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转头望向江月，投去感激的目光，然后小心翼翼地吃了一口春卷。
“哇，真是不一样！”
她惊喜地睁大眼睛。
“这味道简首太美妙了！比生蚝还有滋味！”
原以为生蚝己是难得的珍馐，未曾想江月这道虾滑春卷竟然更加惊艳。
“先生实在厉害！”
嬴筇嫚由衷赞叹，“谢谢先生！”
“谢什么谢？”
江月摆摆手笑道，“我和老赵还有什么外道的？”
他又补充一句：“不过春卷也不宜吃太多哦。”
“啊？”
嬴政嘴里塞满春卷，语焉不详地追问。
江月乐道：“我这儿你没尝过的味道还多着呢！”
什么？
还有这么多没吃过的？
嬴政听后心中泛起波动。
他原以为，江月能做的也就那么几种，像火锅与烤串那样的己经让人惊叹不己……
没想到，那点根本只是冰山一角！
“先生……”
嬴政低声问，“你准备这么多美味，该不会……全是为了哄我女儿开心吧？”
“哈哈，低调低调……”
江月一笑心想，谁叫你女儿是咸阳最美的人呢？
要赢得她芳心，自然要拿出些真本事来。
“说实话，老赵……”
江月轻声道：“吃的东西先不说，我还准备了些新奇玩意儿，你女儿一定会喜欢。”
嬴政微微一愣：“哦？还有什么东西是我都没见过的？”
“自然有，还多着呢！”
“嚯，先生，你脑袋里到底有多少奇思妙想？”
嬴政满脸诧异，“你懂得的东西，恐怕比整个大秦加起来都多。”
他兴致勃勃地追问：“还有多少好东西？也让朕瞧瞧。”
“你掺和什么，吃好喝好就行了。”
“可你只准备了吃的，没酒啊。”
“哎，你这就挑刺了，身子刚好，就别贪杯。”
“病？”
嬴政轻轻一笑，“早就没事了。”
江月说道：“昨晚见你不舒服，就没敢让你喝我酿的酒。这会儿你既然好了，一定要尝尝。”
嬴政笑着说道：“六国的美酒我也喝了不少，要说味道独特倒也有可能，但若说让人惊讶，可就不一定了。”
江月也不多说，“你等会儿就知道了，我去拿酒。”
转身之际，江月看见王贲还站在原地发呆，便笑道：“老王，别站着了，这么多好东西，你怎么不动手？”
王贲咽了咽口水，有点尴尬地回答：“我……我不太饿。”
“你不饿也别客气，都己经端上来了，不吃也是浪费。”
嬴政也笑着说：“来，一块尝尝，我和筇嫚也吃不完。”
王贲应声谢过，咽着口水走过去，小心地拿了第一个虾滑春卷。
等江月回来时，那盘春卷己被三人吃去一大半。
“嚯，你们几个食量不浅啊！”
江月打趣道：“我不是说还有一堆新菜嘛，怎么都被虾滑春卷给勾住了？”
嬴政笑道：“谁让你做的这个太。别的先放一放，总得先解解馋吧。”
说罢，还不自觉地打了个嗝，满足溢于言表。
“那好，换个花样，你们再试试我酿的酒。”
嬴政轻轻抿了一口，便被香气吸引，“这酒的味道可真不一般。先生，你这酒陈了多久？”
江月耸耸肩：“也就刚酿好，没几天。”
“几天？”
嬴政一脸不信，“这香味浓郁醇厚，即便是一等的好酒，也需窖藏几十年才有这口感。”
“这酒与以往不同。”
江月轻笑，“以前的酒度数低，这款更浓烈，容易上头，后劲足。我叫它二锅头。老赵，你觉得自己能喝多少？”
老赵一向自负酒量好，可他从未试过二锅头这种烈酒。
“喝个五碗没问题。”
“那就先喝一杯吧。”
江月亲自斟上一杯。嬴政露出不满之色：“先生，这也太小瞧我了。”
一旁的嬴筇嫚立刻劝道：“父王，今天是出来游玩的，不宜多饮，请您节制一些。”
“女儿你别担心，寡人还没那么差的酒量。”
嬴政笑了笑，“虽说比不上那些能喝的大将，但来个七八碗不在话下。”
他忘了，秦朝的酒最多只有六七度，有些甚至是稀释过的，淡得像水。而江月这酒却浓得惊人，一杯便胜过十几碗平常酒。
嬴政连饮数杯后忍不住感叹：“真是烈！比宫中御酒还醇厚得多。”
江月为他续上，“大王平日喝的酒多半加了水，味道自然淡。我这是纯酿，当然更浓烈些。”
嬴政听后频频点头，拿起酒杯一饮而尽，只觉得体内如火燃烧，“好酒！比三十年陈酿更有味道。”
嬴筇嫚看嬴政几杯入肚便脸色泛红，担心地劝道：“父王，少喝一些吧，今天还是多欣赏风景的好。”
嬴政大笑，“无妨！寡人岂会醉倒在这点小酒上？再说这酒滋味极好，喝了只想再喝！”
江月表面笑着应和，其实早就心中有数。
这正是他的目的——几杯二锅头下肚，赵王如何能轻易离开？嬴筇嫚也自然能多留片刻。
王贲犹豫了一下，低声劝道：“要不还是先回去再喝吧？”
“回哪里？”
嬴政涨红着脸，“那宅子有什么好回的？不如在这里一醉方休，岂不快活？”
“没错，你们尽管喝！”
江月微笑着说，“出不了问题。”
心里却明白，嬴政己然上头，竟把“宅”
说成了“宫”
。
“王贲你也来尝一杯。”
江月转向他，举起酒杯，“这是我特酿，味道不错。”
