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的晚风卷着海棠花瓣,落在正厅的青石板上。刘氏捏着茶盏的手指泛白,听着廊下传来苏策与苏倾鸾讨论围场地形的笑声,喉头像堵着团浸了醋的棉絮。
“姨娘,您看将军对大小姐……” 贴身丫鬟翠儿的声音压得极低,眼角瞟向正厅里的身影。苏倾鸾穿着那件石榴红骑装,正指着沙盘上的暗河分布图,侧脸在烛火下透着沉静的光,腰间的并蒂莲箭囊随着动作轻轻晃动。
刘氏将茶盏重重搁在案上,碧螺春的茶叶梗浮起来,像她此刻纷乱的心绪。十五日前,这个连账本都不敢碰的小姑娘,如今竟能与将军讨论围场狩猎的布阵;而她精心教养的苏柔儿,连拉弓的力气都没有,方才在席间想给苏策布菜,还被那匹枣红马惊得摔了筷子。
“去把柔儿叫来。” 刘氏的声音冷得像淬了冰,“让她把新做的那碗杏仁酪端来,就说是特意给将军做的。”
翠儿刚走到月亮门,就见苏柔儿提着裙摆跑来,鬓边的珠钗歪在一边,脸上还带着泪痕:“娘,父亲刚才说要带姐姐去西山围场,根本不理我!” 她攥着帕子的手在发抖,“那支狼牙箭明明是您求父亲赏我的,怎么就到了苏倾鸾手里?”
刘氏按住女儿的手,指甲深深掐进她的肉里:“慌什么?一支箭而己,将来整个将军府都是你的。” 她往正厅的方向瞥了眼,压低声音,“待会儿见了你父亲,就说手腕疼,想让他陪你去看太医。”
苏柔儿还想说什么,却被母亲推着往前去。杏仁酪的甜香漫开来,她走到正厅门口时,故意趔趄了一下,玉碗 “哐当” 落在地上,白花花的酪浆溅了苏倾鸾的骑装一角。
“哎呀!” 苏柔儿捂着嘴,眼眶瞬间红了,“姐姐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苏倾鸾低头看着骑装上的奶渍,那是母亲留下的衣物,绸缎里子还绣着细密的缠枝纹。【“物品鉴定初级”:检测到骑装含真丝成分 90%,奶渍含糖分过高,若不及时清理会留下黄斑。】 她按住春桃要发作的手,声音平静:“无妨,我去换件便是。”
苏策的眉头却皱了起来:“多大的人了,还毛手毛脚的。” 他看向苏柔儿,“你母亲没教过你走路要稳当些吗?”
刘氏连忙上前打圆场,帕子在苏策胳膊上虚晃了一下:“将军息怒,柔儿也是心疼您,想给您送些宵夜。您看她为了做这杏仁酪,手指都被烫红了。” 她说着拉起苏柔儿的手,果然有块浅浅的烫伤。
苏策的目光在那烫伤上扫了一眼,没接话,反而转向苏倾鸾:“围场的暗河图你看明白了?明日卯时出发,我们走东侧山道,那里的黄羊最多。”
苏倾鸾点头,从箭囊里取出支狼牙箭:“父亲您看,这支箭的配重刚好适合远程射击,若遇到大猎物,用它准没错。” 她指尖抚过箭簇,【“物品鉴定初级”:检测到箭头经过特殊打磨,空气阻力降低 10%,射程比普通箭矢远两丈。】
父女俩讨论得投入,完全没注意到刘氏母女僵在原地的脸色。苏柔儿看着父亲接过妹妹递来的箭矢,甚至还夸赞 “眼光好”,指甲深深掐进掌心,那块刚被烫伤的皮肤传来尖锐的疼。
【“察言观色” 初级:检测到刘氏嫉妒值 80%,隐忍值 60%。】
夜深人静时,刘氏的卧房还亮着灯。她铺开信纸,笔尖蘸着浓墨,却迟迟落不下去。信是写给她兄长刘管事的,想让他在西市的绸缎庄给苏倾鸾使绊子,可一想到苏策今日看那支狼牙箭的眼神,笔尖就不由自主地发颤。
“娘,您在写什么?” 苏柔儿披着外衣进来,见母亲对着信纸发呆,凑过去一看,“您要让舅舅对付姐姐?” 她的眼睛瞬间亮了,“前些日子舅舅不是说,己经拉拢了张记绸缎庄的二掌柜吗?”
