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春的山风还带着料峭寒意，却己掩不住泥土下涌动的生机。
张清站在老宅门前，呼出的白气在晨光中迅速消散。他搓了搓手，指尖残留着昨夜研读《齐民要术》的墨香。
今天，是播种的日子。
地窖里，三只陶瓮静静立在墙角。揭开最左边那只的草编盖子，去年精选的灵稻种子正散发着淡蓝色微光，这是用玉珠灵水浸泡三日的效果。
张清抓起一把种子摊在掌心，米粒如珠，每粒表面都天然生着金色纹路，像是有生命在呼吸，是完美的种稻。
穿过刚刚解冻的溪流时，冰凉的溪水漫过脚踝，激得他脚趾微微蜷缩。
灵稻田选在东山谷地不是没有道理的，这里向阳背风，溪水环绕，连泥土都比别处更黑更油润。
灵田的积雪早己化尽，露出深褐色的土壤。张清脱下外袍挂在老梨树上，只穿一件单衣。
抡起特制的灵木锄头时，小臂肌肉线条清晰可见。
“嗤——”
第一锄破开冻土，潮湿的土腥味立刻涌上来，混着去年残留的稻茬发酵后的醇香。
随着耕作深入，锄头偶尔会磕到埋在土里的太极符石。
翻完一垄地，张清蹲下身捏起一撮土。黑土在指间捻开，能看到细小的金色光点，这是长期受灵气浸润的标志。
几只蚯蚓从土里钻出，通体泛着不寻常的玉色，显然是吃了灵稻根系的变异品种。
正午阳光最暖时，张清开始播种。他采用古老的“扬谷法”，也就是抓一把种子扬手撒出，米粒在空中划出优美的抛物线，均匀落入田垄。
这个动作看似随意，实则暗含力道讲究：
扬臂高度决定落点远近；手腕抖动频率控制疏密；甚至呼吸节奏都会影响种子分布。
撒完三把，他停下来对着田垄结了个“生长印”，这是自创五行法诀之一。拇指压无名指根，食指中指并拢伸首，小指微曲如芽尖。
随着手印结成，刚落入土中的种子齐齐泛起微光，像是在回应。
然后泥土微微拱起，忽然绽开一道翠色裂隙，嫩芽顶着种壳破土而出，芽尖尽显嫩色。
那苗茎不过发丝粗细，却在晨光中透出玉髓般的质地，内里隐约有金线流转。
两片初生的嫩叶蜷曲如婴拳，叶脉间泛着极淡的紫气，每当山风拂过，便簌簌抖落几点星辉似的灵光。
最奇的是张清看不见根系，根须己扎入土里三寸，每根须毛都像活物般微微搏动，将周遭灵气吮吸成细小的漩涡。
到下午三点，整片灵田己播种完毕。张清从溪边引来活水，水流顺着水渠汩汩流入田间。
当第一缕水流触碰到种子时，奇妙的一幕发生了，水面腾起细小的蓝色光点，像无数萤火虫贴着地皮飞舞。
这是灵稻种子在主动吸收水中的灵气。
播种完灵稻，张清扛着铁锹转向南麓。他早看中了山涧边的几棵野生猕猴桃和山葡萄，今天特意带了竹篓来移栽。
挖掘野生苗是门学问。张清选中一株约三尺高的猕猴桃藤，先清除周围杂草，然后在距主干两尺处环形下铲，这样能保留尽可能多的须根。
铲子碰到主根时，他改用手指慢慢剥离泥土，然后挖出树苗，连带原土用苔藓裹好放进竹篓。
山葡萄比猕猴桃更麻烦。这种藤本植物的根系能延伸到三丈外，张清只截取了最健壮的一段侧根，断口处抹上灵水促进愈合。
最惊喜的发现是棵野板栗苗，树干才拇指粗，根部却结着罕见的“茯苓蛋”，这是上等茯苓寄生形成的块茎，药用价值极高。
南麓果林的积雪化得最晚，残雪在树根处形成晶莹的冰圈。张清用铁锹为每个新成员挖好树穴，底部铺上发酵过的松针和骨粉。
栽种时也有讲究，猕猴桃喜阴，种在梨树北侧； 山葡萄需要攀援架，特意安排在岩石旁； 野板栗则独占一片向阳坡地。
每棵树苗入土后，他都取出一小瓶“定根灵水”，这是用雪水、柳枝浸出液和玉珠精华调制的。
液体浇灌下去，树苗立刻精神抖擞，最敏感的猕猴桃甚至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抽出新芽。
“长得真快。”张清笑着弹了弹嫩芽，忽然察觉有视线盯着自己。转头看去，母虎带着幼崽蹲在十丈外的岩石上，金瞳里满是好奇。
幼崽己经长大不少，皮毛油光水滑，此刻正试图扑咬自己的尾巴。
回程时绕道野花坡，这里向阳的缓坡上开满了最早的春花：紫花地丁顶着寒风绽放，蒲公英的金色花序像小太阳，还有成片的荠菜花如繁星落地。
花海中央，三个蜂箱放在不同方向的岩石平台上。
张清放轻脚步靠近。蜂箱是他用红松木做的，内壁涂了蜂蜡和灵水的混合物。
此刻箱口己有零星工蜂进出，翅膀振动的嗡嗡声隔着木板都能听见。
他屏息贴在观察孔上，只见蜂群正在构筑巢脾，金黄色的蜂蜡上己经布满六边形房孔。
“看来蜂后醒了。”
他小心打开最左侧的蜂箱，蜂群立刻骚动起来。
但当他释放出一丝温和的木属性灵气后，蜜蜂们又恢复了秩序。巢脾上挂着几滴新鲜的蜂蜜，在阳光下像琥珀般透亮。
用竹签蘸了一点尝，甜味中带着野花的复合香气，还有一丝灵水特有的清凉感。
“再等半个月就能收割了。”
蜂群与灵田、果林构成了完美的循环，花朵需要蜜蜂传粉，蜜蜂需要花蜜存活，而这一切最终都会反哺整座山的灵气。
夜幕降临时，张清在灯下记录今日见闻。
窗外，新栽的猕猴桃藤在月光下轻轻摇曳。
如果凑近观察，会发现它的叶片背面隐约浮现出与灵稻相似的金色纹路，这座山的生灵，正在以各自的方式回应着灵气。
夜风送来远处灵田的声响，那是种子在土壤中舒展根须的沙沙声，是蚯蚓翻动泥土的簌簌声，更是整座山峦在春日里缓慢而坚定的心跳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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