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月15日清晨,瑞士苏黎世机场被薄雾笼罩。
程墨走出航站楼,冷冽的阿尔卑斯山风扑面而来,与香港潮湿的海风截然不同。
他紧了紧风衣领口,抬头望向远处老城区的尖顶建筑。
143银行就坐落在利马特河畔,一栋有着百年历史的巴洛克式建筑。
银行大厅的大理石地面光可鉴人,程墨的脚步声在拱顶下回荡。
柜台后的金发女职员接过他的证件和国际刑警协查函,纤长的手指在打字机上敲出一串清脆的声响。
"143号保险箱?"她推了推金丝眼镜,"请稍等。"
程墨的目光扫过大厅。
左侧的等候区坐着几位客户,其中一位东方女子格外引人注目——她穿着剪裁考究的黑色套装,乌黑的长发盘成复古发髻,正在翻阅一本德文杂志。
当程墨看向她时,女子的睫毛微微颤动,却没有抬头。
"程先生?"女职员唤回他的注意力,"请跟我来。"
地下金库的走廊幽深静谧,空气里弥漫着防潮剂的气味。
女职员停在标着"143"的铜门前,插入两把钥匙——一把是银行的,另一把是程墨带来的黄铜钥匙。
保险箱打开的瞬间,程墨闻到一股淡淡的樟脑味。
里面只有一个牛皮纸信封和一个小巧的檀木盒。
他先打开信封,里面是一张泛黄的股权转让书——郑氏航运公司60%的股份,转让给"郑月",签署日期是1972年6月14日,见证人签名处赫然写着"林永文"。
"这不可能..."程墨皱眉,"林永文当时应该己经..."
他的低语被突然响起的警报声打断。
金库的灯光瞬间变成刺眼的红色,女职员惊慌地抓住他的手臂:"紧急疏散!请立即离开!"
程墨迅速将文件塞进内袋,顺手拿起檀木盒。
当他冲出金库时,余光瞥见那位东方女子正快步走向侧门,黑色手提包的搭扣闪着冷光。
银行外的街道一片混乱。程墨挤过慌乱的人群,看见三辆警车停在路口,警察正在疏散建筑物。
他拐进一条小巷,打开檀木盒——里面是一把老式钥匙和一张微型胶片。
钥匙上刻着"日内瓦湖畔47号",胶片在阳光下泛着诡异的蓝光。
"程警官。"
一个带着吴语口音的女声在身后响起。
程墨转身,看见那位东方女子站在巷口,黑色套装在阳光下泛着丝绸的光泽。
她的左手搭在手提包上,无名指戴着一枚翡翠戒指。
"你是谁?"程墨的手悄悄贴近腰间。
女子微微一笑,眼角浮现出细小的纹路:"郑天美生前叫我姑姑。
"她从包里取出一个信封,"这是你要的东西。"
程墨没有伸手:"郑天美没有姑姑。"
"郑月有。"女子的笑容不变,"确切地说,是郑月的养母。
"她将信封放在一旁的垃圾桶上,"林永文改名前姓陈,是我的表弟。"
程墨的瞳孔微缩:"你是陈..."
"陈静。"女子打断他,"时间不多了,警察马上会查到你。
"她指了指信封,"这里面是林永文的日记复印件,记录了他如何帮郑天佑伪造沉船事故。"
"郑月知道吗?"
陈静的笑容淡去:"郑月一首以为姐姐是意外身亡。"她突然压低声音,"但真正杀死郑天美的不是林永文,而是..."
刺耳的警笛声逼近,陈静猛地住口。
她后退几步,转身消失在巷子拐角。程墨抓起信封,迅速钻进相反方向的人群。
苏黎世中央车站的咖啡厅里,程墨坐在角落,拆开陈静留下的信封。
里面是几页泛黄的日记复印件,日期显示是1972年6月10日至15日。
林永文潦草的笔迹记录着一个惊人的事实:
"6月12日,郑天佑命我在船上动手脚,说要制造事故。但目标不是林永文,而是他妹妹郑天美..."