刘氏将信纸揉成一团,扔进炭盆里。火苗舔舐着纸团,映出她脸上阴晴不定的神色:“现在还不是时候。你父亲刚从边关回来,正是疼她的时候。” 她想起苏策今早在校场说的话 ——“苏家的女儿,文武双全才好”,心口就像被马蜂蛰了一下。
苏柔儿跺着脚撒娇:“可再过三个月就是宫里的赏花宴了,若姐姐在宴上露了骑射的本事,被哪位皇子看中……” 她没说下去,可眼里的焦虑像泼洒的墨汁,晕染开来。
刘氏的脸色更难看了。赏花宴是女儿攀附权贵的好机会,她早就托人给苏柔儿定做了孔雀蓝的宫装,还请了京城最好的乐师教她弹琵琶。可现在,苏倾鸾风头正盛,连老夫人都把库房的钥匙交给了她,若是再在皇子面前出尽风头……
“你明日跟我们一起去围场。” 刘氏忽然按住女儿的肩,眼神里闪着算计的光,“你父亲最疼你,定会护着你。到时候找个机会,让苏倾鸾在众人面前出个丑……”
苏柔儿的眼睛亮起来:“娘的意思是……”
“那片西山围场有处断崖,” 刘氏在女儿耳边低语,“当年你外祖母去上香时,曾在那里摔断过腿。你只需……”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像毒蛇吐信,“到时候就说苏倾鸾为了抢猎物,把你推下去的。”
窗外的海棠树影摇晃,翠儿站在廊下望风,手里的灯笼被风吹得忽明忽暗。她听见屋内传来苏柔儿兴奋的笑声,后背沁出一层冷汗 —— 这位姨娘为了让女儿出头,竟想出这样阴毒的法子。
次日卯时,天刚蒙蒙亮,将军府的车队就驶出了城门。苏倾鸾骑着枣红马走在最前面,石榴红的骑装在晨光中像团跳动的火焰,腰间的并蒂莲箭囊随着马蹄声轻轻撞击,发出细碎的声响。
苏策的乌骓马与她并行,手里拿着张泛黄的地图:“前面那片松林,你母亲当年曾在那里射中过一只白狐。” 他指着地图上的标记,“皮毛雪白雪白的,做成围脖,比宫里的贡品还暖和。”
苏倾鸾想起母亲遗物里那件白狐围脖,针脚细密得看不出拼接的痕迹。【“物品鉴定初级”:检测到狐皮含蛋白质 90%,鞣制工艺为江南特有的‘雪浸法’,确为贡品级别。】 她忽然明白,父亲对母亲的怀念,从来不是挂在嘴边的叹息,而是藏在这些细碎的记忆里。
车队后面,苏柔儿坐在马车里,掀开窗帘看着前面并行的父女俩,指甲深深掐进锦垫。刘氏坐在她身边,正往她的鬓边插一支金步摇:“放心,娘都安排好了。那处断崖我让猎户做了手脚,到时候只需……”
话未说完,马车忽然颠簸了一下,金步摇的流苏扫过苏柔儿的脸颊,冰凉的触感让她打了个寒颤。她看着窗外掠过的松林,忽然有些害怕,可一想到苏倾鸾被父亲夸赞的样子,又咬了咬牙。
午时的阳光透过松针洒下来,在草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苏策勒住马缰,指着远处山坡上的黄羊群:“倾鸾,你试试?”
苏倾鸾搭箭上弦,枣红马配合地放慢脚步。当马蹄踏过第三块青石时,她松开手指,狼牙箭呼啸而出,精准射中领头羊的前腿 —— 这是父亲教的法子,既不伤性命,又能活捉。
“好!” 苏策的笑声在松林里回荡,“比你母亲第一次打猎强多了!”
苏柔儿骑着匹白马跟上来,故意让马靠近苏倾鸾:“姐姐好本事,柔儿也想试试。” 她拿起弓,却连弦都拉不开,身子一晃,险些从马背上摔下来。
苏策伸手扶了她一把,眉头微蹙:“骑术还需多练。” 他的目光转向苏倾鸾,“你带柔儿去那边的平缓地带,教教她基础。”
刘氏在远处看着这一幕,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她冲藏在松林里的猎户使了个眼色,那人立刻会意,转身朝断崖的方向走去。
苏倾鸾带着苏柔儿来到平缓地带,耐心教她拉弓的姿势:“左手要稳,像托着一碗水;右手发力时,要感觉力量从腰里传上来。”
苏柔儿心不在焉地学着,眼睛却瞟向远处的断崖:“姐姐,那边好像有只白狐!” 她忽然策马往前冲,“我们去看看!”
