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未散时，张清己收拾好营地，决定从北坡绕道返程。这条路线要穿过一片他从未踏足的冷杉林，沿途地势起伏，却少了沼泽的困扰。
他特意在营地留下几枚灵米，权当是对昨夜那只雕鸮的谢礼。
刚走出半里地，一簇奇特的红色浆果吸引了他的注意。那是一种低矮的草本植物，掌状复叶间挂着玛瑙般的果实。
张清心头一跳，蹲下身轻轻拨开周围的落叶。
果然，在肥厚的叶片掩映下，一根细长的茎秆顶端，伞形花序上还残留着几粒青白色的花籽。
“五匹叶......”他屏住呼吸，手指微微发抖。这是野山参最显著的特征，眼前这株至少是三十年以上的老参。
确认人参的过程需要极大耐心。张清取出随身携带的鹿骨签，开始小心翼翼地清理参株周围的腐殖土。
随着土层渐渐剥离，淡黄色的参须显露出来，这些须根纤细如发，却坚韧异常，在地下蜿蜒出惊人的长度。
最考验技巧的是主根的挖掘。野山参的主根常呈人形，任何损伤都会大幅降低其价值。
张清改用更纤细的竹签，像考古学家般一点点剔除根须间的泥土。
两个时辰后，整株人参终于完整呈现，主体长约七寸，形如盘坐的老者，须根舒展如须发，参体上密布着螺旋纹，这是年份的明证。
“至少五十年。”他轻声赞叹，从空间取出准备好的椴木盒，内衬新鲜的苔藓。
用红绳系住参茎，这是采参人的规矩，据说这样能锁住参的灵气。当人参被轻轻放入盒中时，断须处渗出的汁液竟带着淡淡的檀香气味。
收拾好人参，张清继续北行。为表谢意，他取出灵水，每隔百步便在树根或岩缝中滴上几滴。
灵水渗入泥土的刹那，周围的草木都会微微颤动，仿佛在无声地致谢。
最神奇的一幕发生在正午时分。当他将灵水滴在一棵老榆树的树洞里时，洞中突然窜出几只小松鼠，围着的树皮又蹦又跳。
其中一只大胆的竟然前爪合十，对着张清作揖般拜了拜，这才溜回树洞。
沿途的植被也因灵水产生了微妙变化：枯木上萌发新芽，老藤开花，甚至连岩石缝隙中都钻出了罕见的七叶一枝花。
张清走得极慢，时不时回头看看那些受惠的草木，嘴角不自觉扬起笑意。
午后，一阵熟悉的甜香飘入鼻端。张清循着气味转向西侧，在一处向阳的崖壁上发现了目标。
悬崖峭壁的缝隙间，悬挂着一个令人叹为观止的野生蜂巢。
这蜂巢足有手臂长短，呈修长的剑形垂首悬挂在岩壁上，远远望去，宛如一柄被遗忘在石缝中的金色古剑。
蜂巢外露的金黄色巢脾层层叠叠，在阳光下闪烁着蜂蜜般的光泽，数百只工蜂如同细小的金色流星，在巢脾间穿梭不息。
蜂巢表面的纹理堪称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凹凸不平的蜡质表面记录着这个蜜蜂王国的发展史。
早期筑造的底部巢脾己经氧化成深琥珀色，蜡质厚实坚硬；
中部是深浅不一的蜜黄色过渡带；
最顶端新筑的部分则洁白如雪，还能看到几处未完全凝固的蜡鳞，在阳光下呈现出半透明的质感。
这些扩建痕迹形成了一圈圈波浪状的纹路，就像树木的年轮般记载着蜂群的兴衰。
仔细观察会发现，这个蜂巢的构造极为精妙。朝南的一面巢脾明显更为厚实，这是蜜蜂们为抵御冬季寒风而特别加固的“保温层”。
几处突出的蜡瘤则是它们修补破损的痕迹，其中最大的一处形似盾牌，想必曾经历过一场惊险的掠食者袭击。
巢门处聚集着数十只“守卫蜂”，它们不断用触角检查进出的同伴，偶尔会驱逐一两只试图混入的外来者。
最神奇的是蜂巢与岩壁的连接处。蜜蜂们用特殊成分的蜂胶将巢脾牢牢固定在岩石上，这些蜂胶在经年累月中己经变成了深褐色，却依然坚韧如初。
连接处的纹理犹如精心设计的建筑支架，既确保了蜂巢的稳固，又保留了必要的弹性，以应对山间的强风。
当夕阳西下时，整个蜂巢会折射出梦幻般的金色光晕，仿佛悬崖上悬挂着一盏天然的水晶灯。
张清没有立即动手，而是先观察蜂群的飞行路线。这些野蜂比家养蜂体型小，黑黄相间的条纹更为鲜明，飞行时发出高频率的“嗡嗡”声。
他在下风处点燃一束艾草，青烟袅袅上升，蜂群立刻警觉地收缩防御圈。
取蜜前，张清将袖口和裤脚都用藤条扎紧。他取出自制的烟熏器，这是用竹筒改造的，里面燃烧着松针和香茅的混合物，产生的烟雾能安抚蜂群。
靠近蜂巢时，张清的动作变得极其缓慢。左手持烟熏器缓缓喷烟，右手则握着骨制蜜刀。
当大部分工蜂退入巢内后，他闪电般切下最外侧的一块巢脾，这是蜂群储存的过剩蜂蜜，取之不影响蜂群生存。
金黄色的蜜汁立即从切口处渗出，在阳光下如同流动的黄金。张清迅速将巢脾放入准备好的竹筒中，整个过程不超过十秒。
被激怒的守卫蜂群起而攻之，但张清穿的是“铁衣”法衣，它们的螫针竟无法穿透法衣。
日落前，张清终于望见了熟悉的标志，远处山脊上那棵歪脖子松。
他停下脚步，从空间取出今天的收获：椴木盒中安睡的人参，竹筒里晃动的金蜜，还有沿途采集的几味草药。
特别值得一提的是那窝野蜂蜜。在返程途中，蜜香引来了那只白鹿，它站在十丈外的林间，粉色的眼眸倒映着夕阳。
张清取出一点蜂蜜抹在附近的树皮上，白鹿犹豫片刻，终究带着幼鹿前来舔食。
那一刻，他仿佛真的触摸到了这座山的灵魂。
当熟悉的老宅轮廓出现在视野中时，天边己挂上第一颗星星。
张清回头望向深山，那里有白鹿的足迹，有雕鸮的羽毛，有古树的年轮，还有无数等待探索的秘密。
他轻轻拍了拍行囊，里面的山珍发出悦耳的碰撞声，这是大山给懂得尊重它的旅人最好的馈赠。
屋檐下，新制的古筝在晚风中微微颤动，仿佛在欢迎主人归来。
张清知道，这些山中的故事和收获，终将通过琴弦，化作更动人的韵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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