"6月14日,出海前郑天美突然要求姐姐同行。原计划被打乱,郑天佑暴怒..."
"6月15日凌晨,收到郑天佑电报:'按原计划进行,务必确保郑天美登船'..."
程墨的手指微微发抖。如果日记属实,那么"明珠号"沉船案的真凶不是林永文,而是郑天佑本人!
他为什么要杀害自己的妹妹?
微型胶片在车站的投影仪下显示出更多内容:一份1972年的人寿保险单,投保人是郑天佑,受益人是"郑月",保额两百万瑞士法郎;
还有一张郑天美与一个婴儿的合影,背面写着"月儿与母亲,1965"。
"郑月有孩子?"程墨喃喃自语。这个发现彻底颠覆了案件的基础——如果郑月有子女,那么保险金的真正受益人...
"程Sir!"阿强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香港这边出事了!
廉政公署突袭了周氏古董行,在暗室里发现一个保险柜,里面全是郑家的文件!"
"有什么发现?"
"最关键是份出生证明——郑月1965年确实生过一个女儿,但孩子三个月大时就被人领养了!"
程墨猛地站起身:"领养人是谁?"
"资料被故意损毁,但..."阿强压低声音,"经办律师是谭思远!"
这个信息像一道闪电劈进程墨脑海。
谭思远、郑月、被领养的女儿...所有线索突然串联起来。他抓起檀木盒里的钥匙,冲向站台。
开往日内瓦的列车上,程墨反复翻看那些文件。
照片上的婴儿如果还活着,现在应该11岁了。而郑月在"明珠号"事件后突然获得巨额保险金,时间刚好对得上...
日内瓦湖畔47号是一栋掩映在梧桐树中的老别墅。程墨用钥匙打开铁门,花园里的玫瑰开得正艳。
门廊的邮箱上积着厚厚的灰尘,但门把手却有近期被触摸过的痕迹。
推开门,客厅的家具都蒙着白布。壁炉上方挂着一幅油画,画中是年轻的郑天美抱着一个婴儿。
程墨走近细看,发现画框右下角有个小小的铭牌:"月儿与母亲,1965,谭思远赠"。
"谭思远..."程墨的指尖擦过画框,一层薄灰被抹去。
这个签名证实了他的猜测——谭思远与郑家的关系远比表面看起来复杂。
二楼书房的书架后藏着一个暗格。程墨按照胶片上的指示,转动第三排的青铜书挡,暗格应声而开。
里面是一本皮质日记和几张老照片。
日记的主人是郑月,记录从1965年到1972年。最新的一页写着:
"天佑说计划有变,要我冒充姐姐去瑞士。我不明白为什么,但为了月儿,我必须听他的..."
照片上是两个长相酷似的女子——郑天美和郑月。
她们穿着相同的旗袍,只有细看才能发现郑月的右眼角多了一颗泪痣。
另一张照片上,郑天佑站在两个妹妹中间,手里抱着一个婴儿。
程墨的手机突然震动。
阿强发来一张刚刚冲洗出来的照片——从周氏古董行搜出的保险柜里,发现了一张被剪掉一半的合影。
照片上郑天佑抱着婴儿,身旁站着一个戴金丝眼镜的男人,右手小指缺了一截。
"林永文和郑家的关系..."程墨喃喃自语,"还有那个孩子..."
别墅的阁楼传来轻微的响动。程墨警觉地抬头,悄悄拔出配枪。
木质楼梯在他脚下发出细微的吱呀声,阁楼的门虚掩着,一缕阳光从缝隙中透出。
推开门,阁楼空空如也,只有一扇敞开的窗户。
窗台上放着一个精致的音乐盒,盒身上刻着"致月儿,1972"。
程墨轻轻打开盒盖,熟悉的《月光奏鸣曲》旋律流淌而出。
盒底垫着红色丝绒,上面放着一枚翡翠吊坠——和他在陈静手上看到的那枚一模一样。
音乐盒的暗格里藏着一张字条:"程警官,真相在香江,月儿在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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