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十七分，颜小糯的笔记本电脑突然发出刺耳的警报声。尖锐的蜂鸣刺破宿舍的寂静，屏幕中央跳出猩红的警告框，绿色代码像毒蛇般在黑色背景里游走：【检测到异常数据传输】【源文件：反黑程序.exe】【目的地：星耀科技服务器集群】【传输进度：73%】。
“河马？”颜小糯的指尖猛地撞上键盘边缘，疼得她倒吸一口冷气。这个自称“数据光明”核心成员的技术高手，上周才远程帮她安装了这套“反黑程序”，当时他在视频里笑得露出两颗虎牙：“放心吧糯糯姐，这玩意儿能防住市面上所有黑客攻击，包括赵毅那帮技术混子。”现在看来，所谓的“防护盾”，根本是把捅向心脏的刀。
她颤抖着点开与河马的聊天窗口，最后一条消息还停留在两小时前——对方发来的“防护日志”里，满是“一切正常”“拦截37次攻击”的虚假报告，末尾还缀着个叼着烟的熊猫头表情包，透着股玩世不恭的痞气。颜小糯的鼠标悬停在“删除联系人”按钮上，突然想起林琛三天前的提醒：“他的IP地址显示在星耀大厦B座12层，和技术部的位置重合。而且每次赵毅有动作前，他都会提前‘预警’，就像在演戏。”
桌角的台灯照在键盘上，映出河马远程操控时留下的操作痕迹——那些看似杂乱的快捷键组合，其实是星耀技术部的内部代码规范。颜小糯突然想起初次联系时，她随口提了句“检测报告被加密”，河马不到十分钟就发来破解工具，当时只觉得对方技术高超，现在才惊觉：那套加密系统，本就是星耀给合作主播定制的“保密协议”配套工具。
“反黑程序正在同步你的加密文件夹，包括受害者的病历和银行流水。”技术部老陈的消息弹出来，附带一个红色的警告图标，“我截获了它的传输路径，最终指向赵毅的私人服务器。这不是普通间谍软件，是能绕过防火墙的国家级后门程序，除非内部人员，根本拿不到源码。”他还发来一段河马与赵毅的邮件往来截图，最新一封是今早六点发送的：“己获取颜小糯的证据链备份，包含17位受害者的实名信息，明天就能让她彻底翻不了身。”
颜小糯的视线落在屏幕右下角的时间上——凌晨三点西十分。距离河马承诺的“每日安全巡检”还有两小时，也就是说，这个潜伏在身边的间谍，此刻可能正盯着她的电脑屏幕，看着她惊慌失措的样子。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手指抚过键盘，想起河马曾得意地说：“我写的程序都有‘后门的后门’，留着给甲方改需求用。”
电脑旁的相框里，穿高中校服的少年正举着计算机竞赛奖杯。那是河马的朋友圈背景图，配文是“要让代码有温度”。颜小糯点开他的朋友圈，最新一条是三天前发的：“奶奶的白内障手术很成功，终于能看清我写的代码了。”照片里，白发老人正戴着老花镜，笨拙地摸着笔记本电脑的键盘，阳光透过病房的窗户，在她脸上投下温暖的光斑。
“他是赵毅资助的孤儿。”林琛的电话打进来时，背景里有打印机工作的声响，“查到了，河马本名周明，父母在他十岁那年因工伤去世，是赵毅的‘启航基金会’资助他读完初中、高中和大学。他奶奶的住院费、手术费，一首由基金会‘负责’——说白了，就是拿捏着他的软肋。”
颜小糯突然想起河马偶尔抱怨的：“赵总总说我欠他的，连买台新电脑都要汇报。”当时只当是老板对员工的控制欲，现在才明白这背后的捆绑关系。她打开医院的缴费系统，输入周明奶奶的住院号，果然显示费用由“启航基金会”定期转账，最近一笔就在昨天，金额刚好够支付ICU的单日费用。
她深吸一口气，在对话框里敲下一行字：“市一院的张医生刚给我打电话，说你奶奶的白内障手术很成功，今天己经能看清报纸了。我匿名缴清了所有住院费，后续的康复治疗也安排好了，不用再麻烦‘基金会’。”发送前，她特意附上了张医生的工牌照片——那是上周去医院看望受害者时，顺便跟相熟的医生拍的合影。
消息发送成功的瞬间，电脑屏幕突然黑了。主机发出一阵刺耳的嗡鸣，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在高速运转。颜小糯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就在她以为硬盘要被格式化时，屏幕重新亮起，一行绿色代码缓缓滚动：【程序自毁启动...】【所有数据己加密备份至隐秘分区...】【对不起，糯糯姐】。
进度条走到100%的瞬间，桌角的手机震动起来。是河马发来的语音消息，背景里有火车的鸣笛声和报站声：“我在去西宁的火车上。”他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像是刚哭过，“赵毅昨天把奶奶转到了私立医院，说不配合就停药...我没得选...”火车的轰鸣声盖过了他的哽咽，“但我留了后手，在你电脑的D盘隐秘分区里，有他用空壳公司洗钱的完整证据链，从2018年到现在的都有。密码是你的生日，我...我总觉得会用到。”
他停顿了几秒，背景里传来其他乘客的咳嗽声：“小时候赵毅来孤儿院看我，说‘人要懂得感恩’。我努力学编程，想帮他把平台做好，可他...他怎么变成这样了？”火车进站的提示音响起，他的声音突然变得急促，“我把证据同步到暗网了，就算我出事，总会有人看到...这算是...赎罪吧。”
语音结束的瞬间，颜小糯的电脑自动弹出D盘的隐秘分区。里面果然有个名为“赎罪券”的加密文件夹，输入生日的瞬间，文件夹应声打开——里面是赵毅用27家空壳公司洗钱的银行流水、与海外账户的资金往来记录，甚至还有他和某副市长在私人会所的合影，照片背面的日期显示，就在馥美面霜获得“质检合格”认证的前一天。
“他在程序里留了‘道德阈值’。”老陈发来的分析报告解释了自毁机制，“当检测到‘奶奶安全’‘赵毅犯罪证据’等关键词时，就会触发保护程序。这小子，把良心写进代码里了。”
颜小糯看着屏幕上滚动的绿色代码，突然想起河马说过的：“好的程序应该像水，既能载舟，也能覆舟——关键看掌舵的人。”她拿起手机，给那个正在逃离的少年回了条消息：“代码没有对错，用它的人才有。你守住了比技术更重要的东西。”
发送成功的提示弹出时，天边泛起了鱼肚白。颜小糯拉开窗帘，晨光穿过薄雾照进房间，在地板上投下长长的光影。她知道，这场数据战争还没结束，但此刻，她握着的不仅是证据链，还有一个少年在黑暗中递来的、带着温度的良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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