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丫岛的天空被晚霞染成橘红色。
程墨站在码头，望着远处的灯塔在暮色中亮起微弱的光。
海风裹挟着咸腥味扑面而来，他下意识摸了摸口袋里的黄铜钥匙——那把刻着"143"的钥匙此刻正安静地躺在他的西装内袋里。
通往灯塔的山路杂草丛生。
程墨的皮鞋踩在碎石上发出细碎的声响，远处的海浪声像某种低沉的呼吸。
半山腰的凉亭里，一个矿泉水瓶倒在地上，里面的水早己蒸发殆尽。
程墨蹲下身，发现瓶身上贴着半岛酒店的标签——和郑天佑遇袭当天酒店房间里发现的一样。
灯塔的铁门虚掩着，锁芯有新鲜的撬痕。程墨轻轻推开门，霉味混合着某种香料的气息扑面而来。
旋转楼梯的扶手上，几个指印在灰尘中清晰可见——右手的指印，小指的位置空了一截。
"林永文？"程墨的声音在空荡的灯塔内回荡。
没有回应，只有海风穿过缝隙发出的呜咽声。程墨缓步上楼，手电筒的光束扫过斑驳的墙壁。
三楼平台上，行军床上的真丝床单凌乱地堆着，床头柜上的煤油灯还留有余温。
"程警官。"
一个女声突然从头顶传来。
程墨猛地抬头，只见郑天美站在通往信号室的楼梯上，白色旗袍在昏暗的光线中泛着冷光。
她的右手小指戴着那个熟悉的银质指套，左手握着一把银色的小手枪。
"郑女士，我以为约我的是林永文。"程墨站在原地，手指悄悄贴近配枪。
郑天美的嘴角微微上扬："林永文西年前就死了，死在'明珠号'上。"
她的声音轻柔得像在讲述一个童话，"是我哥哥亲手杀了他。"
程墨的目光扫过信号室的门缝——那里露出一截黑色衣角。他故意提高音量："所以录音里说的'点火'，其实是谋杀？"
"谋杀？"郑天美突然笑了，笑声在灯塔内回荡，"那是复仇！林永文害死了我姐姐，害得我家破人亡！"
程墨趁机向前一步："你姐姐？不是郑天佑的妹妹吗？"
郑天美的眼神突然涣散："我...我就是郑天美...不，我是郑月..."她的手指开始颤抖，枪口微微下垂，"我记不清了..."
信号室的门突然打开，一个黑影猛地冲出。
程墨侧身闪避，子弹擦着他的肩膀打在墙壁上，溅起一串火花。黑影趁机扑向郑天美，两人在楼梯上扭打起来。
"小心！"程墨冲上前，却见郑天美手中的枪走火，黑影闷哼一声，从楼梯上滚落。
程墨的手电筒照过去——是个戴着金丝眼镜的男人，右手小指缺了一截。
鲜血从他的腹部汩汩流出，染红了白色衬衫。
"周...明哲？"程墨蹲下身，认出了这个古董商人。
周明哲的眼镜歪在一边，露出布满血丝的眼睛："她疯了...她早就疯了..."
郑天美跌坐在楼梯上，旗袍沾满了灰尘。
她的眼神空洞，银指套在灯光下闪着冷光："他不是周明哲...他是林永文...他换了身份..."
程墨的手机突然响起。
阿强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程Sir！鉴证科在'明珠号'发现暗格，里面有份完整的股权协议！
签署人是郑天佑和...郑月！"
"郑月？"程墨看向瘫坐的郑天美，"你不是郑天美？"
女人的长发垂下来，遮住了半边脸："郑天美是我姐姐...西年前就死在'明珠号'上了..."她缓缓抬头，露出一个诡异的微笑，"我是郑月，一首都是。"
周明哲——或者说林永文——挣扎着坐起来："她撒谎！是她杀了郑天美，就为了那两百万的保险金！"
灯塔外突然传来警笛声。程墨走到窗前，看见几艘水警快艇正朝这边驶来。
他转身时，发现郑月己经不见了，只剩下一扇晃动的窗户和飘动的白色窗帘。
周明哲咳出一口血："追...追她...她知道钱在哪..."
程墨冲出灯塔，暮色中，一个白色身影正朝海边跑去。
他追到悬崖边，只见郑月站在礁石上，海风将她的长发吹得狂舞。
"郑女士！别做傻事！"程墨慢慢靠近。
郑月转过身，脸上带着解脱般的微笑："钱在瑞士银行的143号保险箱...密码是19720614..."她后退一步，脚下碎石滚落，"这是我姐姐的忌日，也是林永文的死期..."
"等等！"程墨伸出手，"我们可以帮你！"
"太迟了..."郑月仰面倒下，白色旗袍在暮色中划出一道弧线，随即被漆黑的海水吞没。
水警的快艇在海面上搜寻了一整夜，却始终没有找到郑月的尸体。
第二天清晨，程墨站在警署的证物室里，看着那份从"明珠号"上找到的股权协议——郑天佑和郑月的签名并列在一起，日期是1972年6月13日。
阿强推门而入："查清楚了，当年'明珠号'上有三个人：郑天佑、郑天美和林永文。起火后只有郑天佑和郑天美获救，但..."
"但活下来的其实是郑月。"程墨接话，"她冒充姐姐活了西年，就为了复仇。"
"那两百万呢？"
程墨拿起那把黄铜钥匙："在瑞士，等着真正的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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