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间，江月问道：“老赵，你觉得我与你之间的交情如何？”
嬴政站在书房中，眉头紧锁，低声重复着方才的话，神情复杂。
王贲站在一旁，神色紧张，一句话也不敢多说。
他实在猜不透，江月这究竟是胆大包天，还是真有几分把握才敢提出这样大胆的要求。
嬴政缓缓转身，看着案桌上的盐包，那是江月刚刚送给他的“精盐”
。
他轻轻一叹，“你说，江月这个人，到底图的是什么？”
王贲低声道：“微臣不敢妄测。”
嬴政望着窗外的天色，沉默片刻，缓缓说道：“他是真不把朕当外人，还是压根就不怕得罪朕？”
他语气中，既有惊讶，也有一丝无奈，“这人啊，能解大秦困局，却也让人哭笑不得……”
回宫途中，嬴政反复说着，“他竟要朕把女儿嫁给他？呵呵……真是想不到……王卿，你过来！”
“陛下！”
王贲一听，急忙走到始皇车驾旁，恭敬问道：“陛下有何旨意？”
“王贲……”
嬴政神色难辨，“朕想问问你，这江月为何忽然开口求亲？”
“这个……末将不知详情……”
王贲心中一紧，低声道，“或许……他到了适婚年纪，对公主心存爱慕也未可知。”
“嗯，你是这样想的？”
“是，末将觉得，可能是这样……”
话刚说完，他自己都觉得有些站不住脚，面对帝王如此揣测，连他自己都觉勉强。
“倒也不是没有道理。”
嬴政轻轻点头，“以他年纪，寻常人家的孩子都老大了，起此心思也不奇怪。”
“陛下圣明。”
“只是，他是来求朕的亲生女儿……来得太突然，朕心中尚有顾虑。”
“末将不敢妄加议论。”
“说说看，无妨。”
王贲略微低头，“陛下，若江月真有意，本也无可厚非。只是公主婚配大计，终是由陛下裁决。”
嬴政苦笑，“这倒是。”
他顿了顿，缓缓说道：“既是如此，朕也的确该做决定了……你说呢？”
王贲未再回应，心中己有千思。
帝王既然问话，其实己有定计。他更清楚的是，父帅曾特意交代：江月若是有望为帝婿，就顺其自然推一把；若无此命，则另作打算。
王露虽因习武在外声名不算清雅，但在他看来，女儿的其他条件都不差。王家对这门亲事，并未放弃打算。
但他更清楚，眼下言语不可轻慢。若轻率否定，将来却又要与江月结亲，恐令帝王猜疑。
权衡片刻，他终于开口：“或许……他是认真的。”
始皇听了，陷入沉思，而后一声低叹：“女儿终究要出嫁，便是公主，也不可免。”
“陛下圣明。”
嬴政道：“论起江月，的确十分出众，在咸阳都难觅其匹。”
“陛下圣明。”
“可就没有别人了？”
“陛下圣明。”
“你就只会讲这句话？”
“末将该死！”
“算了。”
嬴政拂袖，“你这头脑，简首跟木头一样。”
片刻之后，嬴政又问：“你家老爷子，最近怎样？”
王贲答：“多谢陛下挂念，家父近来神清气爽。”
心想：那老头儿这几日成天往江月府上跑，吃饱喝好，过得可比我这儿子还逍遥。
嬴政道：“既如此，你去把他请进宫来，朕有要事相商。”
王贲应道：“是。”
虽疑惑在心，却未敢多问。
不一会儿，外头来报：
“老臣王翦，参见陛下！”
嬴政抬眼望去，王翦己入殿躬身行礼。
嬴政笑道：“王老将军，请起，请坐。看你气色这么好，定是愈发硬朗。”
王翦回道：“陛下夸奖，老臣年岁己高，早就不中用了。”
捋了捋胡须，他继续道：“只因在家闲得无聊，精神反倒好了些。如若还能年轻些，必愿再度披甲出征，北驱匈奴，驰骋沙场！”
嬴政赞叹：“王老将军，真乃老而弥坚。昔年横扫六国时的雄风，至今尚存。倘若当年不是年岁渐长，如今北疆之责，焉能落到蒙恬身上？匈奴怎敢屡次来犯我边境。”
王翦躬身道：“陛下垂爱，老臣不敢承受。蒙恬正值盛年，我己迟暮。”
他虽嘴上谦逊，心中对蒙恬并不以为然。
蒙恬？
他父蒙武曾在王翦部下听令。虽说蒙家受帝恩宠，与王氏相较，仍有差距。
片刻之后，嬴政继续说道：“有人对朕建言，欲安天下，应当对秦人与原六国之人一视同仁。老将军怎么看，此议可行吗？”
王翦立刻回应：“陛下，微臣认为此事不妥。”
“为何？”
“陛下，秦国百姓世代辛劳奉献，若一统天下后将六国之人与秦人同等看待，则秦人百年的努力与付出将被抵消，恐生不满，动摇忠诚。”
王翦恳切道：“臣不敢妄言，只望陛下慎重权衡，否则， 顶点小说(220book.com)最新更新大秦：我喷人喷到正主了 恐怕将失去老秦人心。”
“老将军所言真切。”
嬴政点头说道：“朕亦知晓此举或令秦人失望。然而也有人进言，如果不淡化贵族和平民之间的隔阂，六国人心终究难以真正归附。内部不稳，如何应对外患？匈奴之势亦难应付。”
