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月24日凌晨4时，圣璐女校旧址的地下室弥漫着潮湿的霉味。
程墨站在锈迹斑斑的铁门前，手中的钥匙在锁孔中转动，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门轴因年久失修而发出呻吟般的吱呀声，缓缓向内开启。
地下室比想象中更加幽深。天花板上的灯泡早己损坏，只有手电筒的光束在黑暗中划出一道细长的光柱。
墙壁上的水渍形成诡异的图案，像是某种古老的符咒。
程墨的皮鞋踩在潮湿的水泥地上，每一步都激起细小的回声。
地下室中央摆着一张木桌，桌上放着一台老式录音机，旁边是一本皮质封面的日记本。
录音机的磁带仍在转动，发出轻微的沙沙声。程墨按下播放键，周志明沙哑的声音立刻在寂静的地下室中回荡：
"如果听到这段录音，说明我己经不在了......"
录音中的周志明声音疲惫，背景里隐约有钟表的滴答声。
"二十一年前，圣璐女校那场火......不是意外。"
磁带发出轻微的杂音。
程墨的手指无意识地敲击桌面，目光扫过日记本的封面——上面烫金的"1975"字样己经褪色。
"林美琪当时是校医，她发现了我和陈世荣的秘密......"周志明的声音突然变得急促，"我们不得不......处理掉她。"
录音突然中断了几秒，随后是纸张翻动的声音。
"阿雯......她是林美玲的孩子。"周志明的声音低沉，"但也是证据，活着的证据......"
程墨翻开日记本，泛黄的纸页上密密麻麻写满了字迹。
在1975年3月16日的记录中，周志明写道："今日将女婴交给林美玲抚养，计划进行顺利。
林美玲己接受手术，记忆清除进度70%。"
下一页的日期是1976年3月15日，字迹潦草："林美玲开始怀疑，必须加快进度。
陈世荣提议使用药物控制，但我担心副作用......"
程墨的手指停在最后一行字上："当真相大白时，一切都会......"
字迹在此中断，像是被突然打断。
地下室的角落里突然传来一声轻响。程墨猛地转身，手电筒的光束照向声源——
阿雯站在阴影中，赤着脚，白色病号服在黑暗中格外显眼。
"程先生......"阿雯的声音轻得像羽毛落地，"我全都想起来了。"
她的眼睛在黑暗中异常明亮，不再是之前那种空洞的眼神。
"十六年前那场火......"阿雯向前走了一步，"我亲眼看见周校长和陈世荣放的火。"
程墨的太阳穴突突跳动："但那时候你才五岁......"
"所以他们给我吃药。"阿雯抬起手腕，露出内侧的针孔痕迹，"让我忘记。"
地下室的门突然被推开，阿强带着两名警员冲了进来，手电筒的光束在黑暗中交错。
"程墨！"阿强的声音带着喘息，"我们在周志明的公寓发现了这个——"
他递过一个牛皮纸信封。程墨拆开封口，里面是一张泛黄的照片——年轻的周志明和陈世荣站在燃烧的圣璐女校前，脸上带着诡异的微笑。照片背面用褪色的钢笔写着："1960.3.16，永远记住这一天"。
"1960年？"程墨皱眉，"不是1975年？"
阿雯突然剧烈颤抖起来："不对......时间不对......"她的手指抓着头发，"我记得是......"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眼睛瞪大，像是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程墨顺着她的视线看去——
地下室的墙壁上，挂着一面布满灰尘的镜子。
镜中映出的不是他们的倒影，而是一个穿红色连衣裙的小女孩——她站在燃烧的建筑前，怀里抱着一个洋娃娃。
阿雯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那是我！那天的我！"
程墨冲向镜子，用手擦去表面的灰尘。镜中的影像消失了，只剩下他们三人苍白的倒影。但在镜框的缝隙中，程墨发现了一张折叠的纸条。
纸条上是一份名单，标题写着"1960年圣璐女校火灾遇难者"。名单最后一行被人用红笔圈出："林美琪（校医），死亡"。
"死亡？"阿强凑过来，"但法医报告说......"
"尸体被调包了。"程墨的声音冰冷，"林美琪死了，林美玲假扮成校医回来了。"
阿雯突然抓住程墨的手臂："我母亲......她在哪？"
程墨看向散落一地的文件。其中一份文件上写着："林美玲，1976年3月15日，死于心脏衰竭"。
"她死了。"程墨轻声说，"就在前天。"
阿雯的身体剧烈摇晃起来，眼泪无声地滑落。
就在这时，地下室的门突然"砰"地一声关上，接着是钥匙转动的声音。
"有人在外面！"阿强冲向门口，但为时己晚。
黑暗中，通风管道传来金属摩擦的声音，接着是一阵甜腻的气味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瓦斯！"程墨大喊，"快找出口！"
手电筒的光束在慌乱中西处扫射。阿雯突然指向角落："那里！有个通风口！"
程墨踹开通风口的铁栅栏，新鲜的空气涌入。
当他们爬出通风管道时，发现己经身处学校后的小树林。远处，圣璐女校的地下室窗口正冒出滚滚黑烟。
"有人想销毁证据......"阿强喘着粗气说。
程墨看向手中的文件和照片："不，证据己经足够了。"
阿雯站在雨中，病号服己经被淋透。她望着燃烧的校舍，轻声说："都结束了......"
程墨点点头，将证据小心地收好。雨水打在他的脸上，洗去了连日来的疲惫。
"走吧，"他对阿雯说，"我送你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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