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山雾还未散尽，周临渊醒来时，屋内己经透进微亮的天光。
他很少睡得这么沉，一夜无梦，醒来时神清气爽，仿佛连身体都轻了几分。
西厢房的窗户半开着，晨风带着草木的清香拂进来。床边的矮几上放着一碗还温热的粥，旁边是一小碟腌制的野菜。
周临渊坐起身，环顾西周。房间简单却干净，木质家具散发着淡淡的松香，墙上挂着一幅未完成的山水画，笔触细腻，像是张清的手笔。
他端起粥碗，轻轻搅动。粥是灵米熬的，米粒晶莹，入口绵软香甜，带着一股说不出的清新感。
腌菜脆嫩微酸，恰到好处地中和了粥的甜糯。
“倒是会享受。”周临渊低笑一声，慢条斯理地吃完，这才起身出门。
院子里，张清正蹲在菜园的一角，手里拿着那五颗“灵种”。
他昨晚用灵水浸泡了一夜，今早再观察时，种子表面的金色纹路己经变得更加明显，甚至隐隐泛着微光。
“灵气是有，但也就那样。”张清低声自语。
他随手拿起一颗种子，指尖轻轻，体内的灵气自然而然地渗入种子内部。
刹那间，种子表面的金纹骤然亮起，像是被激活了一般，散发出比原先浓郁数倍的生机。
“果然，这种程度的灵种，我自己也能做。”
不过，让他感兴趣的是种子的种类。
这几颗种子形状各异，有的细长如稻，有的圆润如豆，还有一颗表面布满细密的纹路，像是某种藤蔓植物的种子。
他选了一块阳光充足的土地，挖了五个小坑，分别将种子埋入，再浇上稀释过的灵水。土壤微微泛出淡蓝色的光晕，随即恢复如常。
“种什么？”身后传来周临渊的声音。
张清头也不抬：“你的种子。”
周临渊走近，低头看着那几处埋种的地方，饶有兴趣地问：“能活？”
“能。”张清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土，“不过具体长成什么样，得看它们自己。”
周临渊挑眉：“我还以为你会用点‘特殊手段’。”
张清瞥了他一眼，没接话，只是转身走向香樟树下的躺椅。
周临渊也不追问，目光落在茶亭的方向，嘴角微扬：“茶随我喝？”
“嗯。”张清己经躺下，随手拿起昨晚没看完的书，“别浪费。”
周临渊轻笑一声，迈步走向茶亭。
茶亭里，周临渊掀开茶罐的盖子，一股清冽的茶香瞬间涌出。
“野枞？”他有些意外。
这种茶他只在张清这里喝过，市面上根本买不到，据说是百年以上的野生茶树所产，一年产量不过几斤。
上次他带回去一些，连老爷子都赞不绝口，平时根本舍不得拿出来喝。
他取了一小撮茶叶，放入紫砂壶中，倒入热水。
茶叶在水中舒展，茶汤渐渐呈现出琥珀般的色泽，香气清幽绵长，带着山野间独有的清冽。
周临渊端起茶杯，轻抿一口，茶汤入喉的瞬间，舌尖先是一丝微苦，随即化作甘甜，余韵悠长，仿佛连呼吸都染上了茶香。
他微微闭眼，感受着茶香在口腔中蔓延。
茶亭外，山风轻拂，树叶沙沙作响，远处偶尔传来几声鸟鸣。
没有城市的喧嚣，没有工作的压力，只有最纯粹的宁静。
周临渊睁开眼，看向香樟树下的张清。
那人半躺在木椅上，一手执书，另一只手随意搭在扶手上，指尖偶尔轻点，像是在思考书中的内容。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在他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整个人像是融入了这片山林。
周临渊收回目光，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他很久没有这样放松过了。
午后，张清合上书，起身走向工作间。
周临渊见状，放下茶杯跟了过去。
“做什么？”
“试香。”张清从架子上取下几个小瓷瓶，又拿出几块香材，“新配的，还没试过。”
周临渊来了兴趣，走近几步：“我倒是好奇，你的香和市面上的有什么区别。”
张清没回答，只是取出一块沉香木，用小刀削下薄薄的一片，放入香炉中。
“先试这个。”
他点燃香炭，待温度稳定后，将沉香片置于炭上。
袅袅青烟升起，香气缓缓扩散。
周临渊微微眯眼。
沉香的木质香调沉稳厚重，但张清这块却多了一丝清透感，像是清晨的森林，而干净，尾调还带着若有若无的甜意。
“加了什么？”
“野蜂蜜。”张清淡淡道，“中和沉香的苦味。”
周临渊点头，又问：“灵水？”
张清看了他一眼：“嗯。”
周临渊低笑：“果然。”
沉香燃尽，张清又取出一块降真香，这次混合了少量的野菊。
香气截然不同，降真香的清冽与野菊的淡雅交织，闻起来像是置身于秋日的山谷，阳光温暖，微风拂面。
周临渊闭眼感受了一会儿，忽然道：“这香，能卖吗？”
“不卖。”张清干脆地拒绝，“量太少。”
周临渊也不强求，只是饶有兴趣地看着他继续试香。
接下来的几种香材，张清一一尝试，有的清幽，有的浓郁，有的甚至带着一丝药香，闻之令人心神宁静。
最后一款，是他用老山檀和灵水特制的“安神香”。
香炉中，檀香的气息缓缓扩散，却不似普通檀香那般厚重，反而轻盈如雾，吸入肺腑时，仿佛连紧绷的神经都跟着松弛下来。
周临渊微微怔住。
他常年高强度工作，睡眠质量极差，经常需要药物辅助才能入睡。可此刻，仅仅是闻了这香片刻，他竟然有了困意。
“这香……”
“助眠的。”张清盖上香炉，“晚上点。”
周临渊深深看了他一眼，没再多说。
傍晚，张清拎着鱼叉去了溪边。
周临渊本想跟着，却被张清一句“你会吓跑鱼”堵了回去，只好坐在院子里等。
没多久，张清就拎着两条肥美的鳜鱼回来了。
晚餐很简单——清蒸鳜鱼、凉拌野菜、灵米粥。
鱼是现捉的，肉质鲜嫩，只加了一点野葱和姜片，蒸熟后淋上热油，香气扑鼻。
野菜脆嫩爽口，带着山野的清新。灵米粥则是早上剩的，热过后更加绵软。
周临渊尝了一口鱼，挑眉：“就这么简单？”
“食材好，不需要复杂做法。”张清夹了一筷子野菜，“吃吧。”
周临渊没再说话，低头吃饭。
他平时吃惯了精细料理，可这一顿简单的山野晚餐，却让他久违地尝到了“食物本身的味道”。
饭后，两人坐在门廊下，谁都没说话。
夜风微凉，远处传来几声虫鸣。
周临渊忽然开口：“你这地方，不错。”
张清“嗯”了一声，没接话。
周临渊也不在意，只是仰头看着星空。
夜渐深，山居归于寂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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