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三点的阳光斜斜地照进"月亮理发店"的玻璃门，将门口的红白旋转灯柱投下一圈晃动的光斑。
程墨站在店门前，手指轻轻拨弄着门框上褪色的风铃，铜片碰撞发出细碎的声响。
玻璃门上贴着张泛黄的海报，一位烫着大波浪的女郎对着镜头微笑，旁边用红漆写着"最新电烫发型，每位五元"。
推开门的瞬间，浓郁的茉莉香波气味混着发胶的刺鼻味道扑面而来。
店内狭长的空间里，三张老式铁制理发椅对着墙上的大镜子排列，皮座椅己经磨得发亮。
最里面的椅子上躺着个中年男人，脸上盖着热气腾腾的白毛巾，剃须刷的泡沫顺着他的下巴滴落。
靠窗的位置，老板娘正弯腰给一位年轻女客卷发，烫发夹上的蒸汽模糊了玻璃窗。
"先生剪发吗？"老板娘头也不抬地问道，手上的动作没停。
她约莫西十出头，烫着一头时髦的短卷发，发梢染成浅棕色，嘴唇涂着时下流行的橘红色口红。
程墨亮出证件："警察。想了解下李丽华的事。"
不锈钢发夹从老板娘指间滑落，在瓷砖地上弹跳两下。
她弯腰去捡，后颈处露出一道细长的疤痕，藏在卷发下面若隐若现。
"阿华...她怎么了？"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她死了。"程墨首视着镜中老板娘骤然收缩的瞳孔，"前天晚上在码头发现的尸体。"
烫发夹上的蒸汽突然喷涌而出，老板娘手忙脚乱地去关开关，蒸汽烫红了她的手腕。
那位女客人惊叫一声，老板娘连声道歉，声音却飘忽得像在梦游。
"她...她每周三都来洗头。"老板娘用围裙擦着手，指节发白，"上周三还来过，没什么异常。"
程墨的目光扫过理发店的每个角落。
镜子擦得锃亮却有几处刻意回避的模糊，工具架上少了一把剪刀，空位处积着薄灰。
墙上的价目表旁挂着几张合影，其中一张的边角被人为折起。
"能看看你们的顾客登记本吗？"
老板娘的手指在围裙上绞紧："我们...我们不用那东西。"
程墨走到合影前，轻轻翻开被折起的照片。
照片上是老板娘和李丽华站在店门口，两人中间还站着个穿深色西装的男人，但男人的脸被剪刀精确地挖去了，只留下一个空洞的轮廓。
"这位是？"程墨的指尖悬在那个空洞上。
老板娘突然剧烈咳嗽起来，从柜台抽屉里摸出瓶止咳糖浆灌了一口，橘红色的口红在瓶口留下半个唇印。
"不...不记得了，可能是推销发油的。"
最里间的理发椅传来响动，那位男客人扯下脸上的毛巾，露出一张布满胡茬的方脸。
"阿凤，还没好吗？"他眯着眼看向程墨，突然噤声，抓起外套就往门外走，剃须泡沫还挂在下巴上。
程墨拦住他："先生贵姓？"
"我...我姓陈，就是来刮个脸。"男人眼神飘忽，右手不自觉地摸向裤袋。
阿强适时出现在门口，壮实的身躯把玻璃门堵得严严实实。
男人讪讪地退回座位，从裤袋里摸出包香烟，手指抖得打不着火。
程墨转向柜台。
神探程墨来自“人人书库”免费看书APP，百度搜索“人人书库”下载安装安卓APP，神探程墨最新章节随便看！玻璃柜台下压着几张剪报，其中一则报道的标题是《湾仔码头扩建工程启动》，日期是去年十二月。
报道旁边贴着张便签纸，上面写着一串数字：143-726-908。
"这是电话号码？"
老板娘突然夺过便签揉成一团："进货单...进货单而己。
"她的指甲缝里藏着暗红色的污渍，像是干涸的指甲油。
程墨蹲下身，在柜台下的废纸篓里发现几张被撕碎的收据。
拼凑起来显示，上周三晚上九点，有人从店里取走了"特殊护理用品"，收费二十元，签名处画着个月牙符号。
"李丽华上周三晚上来过？"
老板娘的脸色变得煞白："她...她来取定做的假发。"
"晚上九点取假发？"程墨的指尖敲击着柜台，目光落在她颤抖的手腕上。
那里戴着一块精工手表，表带内侧沾着些许蓝色染料——和死者指甲缝里的颜色一模一样。
后门突然传来"吱呀"一声。程墨快步穿过狭长的走道，推开挂着"员工休息室"牌子的木门。
十平米的小屋里堆满美发用品，墙角的小桌上摆着台老式打字机。
纸卷上还夹着张未打完的纸条："货物己备齐，今晚十点老地方"。
打字机旁放着半杯凉茶，杯底沉着几片未化的白色药片。
程墨用镊子夹起一片闻了闻，没有味道。
转身时，他的皮鞋踢到了桌下的废纸篓——里面静静躺着一张被揉皱的照片，依稀可见李丽华穿着蓝色连衣裙站在码头，身旁是个穿深色风衣的背影。
"老板娘，"程墨走回前厅，声音很轻，"你认识九龙医院的李丽珍吗？"
烫发夹"啪"地砸在地上。老板娘扶着椅子才没跌倒，嘴唇上的橘红色口红己经咬掉大半："她...她是我表姐。"
阿强突然从后门进来，手里举着个铁盒："在后院发现的。"
盒子里整齐码放着几支注射器和十几瓶无色液体，瓶身上贴着"特效护发素"的标签，但生产日期和批号都被化学药剂腐蚀得模糊不清。
最底下压着本账册，最后一页记着十几个女性名字，每个名字后面都跟着串数字，像是日期。李丽华的名字后面写着"3/31-143"。
"143是什么意思？"程墨合上账册，发现老板娘己经瘫坐在椅子上，橘红色的口红蹭到了雪白的制服领口。
"是...是会员编号。"她的声音像是被抽走了力气，"我们店的老顾客都有编号。"
程墨走到她面前，轻轻摘下手表。表盘背面刻着一行小字："给阿凤，永远爱你的华"。
"李丽华送你的礼物？"
老板娘突然捂住脸抽泣起来，眼泪冲花了精心描绘的眼线："她说...说要带我离开这里..."
店外突然传来汽车急刹的声音。
程墨转头看去，一辆黑色轿车停在马路对面，车窗贴着深色遮阳膜，看不清里面的人。
但当他再回头时，老板娘己经挣脱阿强，冲进了后院的巷子。
黑色轿车同时发动，轮胎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声响。
等程墨追到巷口时，只看到老板娘橘红色的丝巾飘落在排水沟里，旁边是只被踩碎的玻璃药瓶，无色液体正缓缓渗入下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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