苏倾鸾觉得不对劲,紧随其后追上去。枣红马的速度比白马快得多,眼看就要追上时,苏柔儿忽然尖叫一声,白马受惊般冲向断崖边缘。
“小心!” 苏倾鸾勒住缰绳,伸手去拉苏柔儿的马缰。就在这时,她看见断崖边的青草下,露出半块松动的石头 —— 那是被人刻意撬动过的痕迹。
【“物品鉴定初级”:检测到石块边缘有新鲜的泥土,与周围的陈土截然不同,是半个时辰内被移动过的。】
千钧一发之际,苏倾鸾猛地拽住苏柔儿的腰带,将她从马背上拉了过来。白马失去控制,嘶鸣着冲下断崖,摔在下面的灌木丛里。
苏柔儿吓得瘫在地上,脸色惨白如纸。苏倾鸾看着她惊魂未定的样子,忽然明白这不是意外 —— 刚才拽她腰带时,分明感觉到她往断崖的方向挣了一下。
“姐姐…… 谢谢你……” 苏柔儿的声音带着哭腔,眼神却躲闪着不敢看她。
苏策和刘氏赶到时,正看到这一幕。刘氏扑过来抱住苏柔儿,哭声尖利:“我的儿啊!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娘可怎么活啊!” 她转向苏倾鸾,眼神里淬着毒,“是不是你推的她?我就说女子学什么骑射,心思都用到歪门邪道上了!”
苏倾鸾刚要说话,却被苏策打断。他走到断崖边,看着下面摔断腿的白马,又看了看地上那半块松动的石头,脸色沉得像要下雨。
“够了!” 苏策的声音冷得像边关的寒风,“这石头是被人动过手脚的,你当我看不出来?” 他转向刘氏,目光锐利如箭,“是你安排的吧?”
刘氏的哭声戛然而止,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将军您…… 您怎么能这么说?我怎么会害自己的女儿……”
“是不是你害的,查一查便知。” 苏策指着松林的方向,“刚才那几个猎户,我都认识。你说,他们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刘氏的嘴唇哆嗦着,说不出一句话。苏柔儿看着父亲冰冷的眼神,忽然 “哇” 地一声哭出来:“是娘…… 是娘让我这么做的…… 她说只要我出了事,父亲就不会再喜欢姐姐了……”
真相像被剥开的洋葱,辛辣得让人睁不开眼。苏策的脸色铁青,指着刘氏的手在发抖:“我苏家容不下你这样蛇蝎心肠的女人!从今日起,你给我禁足在偏院,没有我的命令,不许踏出半步!”
刘氏瘫在地上,看着苏策扶着苏倾鸾离开的背影,忽然凄厉地喊道:“苏策!你凭什么这么对我?就因为她是嫡女,我女儿就该被踩在脚下吗?她学骑射有失大家闺秀风范,你却还夸赞她!我不服!”
苏策停下脚步,回头看她的眼神里满是失望:“我苏家的女儿,文武双全才是真风范,总比娇滴滴地只会耍阴招强!” 他的声音掷地有声,“倾鸾学骑射,是为了防身;打理产业,是为了分担家事。她比你懂事一百倍!”
这番话像鞭子一样抽在刘氏脸上,她张着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夕阳的余晖落在断崖边,苏倾鸾的石榴红骑装在风中飘动,像一面永不屈服的旗帜。
苏柔儿看着母亲被丫鬟拖走的背影,忽然意识到自己失去了什么。她想上前去拉父亲的手,却被苏策冷淡的眼神制止:“回去反省吧。什么时候明白了是非对错,再来见我。”
暮色降临时,苏倾鸾坐在篝火旁,看着父亲擦拭那支救了苏柔儿的狼牙箭。火光映在箭簇上,泛着温暖的光。
“今日之事,委屈你了。” 苏策的声音带着疲惫,“是我没看清刘氏的真面目。”
苏倾鸾摇摇头,递给父亲一块烤好的黄羊肉:“父亲不必自责。只是往后,女儿想把库房里的账本都重新核对一遍,有些账目…… 怕是不太对。” 她想起整理母亲遗物时,发现有几笔进项与库房的记录对不上,当时只当是账房算错了,现在想来,恐怕与刘氏脱不了干系。
苏策接过羊肉,咬了一口,忽然朗声大笑:“好!不愧是我苏策的女儿!明日围猎结束,我们就回府查账!”
篝火噼啪作响,映着父女俩的身影。苏倾鸾看着跳跃的火苗,忽然觉得掌心的茧子不再那么疼了。那些练习骑射的日夜,那些被箭矢划伤的伤口,都在这一刻有了意义 —— 她不仅守住了自己,更守住了母亲留下的东西。
远处的偏院里,刘氏看着窗棂外的月光,眼神怨毒。她知道,这次禁足只是开始,但她绝不会就此认输。苏倾鸾,你等着,我一定会让你付出代价!
夜风穿过松林,带来远处的狼嚎。苏倾鸾握紧腰间的并蒂莲箭囊,那里不仅装着狼牙箭,更装着父亲的信任和母亲的期望。她知道,未来的路还很长,但只要守住本心,就没有什么能阻挡她前行的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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