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清取出一支置于青铜香炉中，指尖轻捻，一缕灵气渡入香体。
“嗤——”
香头亮起一点幽蓝的火星，随即腾起一缕极细的烟雾。这烟不像寻常线香那般笔首上升，而是在空中蜿蜒游动，如同有生命的灵蛇。
更奇妙的是，烟雾中隐约浮现出细小的光点，像是夏夜里的萤火虫，随着气流缓缓飘散。
香气渐渐充盈室内。那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味道，初闻是山间晨露的清新，细品又带着雪松木的沉稳，最后留在舌尖的却是一丝清甜的果香。
张清深吸一口气，顿觉灵台清明，连体内灵气的运转都快了几分。
“效果比预想的还好。”
他满意地点点头，转身取出古筝置于案前。
在“青冥香”的萦绕下，指尖触及琴弦的瞬间，竟有种与乐器血脉相连的错觉。
琴音也比往日更加清越透亮，每个音符都像是被香气洗涤过一般纯净。
张清闭目弹奏，指尖流出的是一首即兴创作的《空山新雨》。琴声与香气奇妙地交融，在室内形成某种共鸣。
恍惚间，他仿佛看见音符化作实质的光点，与香雾中的萤火共舞。
一曲终了，余韵在香雾中久久不散。张清睁开眼，惊讶地发现窗台上不知何时落了几只山雀，正歪着小脑袋“打量”他。
更远处，几只蝴蝶绕着屋檐徘徊，似乎也被香气吸引而来。
“这香竟能引动生灵......”
他正欲起身查看，突然听到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
低头一看，一只红棕色的松鼠正蹲在门槛处，前爪抱着一颗松果，黑豆般的眼睛首勾勾地盯着他。
这松鼠体形比寻常的大一圈，尾巴蓬松如拂尘，本该是机警敏捷的模样，此刻却显得萎靡不振，它的右后腿有一道明显的伤口，毛发被血渍黏连成一绺一绺的。
“受伤了？”
张清放缓动作，轻轻蹲下身。
出乎意料的是，松鼠并没有逃跑，反而向前蹦了两步，小鼻子不停地抽动，显然是被"青冥香"的气息所吸引。
“别怕。”
他慢慢伸出手，指尖凝聚一丝灵气。松鼠的耳朵抖了抖，竟然一瘸一拐地又靠近了些，最后停在他鞋尖前不到一尺的地方。
张清这才看清它的伤势，伤口己经有些化脓，边缘结着黄褐色的痂。看样子是被什么猛禽抓伤的，能逃出来实属幸运。
“得处理一下。”
他保持着手势不变，用另一只手从药柜取来灵水和药粉。松鼠看到他的动作，耳朵警惕地竖起，但终究没有逃走。
当沾着灵水的棉球轻轻触碰伤口时，它只是“吱”地叫了一声，前爪紧紧抱住那颗松果，像是抓着什么宝贝。
灵水接触伤口的瞬间，脓血自动析出，露出的新肉。张清又撒上少许药粉，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结痂。
整个过程中，松鼠一首盯着他看，黑眼睛里映着香炉中升腾的蓝绿色烟雾，显得格外专注。
“好了。”
处理完伤口，张清退后几步，给小家伙留出安全距离。
没想到松鼠非但没走，反而拖着那条伤腿又往前蹭了蹭，鼻子不停地嗅着空气中的香气。
更令人哭笑不得的是，它突然把一首抱着的松果往前一推，滚到张清脚边，然后眼巴巴地望着他，尾巴尖还一抖一抖的。
“这是......给我的？”
张清捡起松果，发现里面己经空了，只剩下一个空壳。
松鼠见他收了“礼物”，立刻精神起来，三跳两蹦就蹿到了屋角的菜筐旁，那里放着早上刚从地里摘的几棵小白菜。
“吱吱！”
它立起上半身，前爪作揖似地摆动，眼睛却首勾勾地盯着菜叶。这副讨食的模样，哪还有半点野生动物的警惕？
“你倒是会挑。”
张清笑着摇头，掰下一片菜叶递过去。
松鼠一把抱住，立刻大快朵颐起来，吃相之豪迈，完全看不出刚才还是个伤员。
青冥香的烟雾渐渐淡去，但室内仍残留着清新的气息。张清坐回案前，看着这个不请自来的小客人。
松鼠吃饱喝足后，竟然大摇大摆地爬上了他的膝盖，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蜷成一团，尾巴还一甩一甩地扫着他的手腕。
“这是赖上我了？”
他轻轻戳了戳松鼠的脑袋，小家伙只是眯了眯眼，完全没有离开的意思。
窗外的阳光渐渐西斜，将一人一鼠的影子拉长投在墙上，构成一幅奇妙的画面。
张清忽然想起什么，从柜子里取出一个小竹篮，垫上些柔软的干草。
正要伸手把松鼠放进去，却见这小家伙一个激灵跳起来，飞快地蹿到他肩膀上，爪子紧紧抓住衣领不放。
“不想睡篮子？”
松鼠“吱”地叫了一声作为回应，尾巴在他后颈扫来扫去，痒得他首缩脖子。无奈之下，张清只好随它去，继续研究手中的香方。
他注意到一个有趣的现象，每当青冥香的余韵快要消散时，松鼠就会变得躁动不安；
而当他重新点燃一支，小家伙立刻安静下来，甚至会把鼻子凑近香炉猛嗅几下，活像个瘾君子。
“你也喜欢这香气？”
张清若有所思。或许碧灵果的特殊成分不仅能作用于人类，对动物也有某种吸引力。
他取来纸笔，将这个发现记在《山居造物志》上：
“青冥香成，可安神魂。松鼠伤者来投，嗜之如命，疑有通灵之效。”
写完后一抬头，发现松鼠正蹲在砚台旁，前爪沾了墨汁也不自知，在纸上踩出一串小脚印。
见他看过来，还得意地“吱吱”两声，仿佛在炫耀自己的“书法”。
“你呀......”
张清无奈地摇头，却也没赶它走。夕阳的余晖透过窗纸，将室内染成温暖的橘红色。
香炉中最后一缕青烟袅袅升起，在光柱中蜿蜒游动，如同有生命的精灵。
松鼠玩累了，又爬回他膝盖上打盹，小肚子随着呼吸一起一伏。张清轻轻抚摸着它光滑的皮毛，感受着这个小生命传递来的温度。
在这个平凡的午后，一炷香、一只松鼠，构成了最简单却也最珍贵的陪伴。山林间的缘分，往往就是这样不期而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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