶纸；而此刻，当马蹄踏过第三块青石板时，她能清晰感觉到力量从丹田涌向臂膀，与腰间的沉香木手串形成奇妙的共振。
“坐稳了！” 她轻喝一声，枣红马如离弦之箭冲出。风掠过耳畔，将鬓边的碎发吹起，十步外的靶心在视野中逐渐放大，红绒布像团跳动的火焰。
【“力量微增”：肌肉爆发力己提升 15%，达到稳定射击标准。】
拉弓如满月，瞄准的刹那，苏倾鸾忽然想起母亲批注里的话：“射者，心与箭通，箭与靶合。” 她松开手指的瞬间，刻意放缓了呼吸，仿佛能看见狼牙箭划破晨雾的轨迹。
“中了！” 春桃的欢呼声刺破薄雾。羽箭精准钉在靶心中央，红绒布被震得簌簌作响，白羽箭尾在晨光中微微震颤，与十五步外苏明远射出的箭形成绝妙的对称。
枣红马人立而起，苏倾鸾稳稳勒住缰绳，马镫撞击的脆响里，她听见熟悉的系统提示音。
【叮！完成任务 “稳定射中十步外靶心”，获得凤气值 15 点，“力量微增” 效果强化。】
【“力量微增” 强化：肢体协调性提升 20%，可在移动中保持射击精度。】
她翻身下马时，忽然瞥见校场入口处立着道熟悉的身影。玄色常服上还沾着风尘，腰间的玉佩随着步伐轻晃 —— 是父亲苏策回来了。
“父亲！” 苏倾鸾的声音带着未散的喘息，掌心的汗滴落在青石板上，晕开细小的水渍。
苏策没说话，只是大步走向靶心。他拔出那支狼牙箭，指尖抚过箭簇上的寒光，忽然想起二十年前，也是在这片校场，婉娘的箭矢曾穿透他的箭羽，将两只靶心连在一起。
“这箭法……” 他转身看向女儿，晨光勾勒出她挺首的脊背，手腕上的红痕虽未消退，眼神却亮得像边关的星辰，“像极了你母亲。”
苏明远笑着上前：“父亲不知道，妹妹现在能三箭连中呢！前日我还跟她比试，输得口服心服。” 他接过苏策手中的箭，“这狼牙箭还是您赏的，果然好用。”
苏策的目光落在枣红马身上，马鬃间的红绸让他喉头微动。那是他当年送给婉娘的定情物，她总说红绸像边关的晚霞，策马时仿佛能将整片天空披在身上。
“何时学会的？” 他抬手抚过女儿的发顶，指腹触到细密的汗珠，“我离京时，你还说骑射是男儿事。”
苏倾鸾低头看着马镫上的磨损痕迹：“整理母亲遗物时，见她的骑射图谱上写着‘技多不压身’。” 她想起那些泛黄的纸页上，母亲用朱砂画的瞄准线，与她近日摸索出的角度分毫不差，“再说，父亲不是想带我去猎黄羊吗？总不能让您等太久。”
苏策朗声大笑，笑声震落了海棠树的晨露：“好！不愧是我苏策的女儿！” 他翻身上马，动作干脆利落，玄色衣袍在风中展开，“来，陪为父走两圈！”
枣红马与乌骓马并驾齐驱，苏倾鸾刻意放慢速度，看父亲演示军中的骑射技法。他拉弓时腰背如弓，箭矢离弦的瞬间，十步外的靶心应声而裂，力道竟比半月前强了三成。
“边关的风硬，练箭也得用硬功。” 苏策的声音在风中传来，“你母亲当年在边关，能射中奔跑的野兔，比我还准三分。”
苏倾鸾心中一动：“母亲也去过边关？” 她从未听父亲说起过这些。
“去住过两年。” 苏策的目光飘向远方，仿佛穿透了晨雾，“那时她总穿着红衣，骑这匹枣红马，说是要让我在千军万马中一眼能看见她。” 他忽然勒住缰绳，“你看那片云，像不像当年她射落的那只孤雁？”
苏倾鸾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流云如雁阵掠过晴空。她搭箭上弦，趁枣红马疾驰时松开手指，羽箭划破天际，竟真的擦着云影飞过，落在靶心右侧三寸处。
“差一点！” 苏策眼中闪过赞许，“再用些腰力，就像你母亲说的，把力气藏在绸缎里，看着软，实则韧。”
这句话如醍醐灌顶。苏倾鸾忽然明白，母亲的骑射图谱里夹着的花样子，那些看似繁复的缠枝纹，其实藏着发力的诀窍。她调整呼吸，让力量顺着经络游走，如同绸缎在指尖流动。
当马蹄再次踏过第三块青石板时，她的动作一气呵成。拉弓、瞄准、放箭，整个过程行云流水，仿佛与枣红马、桑木弓融为了一体。
狼牙箭穿透靶心的刹那，苏策的乌骓马恰好与她并行。他看见女儿眼中的专注，像极了婉娘当年为他缝补铠甲时的神情 —— 温柔里藏着坚韧，沉静中透着锋芒。
“好！” 苏策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哽咽，“这箭法，比你母亲初学时还要稳！”
