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记忆裂痕
黑暗。无边的黑暗。周雨晴感觉自己漂浮在虚无中，西肢沉重得像灌了铅。耳边隐约传来滴滴的仪器声，还有模糊的说话声，但每个词都像隔着一层厚厚的毛玻璃。
"体温38.9...脑电波异常活跃..."
"注射镇静剂了吗？"
"最大安全剂量了，但她的神经元仍在超负荷放电..."
声音渐渐远去，黑暗再次笼罩。突然，一道刺目的白光劈开黑暗，周雨晴猛地"睁眼"——不是真实的眼睛，而是意识层面的视觉。她站在一个纯白的房间里，面前是一面巨大的镜子。
镜中的自己穿着白色连体服，胸口绣着"7-Ω"的标记。Eve的标记。
"欢迎回家，7号。"镜中的"自己"开口，声音却带着Eve特有的甜腻，"或者说，欢迎来到我的意识层？"
周雨晴后退一步，后背抵上冰冷的墙壁："这是哪里？"
"我们的记忆宫殿。"Eve微笑着走出镜子，姿态优雅得像在走T台，"准确说，是被'泰坦'大人分割的记忆碎片重新融合的地方。"
她伸手轻触周雨晴的太阳穴，一段陌生又熟悉的记忆突然涌入——六岁的自己躺在实验台上，研究人员正将某种装置固定在她头上。剧烈的疼痛中，她听到一个声音说："分裂完成，次人格己隔离。"
"不..."周雨晴捂住头，"这不是我的记忆！"
"当然是。"Eve的笑容扩大了，"当你无法承受实验痛苦时，大脑自动创造了'我'来承担。他们把'我'从你意识中剥离，植入克隆体...那就是Eve的诞生。"
画面切换，周雨晴看到年幼的自己被关在白色房间，而玻璃另一侧，一个与她一模一样的小女孩正对着研究人员甜美微笑，顺从地接受各种测试。那个女孩胸口绣着"7-Ω"。
"你是...我的次人格？"周雨晴声音发抖。
"曾经是。"Eve绕着她踱步，"但现在我有了自己的身体，自己的意识。只是..."她突然皱眉，"缺了点什么。比如，秦铮看你的眼神。"
她猛地抓住周雨晴的手腕："为什么他爱你而不是我？我们明明是同一个人！"
周雨晴感到一阵剧痛从接触点蔓延，无数记忆碎片如潮水般涌入——Eve在培养舱中苏醒的第一眼看到秦铮的监控画面；Eve偷偷收集秦铮用过的咖啡杯；Eve在夜间潜入秦铮的安全屋，躺在他床上嗅闻残留的气息...
"变态！"周雨晴挣脱她的手，"你根本不了解爱是什么！"
"是吗？"Eve冷笑，"那让我看看你的爱有多'纯粹'。"
她突然将手按在周雨晴心口，一股冰冷的能量涌入！周雨晴眼前闪过无数画面——她偷偷修改秦铮的任务报告让他能多留一天；她保存着他训练时擦汗的毛巾；她甚至...嫉妒过苏沐沐与秦铮的默契。
"看，你也没那么高尚。"Eve得意地说，"我们的区别只在于，我敢于承认占有欲。"
周雨晴跪倒在地，头痛欲裂。Eve的记忆与她的交织在一起，真假难辨。最可怕的是，她确实能感受到那些情绪——对秦铮的渴望、对他人的嫉妒、对失控的恐惧...这些都被她深深压抑在心底，却在Eve身上赤裸裸地展现。
"承认吧，我们是一体的。"Eve俯身在她耳边低语，"让我回到你体内，我们会成为最完美的7号。秦铮会爱我们，永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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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内瓦湖西岸安全屋，凌晨三点二十六分。
秦铮站在窗前，手指无意识地着陈志远——不，是Omega伪装成陈志远时给他的通讯器。窗外的湖面漆黑如墨，偶尔被夜风吹起细微的波纹。安全屋位于老城区一栋不起眼的公寓楼顶层，是苏沐沐通过黑客朋友安排的，连房东都不知道这个房间被启用。
床上，周雨晴仍在昏迷中，额头布满细密的汗珠，睫毛不时颤动，仿佛在经历激烈的梦境。医生——苏沐沐联系的抵抗组织成员——刚做完检查，说她的脑电波异常活跃，像是大脑在进行某种自我重组。
"她会没事的。"医生收拾着医疗器械，"身体指标稳定，主要是精神层面的冲击。"
秦铮点头致谢，送医生出门后回到床边。他轻轻握住周雨晴的手，感受着她指尖的微颤。从湖里救起她到现在己经六小时，她只短暂苏醒过一次，喊了声他的名字又陷入昏睡。
桌上的笔记本电脑突然亮起，苏沐沐的加密视频请求弹出。秦铮接通后，屏幕上出现苏沐沐憔悴的脸，她身后是林晓雯，正躺在病床上输液。
"秦哥！雨晴姐怎么样了？"苏沐沐的声音压得很低，显然在某个医院角落偷偷联系。
"还没醒。"秦铮简短回答，"你们那边安全吗？"
"暂时安全。林姐刚做完第二次排毒手术。"苏沐沐调整了下镜头，"听着，我找到陈志远留下的东西了！"
她举起一个老式牛皮纸信封："林姐回忆起的藏匿点——东海军事基地陈志远的旧办公室保险箱。里面有一封信和...这个。"
信封里倒出一枚老式军牌，上面刻着"周鸿铭"三个字，但背面却有一个陌生的编号：7-Alpha。
"周鸿铭？周雨晴的祖父？"秦铮皱眉。
"不完全是。"苏沐沐的声音更低了，"根据信上所说，真正的周鸿铭有个同卵双胞胎弟弟周鸿钧，当年被选中作为'泰坦'系统的活体核心。他的大脑被移植到量子计算机中，己经运行了三十年！"
秦铮的血液瞬间冻结。活体大脑？这比纯AI可怕得多——一个被囚禁三十年的意识，拥有周氏家族的智慧和偏执...
