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香港警署证物室内,程墨将微型胶片投影在墙上。
胶片最后那张黑白照片中,断指人的身影模糊不清,但右手小指残缺的特征格外明显。
"查过香港所有伤残登记档案,"阿强翻着厚厚的资料册,"符合这个特征的共有37人,其中21人目前在港。"
程墨的目光停在胶片上那艘游艇的舷号上:"先查这艘船。"
海事处的档案室潮湿阴冷,老式吊扇吱呀转动。
管理员搬出1970年的船舶登记簿,泛黄的纸页上,"海鹰号"的登记信息清晰可见——所有者:郑氏航运公司,1972年报废拆解。
"拆解记录呢?"
管理员推了推眼镜:"按理说该有,但这份档案不见了。"
程墨的手机突然震动。鉴证科同事发来消息:"胶片上的合同签名经鉴定是伪造的,但用的墨水很特别,含有微量松节油和蜂蜡成分。"
"和琴行的特制松香一样?"
"是的,但配比略有不同。"
老周记琴行的门铃叮当作响。周师傅正在给一把小提琴上弦,听到脚步声头也不抬:"警官又来了?"
"这种墨水,你见过吗?"程墨将化验报告放在柜台上。
老人放下琴弓,从抽屉里取出老花镜:"这是老式钢笔用的防水墨水,掺了松香和蜂蜡..."他顿了顿,"二十年前很流行,现在没人用了。"
"哪里还能找到?"
周师傅沉思片刻:"中环有家老文具店,店主姓方,以前专门卖这种墨水。"
"文华轩"的橱窗里摆着各式古董钢笔。
店主方伯是个满头银发的老人,正用绒布擦拭一支派克金笔。
听到询问,他摇头道:"早就不卖那种墨水了,不过..."他转身从保险柜里取出个小木盒,"去年有个客人特意来定制过。"
木盒里躺着个水晶墨水瓶,瓶底残留着暗蓝色液体。
程墨戴上手套拿起瓶子,瓶身刻着一行小字:"T.Y.C. 1970"。
"订制人是谁?"
方伯翻出本泛黄的记账簿:"没留全名,只说是替朋友订的,付的现金。"他指着某页,"但送货地址是浅水湾道17号。"
浅水湾道的独栋别墅铁门紧锁。程墨按响门铃,对讲机里传来女佣警惕的声音:"请问找谁?"
"警察,想了解一些情况。"
大门缓缓开启。
花园里,一个穿白色旗袍的女人正在修剪玫瑰,听到脚步声转过身来——约莫五十岁上下,眉眼间依稀能看出与郑天佑的相似。
"郑天美女士?"程墨亮出证件。
女人的手微微一颤,剪刀掉在草地上:"我是...但你怎么会..."她的声音轻柔得近乎飘忽,"医生说我不能见客。"
程墨注意到她右手小指戴着个银质指套:"我们正在调查一起案件,想请教关于您哥哥的事。"
"哥哥?"郑天美的眼神突然涣散,"我没有哥哥..."她弯腰捡起剪刀,指套在阳光下闪着冷光,"我的钢琴老师说过,回忆是最危险的毒药。"
程墨的手机突然响起。阿强急促的声音传来:"程Sir,查到了!浅水湾道17号现在的业主是周明哲,但1970年前的登记人是郑天佑!"
回警署的路上,程墨反复回忆郑天美的话。"
钢琴老师"——这个称呼让他想起谭思远档案里的一条记录:1968-1970年,曾在某私立音乐学院任教。
警署档案室里,程墨翻出当年的教职工名册。谭思远的照片旁,赫然写着"兼任学生心理咨询师"。
而学生名单中,郑天美的名字后面标注着"特殊情况,需定期心理辅导"。
"查查郑天美的病历。"
玛丽医院的档案管理员面露难色:"精神科病历保存期限只有十年..."
"那就查1970年的住院记录。"
泛黄的登记簿上,1970年6月15日的入院记录写着:"郑天美,24岁,药物过量,伴有自残行为。监护人:郑天佑。"
"自残?"阿强凑过来看,"具体什么情况?"
管理员翻到下一页:"右手小指部分截肢,伤口整齐,疑似利器所致。"
程墨的手机再次震动。鉴证科发来胶片的进一步分析结果:"合同背面的水印显示,这份文件出自瑞士苏黎世的一家律师事务所,专门处理遗产继承。"
"联系国际刑警,查这家律所与郑天佑的关系。"
黄昏时分,程墨再次来到半岛酒店。郑天佑遇袭的套房还保持着原样,地毯上的血迹己经变成暗褐色。程墨站在窗前,看着对面写字楼的玻璃幕墙——狙击手就是从那个角度开的枪。
阿强从浴室出来,手里拿着个透明证物袋:"在排水口发现的。"
袋子里是一小截银色链条,像是从什么饰品上断裂的。链条接口处刻着个小小的"T"字。
"谭思远?"阿强猜测。
程墨摇头:"太新了,像是最近才断的。"他环顾西周,"查查酒店近期的入住记录,有没有姓名缩写带T的客人。"
前台电脑屏幕闪烁着,值班经理快速滑动名单:"过去三天有七位...等等,这位昨天刚退房。"
登记表上写着:"T.C. Wong,新加坡籍,1706房。"
"1706..."程墨猛地抬头,"就在郑天佑房间正下方!"
1706套房己经打扫干净。程墨蹲在窗前,手指抚过窗台边缘——一道新鲜的刮痕还带着金属碎屑。
他推开窗户,夜风扑面而来。上方就是郑天佑房间的阳台,而窗台下方,几滴干涸的蜡油粘在墙面上。
"狙击手在这里固定过支架。"程墨比划着,"但为什么选这个房间?"
阿强检查着床头柜:"程Sir,看这个。"
抽屉里躺着一张半岛酒店的便签纸,上面用铅笔写着:"17:00,码头见。"字迹潦草,像是匆忙写下的。
"笔迹鉴定过了吗?"
"不是郑天佑的,"阿强摇头,"但和胶片上合同的签名很像。"
深夜的码头静得出奇。程墨沿着防波堤行走,手电筒光束扫过潮湿的地面。
在一块突出的礁石旁,他发现了几枚新鲜的烟蒂——万宝路,和周明哲抽的是同一个牌子。
"有人在这里等人,"程墨蹲下身,"而且等了很久。"
潮水拍打着堤岸,远处传来渡轮的汽笛声。
程墨的手机突然亮起,国际刑警的邮件显示:"瑞士律所确认,郑天佑上个月修改了遗嘱,将名下所有财产留给一个信托基金,受益人是郑天美和...一个叫林月的名字。"
"林月?"阿强疑惑,"不是林月华?"
程墨的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查查郑天美的曾用名。"
户籍处的电脑屏幕闪烁几下,跳出记录:"郑天美,曾用名郑月,1970年正式改名。"
"所以林月华的母亲不是郑天美的化名..."程墨快速翻着资料,"而是她用了本名中的'月'字。"
阿强突然想到什么:"等等,如果郑天佑把遗产留给郑天美和林月...那林月华死后,这笔钱会..."
"全部归郑天美所有。"程墨合上档案,"而她的监护人,是..."
电脑屏幕上的资料页最后一行写着:"当前监护人:周明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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