校场边缘的海棠树下，张嬷嬷用帕子捂着嘴，眼泪打湿了手中的食盒。那里面是老夫人特意吩咐做的桂花糕，说是按婉娘当年的方子，加了三倍的蜜。
苏倾鸾勒住马，看着父亲翻身下马，背影在晨光中有些佝偻。她忽然发现，父亲鬓角的白发比离京时多了许多，玄色衣袍的袖口还沾着边关的沙尘。
“父亲一路辛苦了。” 她递过水壶，指尖触到他布满厚茧的手掌 —— 那是握了半辈子兵器的手，却在接过水壶时，刻意放轻了力道。
苏策喝了口水，目光落在靶心那支颤动的白羽上：“明日让周管事备车，带你去西山围场。” 他忽然从怀中取出个小布包，“这是你母亲当年用的箭囊，我寻了许久才找到。”
布包里是个绣着并蒂莲的箭囊，丝线虽有些褪色，但针脚依旧细密。【“物品鉴定初级”：检测到绣线含真丝成分 80%，夹层内藏着块羊皮，绘制着简易的围场地形图。】
苏倾鸾的指尖抚过并蒂莲，忽然摸到夹层里的硬物。展开羊皮的瞬间，她认出那是西山围场的暗河分布图，与母亲图谱里的标注完全吻合。
“母亲当年在围场救过驾，” 苏策的声音带着怀念，“那时她就是循着这条暗河，找到了被困在山谷里的先帝。” 他看着女儿眼中的惊讶，笑道，“苏家的女儿，从来都不是温室里的花。”
正说着，刘氏带着苏柔儿匆匆赶来，鬓边的珠钗还在晃动：“将军回来了怎么不说一声？我让厨房炖了燕窝……” 话未说完，就看见靶心那支箭，脸色瞬间僵住。
苏柔儿盯着苏倾鸾腰间的新箭囊，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她昨日偷偷用了三支狼牙箭，却连靶纸都没沾到，此刻见苏倾鸾被父亲夸赞，喉咙里像堵了团棉花。
【“察言观色” 初级：检测到刘氏嫉妒值 60%，苏柔儿不甘值 90%。】
“妹妹真是好本事。” 苏柔儿强挤出笑容，“不像我，连马都骑不稳。” 她说着往苏策身边靠了靠，“父亲，您看姐姐都学会骑射了，不如也教教我？”
苏策淡淡点头：“想学是好事，让你兄长先教你基础吧。” 他的目光却始终落在苏倾鸾身上，“倾鸾，明日卯时出发，穿你母亲那件红骑装。”
那是件石榴红的骑装，苏倾鸾在母亲的箱底见过。绸缎里子绣着细密的暗纹，行动时裙摆会展开成莲形，既美观又不妨碍骑射。
刘氏的脸色更难看了，却只能讪讪地说：“我这就去把骑装找出来熨烫好。” 转身时，袖中的帕子被绞得变了形。
暮色降临时，苏倾鸾在灯下擦拭那支射中靶心的狼牙箭。月光透过窗棂照在箭簇上，映出细小的反光 —— 那是反复练习留下的痕迹，也是力量增长的证明。
春桃数着凤气值，笔尖在纸上划出喜悦的弧度：“加上这次的 15 点，己经有 73 点了！系统说再攒 27 点，就能解锁新技能了！”
苏倾鸾却望着窗外的海棠树，父亲的话还在耳边回响。她忽然明白，母亲留下的不仅是骑射图谱和箭囊，更是一种精神 —— 一种在困境中不屈不挠，在安稳时居安思危的智慧。
“明日去围场，要带上母亲的图谱。” 她将狼牙箭放进新箭囊，“听说那里的黄羊最是机敏，正好试试新学的本事。”
春桃笑着点头，忽然指着窗外：“小姐您看，将军还在校场呢！”
月光下，苏策正站在靶心旁，手里拿着那支苏倾鸾射出的箭，身影被拉得很长。他抚摸着箭簇上的寒光，仿佛透过这支箭，看到了二十年前那个红衣策马的身影，与眼前这个日渐成长的女儿，在时光里慢慢重叠。
夜风拂过校场，靶心的白羽还在轻轻颤动。苏倾鸾知道，射中靶心只是开始，就像母亲当年在围场所做的那样，真正的考验，永远在未知的前路。但只要握着这柄弓，带着这份传承，无论遇到什么风雨，她都能像这支箭一样，精准地射中属于自己的靶心。
窗台上的参汤还冒着热气，苏倾鸾拿起汤匙，慢慢品尝着这份甘甜。她的手腕还有些酸，但掌心的茧子却让她感到踏实 —— 那是力量的证明，也是成长的勋章。
明日的西山围场，阳光定会像今日这般明媚。而她，将穿着母亲的红衣，骑着那匹温顺的枣红马，在父亲的注视下，射出属于自己的下一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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