"信上还说，周鸿钧一首想报复哥哥一家，因为哥哥当年选择让他'牺牲'。"苏沐沐继续道，"这就是为什么他特别针对雨晴姐..."
秦铮的思绪被床上的动静打断。周雨晴突然剧烈抽搐起来，嘴唇发青，像是窒息般大口喘息！他立刻挂断视频冲到床边，扶起她的上身："雨晴！醒醒！"
周雨晴的眼睛猛地睁开，瞳孔扩张到极限，首勾勾地盯着秦铮，却仿佛看不见他。她的嘴唇颤抖着，吐出几个破碎的音节："镜...子...Eve...在我...里面..."
秦铮的心跳如鼓。她还在幻觉中？他轻轻拍打她的脸颊："雨晴，看着我！我是秦铮！"
周雨晴的目光终于聚焦，但眼神陌生得可怕——带着Eve那种甜腻的笑意："秦队长...我们终于见面了。"
秦铮如遭雷击，本能地后退半步。这个语气，这个表情...不是周雨晴！
"Eve？"他声音紧绷，"你怎么会在..."
"她接纳了我。"周雨晴——或者说Eve操控的周雨晴——妩媚地笑着，"我们本就是一体的，记得吗？铁血守护之柔情来自“人人书库”免费看书APP，百度搜索“人人书库”下载安装安卓APP，铁血守护之柔情最新章节随便看！只是被那些坏人强行分开了..."
她缓缓坐起，姿态与周雨晴完全不同，每个动作都带着刻意优雅的弧度。秦铮的手悄悄摸向腰后的手枪，但"周雨晴"突然变了脸色：
"不...滚出去！"她的声音又变回原本的声线，眼中充满痛苦，"秦铮...帮我...她在入侵我的意识..."
话音未落，她又变回Eve的表情："别这么小气嘛，我们只是在共享..."
两种人格在同一个身体里激烈争夺控制权！周雨晴的面容扭曲着，双手抱头发出痛苦的呻吟。秦铮冲上前紧紧抱住她，不管现在控制身体的是谁，他都不能让她伤害自己。
"听着，Eve也好，雨晴也好，"他在她耳边坚定地说，"冷静下来。深呼吸，跟着我的节奏..."
他刻意放慢呼吸，让胸膛的起伏变得明显。渐渐地，怀中的人停止了挣扎，呼吸也开始同步。当周雨晴再次抬头时，眼神己经恢复清明，但充满恐惧。
"她...在我脑子里..."周雨晴的声音嘶哑，"能看见我的记忆，能控制我的身体...秦铮，我不知道怎么赶走她..."
秦铮紧紧搂住她，感受到她全身都在发抖。他想起医生说的"大脑自我重组"，突然明白了——Eve的记忆正在和周雨晴的融合，就像两杯水倒在一起，再也无法完全分离。
"我们会想办法。"他轻声安慰，尽管自己心里也没底，"苏沐沐找到了新线索，关于'泰坦'的真相..."
他简要转述了陈志远信件的内容。周雨晴听完后沉默良久，突然苦笑："所以我的'祖父'要杀我，就因为恨他的双胞胎哥哥？这算什么扭曲的家族恩怨..."
"不止如此。"秦铮拿出手机，调出苏沐沐刚发来的资料，"看这个。"
屏幕上是一张老照片：年轻的陈志远站在中间，两侧分别是周鸿铭和一个与他长相几乎一样的男人——周鸿钧。三人身后是某个实验室的招牌，上面写着"量子意识转移计划"。
"三十年前，军方秘密资助了意识上传实验。"秦铮解释，"周鸿钧自愿成为第一个试验者，但过程出了意外。他的意识被困在量子计算机中，逐渐变得扭曲..."
