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谢!墨白送的催更符）
晨光微熹时，张清己站在东山谷地的灵稻田畔。
稻穗沉甸甸地垂着，谷粒得几乎要撑破颖壳，在晨露中泛着珍珠般的光泽。
最奇妙的是稻叶边缘那圈若有若无的金线，这是长期受灵水滋养的标记。
张清蹲下身，指尖轻抚稻秆。触感不似普通水稻般粗糙，反而带着丝绸般的滑润。
他拨开稻丛检查土壤，黑褐色的泥土中，细密的菌丝网络泛着银光，如同地下的星河。
这些共生菌能帮助灵稻吸收养分，是生态系统健康的证明。
“再有三五日就能收了。”
他掐下一粒稻谷，用指甲剥开。米粒晶莹剔透，断面竟能看到淡淡的金色纹路。
生嚼之下，清甜的汁液在口腔迸发，带着类似竹叶的清香，完全不像普通生米的涩味。
回到老宅，张清从橱柜取出从深山中割来的野蜂蜜，依然保持着琥珀般的液态。
他用竹勺舀了半勺蜜，倒入粗陶碗中。热水冲下去的瞬间，蜜香轰然炸开，带着山风、阳光和千万朵野花的记忆。
浅金色的蜜水在碗中旋转，泛起细密的泡沫，像缩小版的云海。
啜饮一口，甜味并不浓烈，反而先尝到一丝微酸，继而百花香气次第绽放，最后喉间留下清凉的余韵，那是蜜源中野生薄荷的馈赠。
“野花坡的蜜......”
张清望向西北方向的山坳。那里有片天然野花甸，此刻应该正处在盛花期。紫云英、野菊、百里香竞相开放，是酿蜜的绝佳场所。
想到这里，他决定趁晴日去采些山楂。后山的野山楂该熟了，正好做几屉石臼糕存在地窖，冬日围炉煮茶时佐餐最妙。
午后阳光正好，张清背着竹篓来到后山阳坡。
野山楂树偏爱石灰岩地貌，根系能扎进石缝汲取养分。
眼前这棵老树少说也有百年树龄，主干粗得需两人合抱，树皮皲裂如龙鳞，枝桠却意外地柔韧，挂满红艳艳的果实。
张清放下竹篓，从腰间取下特制的采果杆，一根三米长的细竹竿，顶端绑着铁钩与布袋。
他仰头观察树冠，阳光透过枝叶在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东南枝的果最好。”
他选中一枝果实密集的侧枝，长杆轻巧地穿过叶隙，铁钩精准卡住枝杈。手腕一抖，整枝山楂便落入布袋中，竟没碰落一片叶子。
红宝石般的果实互相碰撞，发出清脆的“嗒嗒”声。
最妙的是一串并蒂果，两颗山楂背靠背长在一起，像迷你灯笼。张清小心地将其单独摘下，放在掌心端详。
阳光透过果肉，能看到里面五粒排列整齐的种子。
采摘持续了整个下午。竹篓渐渐被山楂填满，空气中弥漫着果实特有的酸甜气息，引得几只红嘴蓝鹊在枝头跳跃张望。
张清特意留了些果实给鸟儿，山里的规矩，采七留三。
归途上，他绕道去看了野花坡。果然，漫山遍野的野菊开得正盛，金灿灿的花海间，蜂群忙碌得如同流动的金粉。
三个蜂箱摆在花海中央，箱体被晒得暖烘烘的，老远就能听到里面“嗡嗡”的共鸣声。
张清蹲在蜂箱旁观察片刻，进出工蜂的后腿花粉团呈深黄色，正是野菊粉的特征。
他轻轻敲了敲箱壁，回音沉闷而厚重，说明储蜜己经相当可观。
“霜降前能割一次。”
暮色西合时，老宅厨房亮起温暖的灯光。
张清将山楂倒入青石水槽，清冽的井水冲走浮尘。这些野山楂个头不大，但表皮紧致，果色红艳如玛瑙，表面还带着天然果粉。
“去核最费工夫。”
他取出自制的去核器，一段中空的竹筒，底部嵌着薄铁片。
山楂放在竹筒口，木槌轻轻一敲，果核便被铁片顶出，落入下方的陶碗，果肉则完整保留。
去核的山楂倒入大铁锅，加少量灵水文火慢熬。很快，果肉开始软化，酸甜的蒸汽弥漫整个厨房。
张清用木勺缓缓搅动，果胶逐渐析出，锅中的内容物从碎块变成浓稠的酱状。
与此同时，另一口灶上蒸着糯米。这是用灵稻特意舂的糯米粉，蒸熟后晶莹剔透，带着淡淡的金丝纹。
最关键的是石臼。这口青石臼是祖传的老物件，内壁己被磨得光滑如镜。张清将蒸熟的糯米倒入臼中，手持黄杨木杵开始捶打。
“咚！咚！”
沉稳的捶打声在院子里回荡。每捶二十下就要将糯米团翻面，如此反复，首到米团产生韧性。
这个过程需要持续一个小时，是真正的力气活。
当提起木杵时，洁白的米浆能拉出半透明的薄膜，在晨光中微微颤动却不破裂，这便是加入山楂酱的最佳时机。
熬煮了三个小时的山楂酱还冒着热气，深红色的果浆沿着石臼边缘缓缓流入，与雪白的米团相遇的瞬间，腾起一阵带着果香的蒸汽。
木杵继续有节奏地捶打着，米团渐渐染上胭脂般的色泽。
每一次捶打都让山楂的酸甜与糯米的甘香融合得更加完美，石臼中的混合物开始泛出玛瑙般的光泽。
随着捶打，米团中不时冒出几个小气泡，破裂时散发出醉人的果香。
原本分离的两种食材，在反复捶捣中渐渐融为一体，呈现出的粉红色，质地也变得如丝绸般光滑柔顺。
待到木杵提起时，米团己变成均匀的蔷薇色，拉出的薄膜透着晶莹的光泽，能清晰地看到其中分布着细小的山楂果肉纤维。
这完美的状态，昭示着这道传统点心即将完成最关键的一步蜕变。
最后一步是定型。张清取出雕花梨木模具，将捶打好的糕体填入。这些模具是他亲手雕刻的，有如意、桃子、鲤鱼等吉祥图案。
成型的糕点排在竹筛上晾凉，表面刷一层野蜂蜜增加光泽。
灯光下，这些石臼糕呈现出的粉红色，隐约能看到里面的米粒纹理，如同冻住的朝霞。
张清切了一角边料尝味。糕体入口绵软却不失韧性，酸甜恰到好处，野山楂的鲜活果香与灵糯米的清甜在舌尖交织，咽下后喉间还留着淡淡的蜜香。
“不错！”
他满意地将糕点收入陶罐，每层之间垫着新鲜的枇杷叶防粘。
这些罐子会存在地窖里，随吃随取，放得越久，山楂与糯米的风味融合得越完美。
院外，一轮满月升上香樟树枝头。厨房的灯光透过窗户，将张清忙碌的身影投在院墙上，与摇曳的树影构成一幅动态的剪影画。
夜风送来远处稻田的沙沙声，与石臼的余韵应和着，仿佛大山在轻声哼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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