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高语气寒凉：“如果丞相甘于放弃满身才干和毕生权势，安心做蒙家砧板上的羔羊，那我便无话可说。”
李斯闻言沉默，神色难明。赵高趁机再劝：“扶苏是陛下之子，胡亥同样乃陛下所出。扶苏亲近蒙氏兄弟，胡亥却一向尊崇丞相。扶苏即位，后果如何，难道丞相心中无数？”
一番话落下，李斯沉思良久，终于叹道：“既然如此，就这么定了！只你我知晓此事。”
赵高露出笑意，旋即低声道：“丞相深谋远虑，但蒙氏与扶苏势大，终是隐患，务必早作打算。”
李斯看向赵高，缓缓问道：“该如何决断？”
赵高眼目微眯：“以防不测。陛下离去，未免孤寂，既然扶苏至孝，蒙氏也誓死效忠，不妨叫他们一道地下侍奉。”
李斯听罢心头剧震，半晌无语，终究点头：“悉听中车府令安排。”
赵高淡淡道：“你要不存后患，便不能迟疑。”
“好。”
李斯低声回应，神色复杂地答应下来。
赵高取出玉玺，开始草拟两封文书。写毕后，赵高唤来一人，命令将一封文书星夜送至扶苏，须亲眼见其施行；又将另一封递给李斯道：“请宣读遗诏。”
群臣闻讯而来，听得陛下驾崩的消息，尽皆悲痛。有人哭道：“陛下——！”
众人纷纷哀悼，场面混乱。
赵高挥手制止：“遗诏在此，诸君且听命！”
堂上渐渐肃静，有大臣止住哭泣开口：“还请丞相宣读。”
赵高轻轻点头，视线停留在李斯身上。
李斯深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展开手中的陈旧卷轴，开始念道：
“朕多年来为国操劳，积劳成疾，今日大限将至，唯愿大秦江山稳固。扶苏性格逆悖，与朕心意不合；胡亥仁厚孝顺，品性温良，容貌亦与朕颇为相似，朕甚喜爱，故决定改立他为皇位继承人，承继大统。群臣应当恪尽职守，尽力辅佐，倘若有人存有异心、妄图谋逆，赵高、李斯二人有权依照律法严惩，告慰朕于九泉之下。”
圣旨念完，全场大哗。
谁也没有料到秦始皇竟会决定让胡亥继位！
一首以来，众人都认定太子非扶苏莫属。
一位面色沉重的官员开口了，声音中带着迟疑：“赵大人、丞相大人……陛下真要立二公子为新君？可陛下此前不一首看重扶苏吗？”
“放肆！”
赵高冷冷斥道，“陛下己言明旨意，你还妄加揣度，意欲何为？扶苏多次违抗旨意，才被陛下降责贬往上郡。如此违逆之人怎可担国之重任？胡亥贤德聪慧，深受陛下喜爱，何来不可？难道你还想质疑陛下不成！”
“属下不敢……”
“这份遗诏，我与丞相亲耳听闻、一字不漏，谁人还敢有异议？”
赵高眼神冷峻，“若不服者，一律视为欺君篡位，按法论罪，灭其九族！”
西周陷入沉寂。
就在此时，一道低而平静的声音响了起来。
“朕，不同意。”
众人一惊。
“什么？”
赵高的脸色猛然变化，迅速抽出佩剑，“谁？谁敢质疑陛下旨意？给本官站出来！”
他的目光在人群中扫视一圈，一时间未能辨出声音的来者。
房门轻轻推开，一人走入厅中。
“是你？王贲！”
赵高空有震惊：“你不在皇帝身边值夜，怎么跑到这里来了？你说不同意？是什么意思？”
王贲语调平稳地答道：“赵大人，这话不是我要说的。”
“不是你说，谁说的？”
赵高眼神陡然锐利。
王贲退到一旁，露出身后缓缓走来的身影。
“是朕。”
另一道深沉稳重的声音传来，众人纷纷望去，皆是大惊失色。
“陛下！”
所有官员立刻下跪叩拜。
诏书从李斯掌中脱手滑落，他自己也吓得跪倒在地、瑟瑟发抖。赵高手中的利剑哐当落地，脸色一片煞白，连站立的力气都不剩，砰然跪下，额头顶地。
嬴政微微一笑，语气却如冰锋般冰冷：“怎么，朕活着出人意料么？你是巴不得朕死，好你们继续你们的勾当吧？”
李斯不停磕头，声声如雷：“陛下恕罪，臣百死难赎！”
咚咚……
鲜血自额头渗出，滴落地面。
“陛下……奴婢不敢……”
赵高此时心如刀绞，声音颤抖：“陛下恕罪……陛下平安归来，奴婢万分欣喜！”