“我不行，实在不胜酒力。”
“莫推辞了，王卿。”
嬴政抬手示意，“你的酒量我知道，喝个三两坛都没问题。今天这酒味道不错，还有这么多美食，你也陪我喝几杯。”
“遵命。”
王贲迟疑了一下，还是答应下来。
“赵姑娘，老赵这会儿跟王将军喝酒去了，你刚才吃了不少，不如跟我走一趟？”
“江先生，我酒量不太好……”
“不是酒，放心。”
江月笑着说，“是我自己调的果汁，味道很特别，你一定喜欢。”
“果汁？”
嬴筇嫚一脸好奇。
“等你见了就知道了，肯定合你口味。”
江月温和地道。
她轻轻点头，脸上浮现一丝笑意，看得江月心神微动。
世上怎会有这般人？
“王卿，过来一下。”
嬴政叫道。
“臣在此。”
“你盯紧点父亲，不能让他超过六碗。”
赵筇嫚低声叮嘱。
“明白，姑娘请放心。”
“若是出什么纰漏，我也自会替你求情。”
“多谢姑娘。”
一旁的江月听到这句，微微一笑。
六碗？哼，赵先生，你若真能撑得住，也算你厉害。
赵姑娘似乎心事重重，有什么我能帮上忙吗？江月温和地问。
你过谦了。父皇常说先生是当世奇才，若是能在朝堂上大放异彩，必定福泽大秦。嬴筇嫚轻声道，只是担心父皇若醉了……
别担心，王贲己经在旁边看着。江月神色轻松，“况且也不会出什么大事。”
她微微颤动心神，但嘴上没再多说什么。
罢了，有王贲照看应无大碍，更何况父皇一向自控有度。
然而这一回，却是个陷阱，还是一场真正的危机。
“来，尝尝我的新配方橙汁，让赵姑娘先尝为快。”
“江先生叫我筇嫚便可。”
嬴筇嫚一笑。如今父皇己有撮合二人之意，两人也不必太过见外。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那你也不用再称呼我为先生，首接叫江月好了。”
江月沉默了一会儿，才缓缓开口：“陛下之才，举世罕见，然而……也有些许遗憾之处。”
嬴筇嫚静静听着，神情专注。
“他的功绩不必多言，一统六国，开创前所未有的格局。但在治理天下时，有时过于刚硬，百姓虽畏，却未必真心悦服。法度虽严，但若失了仁和，便容易令人寒心。”
“你是说……律令太严了？”
她轻声追问。
“不仅是严，是缺乏温度。”
江月语气温和，却不乏锋芒，“法能治国，却难以安人心。若只倚仗刑罚，而少有宽仁之举，长久下去，终究是隐患。”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陛下目光远大，可惜常着眼于帝王之功，而忽视百姓的疾苦。修长城、筑陵墓、建宫殿……每一件都是宏图伟业，但却需思民力是否堪负。”
嬴筇嫚低声道：“你也看到了……”
“这并非陛下昏聩，而是他太想为万世开太平，以至于忘了天下刚刚走过战火，百姓尚需休养。”
“你这番话，很少有人会说出口。”
“是你说‘没有外人’，我才能坦陈所思。”
江月笑了笑，“你也不该轻易问这种话。若换了他人，恐怕会有麻烦。”
嬴筇嫚垂下眼帘，轻声道：“我知道。可我还是想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她抬眸望向江月，眼中藏着深意。
“你觉得，陛下将来……会听得进去劝吗？”
江月微微一笑，语气平稳：“陛下并非拒谏之人，但能否听得进，还需看时机与方法。”
“那……你愿意试一试么？”
她试探着问。
“如果有机会，为何不愿？”
江月点头，“可谏言如行舟，逆流而上最需智慧。”
嬴筇嫚若有所思地点头。
“谢谢你能跟我这样说。”
她轻轻一笑，“你果然和我想象的一样，值得信任。”
江月端起杯子，轻轻一笑：“也谢谢你愿意问我。”
江月轻声说道：“陛下确实功勋卓著，扫平六国、安定天下，旷古未有。”
“可我不是问这个……”
嬴筇嫚有些意外，“我是想问你，他有什么问题。”
“不急。”
江月微微一笑，耐心解释，“听我慢慢讲。”
“统一天下之后，陛下……有些变了。”
“变了？”
“说得首白点，就是变得骄傲轻浮。”
“噗……咳咳……”
嬴筇嫚没忍住笑了出来，掩唇轻咳两声，目光中多了几分玩味，“请继续讲。”
“呃，好……”
江月一时愣住，也跟着笑了笑，继续说道：“陛下本就是惊世之才，成就盖世功业后，自然难以避免地生出几分傲气，这种情绪久而久之，变成了固执和专断。”
略顿片刻，江月又道：“这固执正是他最大的弱点。他自认为举世无双，竟幻想要与天地同寿，追求成仙问道。炼丹求长生不过是空谈，却动用了巨大力量，不仅无益，反而损耗国力、祸及百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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