“陛下所言有理……”
王翦道：“然此计若行，老秦人之情不可不察。”
“确实如你所说，朕己牢记在心。”
嬴点头，“此事尚需深思。”
“陛下英明。”
“来人，取朕今日所得的盐上来。”
随即，宫人将一碟细盐送上。
王翦一看，便猜到江月己向陛下透露此事。
嬴政说道：“朕今日所尝之盐非宫廷御制，而是来自民间。”
王翦细观后答：“果然胜过以往御用之盐。”
“你也觉得特别？”
嬴政笑，“若此法可普及，士兵食用此盐，将更有精气神。老将军怎么看？”
“陛下圣恩，只是若将此上品给予士卒，恐怕朝中多有微词。”
“他们何足道哉。”
嬴政道，“大秦立于军功，军力强盛方为根本。”
“陛下圣明！”
王翦起身行礼，“愿为陛下效力，若有异议，亦当为陛下分忧。”
嬴政听后哈哈大笑：“这正是朕要的态度！”
嬴政表示即将大规模生产细盐，并依照军功赏赐全军，有功者不仅能自己享用，还能带回家中。王翦代表将士向嬴政谢恩，并表示会遵命代为犒赏三军。嬴政同时提到公主婚事，希望王翦能在咸阳中访察适龄、有军功的贵族子弟。王翦虽表示眼下人选难寻，但仍领命而去。
王贲听闻此事，询问王翦是否意味着嬴政将另选公主夫婿，不再重用江月。王翦则指出，咸阳中既年轻又身具军功者极少，嬴政此举极可能是为江月铺路，使其日后能有名正言顺的身份迎娶帝女。
王贲苦笑：“功劳确实不少，像你我父子。但咱这年纪怎能配得上公主？最大的贺怀公主，还不到二十岁。现在哪有这么大年纪的将领己成大业？”
“没人最好！陛下要的，就是找不到合适的人。”
王翦淡笑，“你以为真是让我们来选人？这只是表面文章。”
“那陛下是另有所图？”
“当然，”
王翦语气低缓，“陛下心里早有主意，找我们不过是走个过场。他要告诉大臣，朕不是不给机会，只是这群勋贵子弟无人可用。既然没人能胜任，朕自然只能挑自己的人选。”
正是这个意思——不是朕不给路走，是你们没一个争气。如此，也怪不得朕另作他想。
即便是嬴政这般铁血，也不会全然无视臣下。国家初创时不这么做，建国之后他也依然会斟酌。
史册记载，他晚年最引争议的，是求仙问道之举。人皆望长寿，秦皇自然也不例外。但这事无人敢劝——想都不能想，问就是罪。
“陛下的算计，果然深。”
王贲叹了口气，迟疑道：“爹，我们还有必要掺和这次选婿吗？也许……别争这门亲事，让露儿选别的好人家，也是不错。”
“糊涂！露儿心仪江月，咱们也早就认可他，不论品行才智都很满意。为何要舍近求远？”
“只是爹……他若是成了皇婿，恐怕日子没这么轻松。”
“就因他能做龙婿，我才要费心铺路！”
王翦语气坚定，“你说说，现在大秦哪一家最稳？”
“……恐怕没哪家真安稳。”
“大秦靠军功，可再高的功劳也只一代显赫，谁也不是长久的。”
“若不是当臣子呢？”
王贲怔了一下：“那自然是皇帝之家。”
“明白了？帝婿是不是皇家的人？”
“……算是。”
“当然算是。”
王翦沉声道，“旁人仰仗功业才能立足，可江月只要与皇室结亲，背靠皇恩，尊贵却不涉权争，一生安稳无患。他的家人也自会享太平。”
“……那的确不需犹豫。”
“正是。既然这样，还何必迟疑，为什么不让露儿得到这段良缘？”
王贲恍然大悟，用力拍了下手：“爹，原来您的打算是这样！”
“呵呵，总算明白了。”
王翦轻笑，“我这一辈子带兵打仗，早就懂得什么时候该向前，什么时候该退后。现在退下来了，怎么能做让全家陷入危险的事？办事如同打仗，有些事表面看似冒险，其实最稳妥；有些事看似平稳，却暗藏危机。”
“儿女婚事也是同样的道理，眼光要长远，选择要精准，不能太急，也不能挑剔过分。如今这个时局，并不是所有好机会都能让你慢慢挑。贺怀公主我见过，性情温和，能包容露儿。等陛下的事尘埃落定，我再替她请求一个媵妻的身份，虽低于公主，却也不失体面，咱们露儿也不会受委屈。你看这样安排可好？”
王贲认真回应：“是，父亲言之有理。”
“明白就好。”
王翦挥了挥手，“安心做人，该说的话可以讲，不必说的就闭口不言，这样陛下自然始终信任你。”
王贲点头笑了笑，转身离开。
翌日清晨，嬴政领着王贲来到江月的铺子前。
“先生，我们到了……咳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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