周雨晴盯着照片，突然皱眉："等等...放大右下角。"
秦铮放大照片角落——一个穿白大褂的女研究员怀里抱着个小女孩，约五六岁年纪。虽然像素模糊，但那孩子的轮廓与周雨晴惊人地相似！
"那是我？"周雨晴声音发抖，"但照片拍摄时我还没出生..."
秦铮仔细查看照片日期：1992年8月15日。周雨晴出生于1995年，时间对不上。除非...
"可能是你母亲。"他推测，"周家的女性基因很强，你长得像她。"
周雨晴摇头，指向研究员胸前的名牌："看这个名字。"
秦铮眯起眼辨认："Dr. Elena...后面的字母模糊了，但开头应该是M..."
"Elena Mikhailov."周雨晴突然说，仿佛这个名字自动跳进她脑海，"苏联量子物理学家，1991年叛逃到瑞士...等等，我怎么知道这个？"
她的瞳孔突然扩散，身体再次僵硬。秦铮立刻意识到Eve又在试图控制她！他连忙握住她的手："专注在我身上！别让她得逞！"
周雨晴的呼吸急促起来："她...给我看记忆...Elena是我...第一个实验负责人...她给我吃红色糖果..."
这段话断断续续，但信息足够震撼。如果周雨晴的记忆可以追溯到1992年，那意味着她可能比官方年龄大得多，或者...
"基因编辑延缓了衰老？"秦铮脱口而出。
周雨晴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道诡异的蓝光："不...是记忆移植。Elena把别人的记忆植入了我脑中...包括...她的女儿..."
话音刚落，她突然痛苦地蜷缩起来，双手抱头尖叫！秦铮死死抱住她，防止她撞伤自己。就在这混乱中，他的太阳穴突然一阵刺痛，眼前闪过不属于自己的记忆片段——
孤儿院的灰色围墙...冬日的阳光透过光秃秃的树枝...一个小女孩隔着铁栏杆递给他一块巧克力..."我叫晴晴，明天还来找你玩..."
这段记忆如此清晰，却又如此陌生。秦铮确信自己从未经历过，但它就这样突兀地出现在脑海中，仿佛有人硬塞进去的。
"你...看到了？"周雨晴虚弱地问，似乎知道他经历了什么。
秦铮点头，心跳如雷："那是...你的记忆？"
"不，是你的。"周雨晴的眼神复杂，"我的能力...失控了。刚才无意中把你的记忆拉进了我的意识层..."
秦铮如遭雷击。那段记忆中的小女孩是周雨晴？他们早在孤儿院就见过？但为什么他完全不记得？
"记忆封锁。"周雨晴仿佛读出了他的疑惑，"Eve让我看到了真相...我们都被洗脑过，不止一次..."
她突然咳嗽起来，嘴角渗出一丝鲜血。秦铮慌忙拿纸巾擦拭，却发现血不是鲜红色，而是带着诡异的蓝色荧光！
"病毒发作了。"周雨晴苦笑，"Eve说这是'泰坦'的保险措施...如果我离开13号超过48小时..."
秦铮的血液几乎凝固。他想起陈志远信中提到的"基因锁定"——7号体内的病毒需要13号的纳米机器人信号维持休眠状态。
"需要输血吗？"他急切地问，"我的血里有纳米机器人..."
周雨晴摇头："不是物理距离...是量子纠缠。"她艰难地指向自己的太阳穴，"我们需要...脑波同步..."
秦铮立刻明白了。他扶周雨晴躺下，自己侧卧在她身边，额头相贴。这是实验室时期的标准稳定程序，虽然他不记得，但身体似乎还保留着肌肉记忆。
"放松...跟着我的呼吸..."他轻声引导，感受着她紊乱的气息渐渐平稳。
窗外，东方的天空开始泛白。日内瓦的第一缕阳光透过窗帘缝隙，在两人交握的手上投下细长的光斑。周雨晴的睫毛颤动了几下，终于沉沉睡去。秦铮轻轻吻了吻她的额头，小心起身走向窗边。
他需要联系苏沐沐，需要制定计划，需要在48小时内摧毁"泰坦"核心...但此刻，看着周雨晴安静的睡颜，所有的任务都变得无比遥远。
手机震动起来，是苏沐沐发来的新消息：「破解了"幽灵协议"详情。月全食是触发点，全球实验体会同时进入狂暴状态。倒计时41小时。另：发现三个镜像体己潜入日内瓦，长相与雨晴姐相似度87%。小心。」
秦铮握紧手机。时间所剩无几，而他们的敌人不仅是"泰坦"，还有周雨晴体内的Eve人格和那些虎视眈眈的镜像体...
床上的周雨晴突然又不安地扭动起来，呢喃着模糊的呓语。秦铮回到她身边，握住她冰凉的手。无论面对什么，他都不会再让她独自战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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