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我爷爷是这样想的。”
“那我不是娶不了你？”
“可他也要我嫁给你。”
“娶了她，再娶你？你爷爷……是觉得这事能成？”
江月一时语塞，“这大秦，能娶几个正妻？”
“只许一个。”
“啊？”
江月不解地问：“那就是要你做妾？你爷爷怎会让你受这样的委屈？难道你亲娘不是正妻？”
“爷爷最疼我，怎么会让我做妾。”
王露答，“我嫁过来是做媵，不是普通的妾。”
“媵？”
江月皱眉，“什么是媵？”
“媵是正妻陪嫁的人，和正妻的地位接近。”
“那比妾的地位高？”
“当然。”
王露说，“妾是仆人出身，媵则是大家闺秀，孩子也是嫡出。而妾生的孩子只能算是庶出。”
“我还是第一次听说，怪不得我不懂。”
江月点头，“听你这么一说，我算是明白了。你爷爷是不是觉得你没人娶，才让你来做媵？”
“是这样。”
王露看着江月，忽然问：“你……不会不愿娶我吧？”
“怎么会！”
江月笑了笑，“你能嫁我，我很愿意。”
送上门的好事，哪里会推掉？
他只是说道：“只是让你做媵，我怕你委屈。”
“不会的。”
她摇摇头，“你不娶我，我才真的要去做妾了。”
她心知正妻或许是个公主。在这种情况下，能成为他身边的媵，己经是上上之选。
“那就太好了。”
江月看着她，语气认真：“既然你对我毫无隐瞒，那我也有话要告诉你。”
“什么话？”
“大乱将至。”
他压低声音，“如果我能面圣并得到信任，可能还有机会保住大秦。”
“会乱？怎么可能？”
王露惊讶地问，“现在秦国国势强大，那些六国残余，哪敢反抗？”
“别太乐观。”
江月轻笑，“皇上沉迷丹药，明年恐怕要有大变。”
“嘘——这话可别乱讲！”
她立刻打断他。
“又没有外人。”
江月笑了笑。
“这跟有没有外人没关系。”
王露低声道，“特别是对老赵，这些话绝对不能提！”
“为什么不能跟他说？”
江月疑惑，“老赵人很好，我挺信任他。”
“不是信任不信任的事。”
她叹口气。
这种话怎能在外人面前说？尤其还是老赵？这不是拿命开玩笑吗？
说得像是皇上明天就驾崩了似的。
“这话要是传出去，可会掉脑袋的。”
王露语气凝重。
“但我讲的可是真的。”
江月辩解。
“你这是不信老赵？”
“那怎么敢呢……”
“哎哟？”
江月笑道：“听你这话，是挺怕老赵？”
“我……我自然是有些怕的。”
“别怕，有我在！”
江月自信满满，“就算以后我娶了老赵的女儿，你做我的媵妻，我也绝不会让你受半点委屈！老赵就算权势再大，也管不到我们头上！”
只怕老赵的影响远超你的想象……王露心里暗想。
他可是皇帝啊！
“再说……”
江月又笑道，“我之前也是这么跟他说的。”
“咳咳，你说什么？”
王露一时语塞。
“就是说我跟他提到皇帝快不行的事？”
“不是，我是跟老赵说，是始皇快不行了！”
“啊，哦……但是……”
王露听得有些迷糊。
老赵不就是始皇吗！
“那你说了这话，老赵什么反应？”
“反应？他当然吃惊。”
江月想了想，“听说始皇要驾崩了，谁不惊讶？人之常情。”
吃惊是自然的，毕竟他就是皇帝本人啊！
王露迟疑了一下问：“就没动怒？”
“要说愤怒也谈不上。老赵虽说有地位，但只是世家子弟，家里有些军功，也算不上近亲皇族，能说什么？”
江月笑道，“反而觉得我讲得有理，就跟着我一起做生意去了！连这座宅院，也是他送给我的！”
还跟你一起做生意？
还送你房子？
王露心中稍感安慰。
皇帝没有发怒，反而厚赏，说明他对江月非常信任。
“那就好……”
王露略作迟疑，“日后这种话，可千万别再说了。”
“那是当然。”
江月笑道，“我又不是不懂事，只跟你们这些知根知底的人说说。”
“也对……”
王露笑了笑，轻轻摇头。
终究是皇帝隐藏身份，他们谁也不敢妄言。
更何况爷爷还再三叮嘱，万万不可泄露。
一旦坏了大事，那就是欺君大罪！
而王露心里也确实担心江月平安无事。
因为他和别人都不一样，
若他真的出事，她心里定然难过。
更难得的是，他愿意把这些告诉王露，
这让她感到，江月是值得信赖的。
“如果一年后始皇去世，我们也不能再久留咸阳。”
江月又道：“若真让胡亥继位，咱们还留在咸阳，便十分危险。得提前谋划，换条路走。”
“哦？那你打算怎么办？”
“我在五行山下购置了一处山庄。”
江月含笑说道，“山脚地带田地和房舍皆有，山上我计划修出一条路，建造一座山寨，攻守兼备。有前辈讲过，许多成大事的山大王，靠的便是据山为守。”
他顿了一下，语气带了几分笃定：“咸阳是我们接下来赚钱的关键。我还想去见一见始皇帝，若他能听取我的建议，大秦未必没有转机。如果他对我说的话有几分信任，那么大秦便有保住的机会。”
“皇上一定会信任你的……”
王露内心暗想，皇上对他的重视，己经表明了一些意思。也许，他己经逐步在左右大秦的命运！
江月看着她，微笑问：“你当真这么相信我？”
“你能相信我说的就好。我一定会让你知道，你的信任没看错人。”
“我信你！”
王露认真地点头：“我对你的信赖，决不会让你失望。”
“好，我们一道修炼，一起提升！”
江月话音一转，“赚钱练功两不误！”
“嗯，我跟你一起。”
……
“爹，我回来了……”
他们所在是一座静院，在楼东边。
从外观上看并不奢华，走进去后才知道别有用心之处。屋子虽是外表残破、简陋，可内里却布置温馨，舒适考究。
这就是大秦时期商人的处境——你只要有本领，就有发财的门路，但也因此被限制了享乐的自由，穿戴奢华、饮食精致，那是士大夫才能有的待遇。
东方家族也懂点生存技巧——外面看着老旧破旧，里面却讲究细致。
东方礼听见声音站了起来，看见是女儿回来，马上问道：“答应了吗？”
“纸的事情江月愿意帮忙卖。”
东方晴轻声道，话音中带有一丝叹息。
“仅仅答应代售？”
东方礼微微皱眉低语，“是不愿与我东方家结缘，还是瞧不上你容貌？”
“父亲多虑了。”
东方晴苦笑道，“我没提到。”
“为何不提出？你不曾说过这人格局开阔，心思灵活，行事果敢，是一个可倚重的人么？你与他成一门姻缘，你我皆不亏，还能替我们东方家增添一份势力……”
“父亲，己经迟了。”
“迟了？”
东方礼愣住，面露疑问。
“莫非己被权贵抢先？倘若属实，他也难怪不会重视我等商户之女。权与富虽都让人倾羡，但终究有所高下。”
“父亲，这不是普通家族……”
东方晴沉声答道，“江月的身后藏着一个人，非但非普通人，而且身份极高。”
“到底是谁？”
“正是此地最尊崇之人……”
咸阳之中最尊者？
东方礼一怔，脸色骤变，见门外无人，才低声惊问：“你是说……陛下？”
“不错，我想正是如此。”
东方晴点头道：“那宅院是别人赠予他的。那地方原是赵高的旧居，华贵无比，位置显要。寻常人岂能随意送出这样一处府邸？在咸阳城中，无论商贾还是权贵，没有谁有这份实力。真正送院的，恐怕只能是陛下。”
她略顿，继续说道：“再说，他曾提起送院之人是位朋友，叫‘老赵’。”
“老赵？赵……”
东方礼思索了一会儿，仍感疑惑，“除了赵高，京城中没有哪个赵姓人士有这般影响力，会不会是外地人？”
“父亲还记得王室的姓氏吗？”
“自然是嬴姓赵氏……”
他突然醒悟，惊讶道：“嬴姓赵氏？你是说这位‘老赵’……也许是陛下用的化名？”
“极有可能。”
东方晴低声道：“还有一个值得注意之处。有人曾对江月说，老赵有位美貌聪慧的女儿，要他亲自上门求娶。普天之下，谁敢将天子的女儿随意谈起，随便指配？只有一种解释，那便是陛下暗中示意，通过旁人传话。”
“假如真是陛下的安排……”
东方礼神色骇然，语声发涩：“那这门亲事，谁都无法争得。”
他叹息着跌坐下来，“可惜了，难得遇见一位出众的青年，却无缘成为我们东方家的佳婿……”
“父亲，这等人哪里是我们能争的……”
东方晴说道，“我察觉异常后，也就没提起这门亲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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