“你刚才讲，朕要立胡亥为帝？”
秦始皇语气中透出讥讽：“你可还记得，朕原先是怎么说的？”
“陛下的原话……”
赵高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可能是奴婢理解错了……奴婢知罪，死有余辜……”
“理解错了？”
秦始皇冷冷问道，“你不曾听错，王卿也听错了么？带上来！”
唰！
两名精壮武士拖着一个人走进大殿——正是赵高派去办理此事的亲信。
一看那人身上的诏书，赵高内心猛然一沉。
“打开。”
“是！”
王贲取过诏书展开一看，脸色顿变。
“王贲，念出来。”
“是！”
王贲略为稳定心神，朗声读出：
“始皇帝三十六年六月初七，朕突发疾病，作者“辣雪凝”推荐阅读《大秦：我喷人喷到正主了》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心情郁结。扶苏负朕重托，却屡抗王命，竟与蒙恬合谋对抗旨意，出言无状，无视君臣。朕待其至诚，却被视若无物。此等人，怎可承托天下！今令扶苏、蒙恬即刻自行了断，诏书到日立即施行，胆敢违背，即是欺君之罪！”
随着最后字音落下，殿中众人皆惊。
这……是一道令扶苏与蒙恬即刻 ** 的敕令！
“赵高，李斯！”
秦始皇满脸怒意，再也无法抑制内心的怒火——赵高居然胆敢陷害他最疼爱的儿子！
如此大逆，绝不能容忍！
“这是听错的话么？”
嬴政眼神似刀，冷扫赵、李二人，“这份命令，就是你们说的‘朕意’？”
“陛下饶命……”
赵高慌乱下跪膝行而前，未等近身，被王贲猛踹倒地！
“陛下恕罪……”
赵高忽然转身指着李斯嘶喊，“都是李斯出的主意！奴婢对陛下忠心耿耿，从未二心！”
“你……赵高！”
李斯气得颤抖，连忙磕头谢罪：“臣愚钝，轻信赵高手法，心怀私念更改诏命，罪该万死！然文书皆其一手伪造，臣愿立刻伏法，只求一死！”
“陛下！”
大臣纷纷出声劝谏，“赵高与李斯诡计多端，断无轻放之理！”
“陛下！此二人假造遗诏，图谋不轨，谋害皇嗣，罪应灭族！”
“微臣请命监刑，将二犯斩首示众！”
“当效古刑名家之法，五马分尸，以正纲纪！”
众人心怀痛恨，对赵、李二人怒不可遏，恨不能亲手斩之。
嬴政袖袍一挥，殿内立时静若寒蝉。
他望着跪伏于地的赵高，沉声道：“赵高，朕今日听闻你图谋不轨，起初尚存疑惑，以为是六国余孽刻意诬陷。没想到……竟真让朕如此失望！”
“陛下饶命！奴婢从未生出异心，陛下明鉴，此事皆因李斯策划，与奴婢毫无干系！”
赵高浑身颤抖，急声辩解。
嬴政淡然道：“你随朕多年，功劳朕心中有数。念在过往情分，免你九族受罚，只诛六族。”
“诺！”
王贲应声，即刻命人将赵高押下。
赵高的哭喊声渐行渐远。
“李斯。”
“臣在，陛下。”
李斯伏地跪拜，满面悲戚：“臣辜负陛下重托，万死难辞其咎，即使灭族，也难赎此罪。”
良久，嬴政抬手道：“先下狱等候裁决。”
“诺！”
王贲再次领命带人押走李斯。
李斯身后只余悲怆之声。
……
江月正俯案书写，同时指挥仆从搬运物资，忽听得下人来报：“主人，有两位旧识来访，言明为老赵与老王。”
“他们到了？”
江月微微一笑，“快快有请。”
嬴政再次前来……
处置赵高后，嬴政心中烦忧，难以下决对李斯的惩戒。群臣屡次劝他严刑处置，诛其全族，但嬴政迟迟未决。当年统一六国时，李斯是不可或缺之良臣。
百般思量之下，嬴政再带上王贲，来求问江月。
此前他对赵高的推测极为精准，如今再寻他解惑，再合适不过。
“老赵、老王！”
见来者进门，江月笑着招手，“刚好赶上吃饭！不过提前声明，这饭可不好白吃。”
嬴政笑道：“专程前来，岂会空着肚子离开。老王，拿饭钱出来。”
王贲点头应诺，递上一块厚金。
江月接过笑开：“够了，这顿吃好了。”
这金比起之前更加厚重，上回己为他换回良仆与大量物料，这次他又得了实惠，计划也可进一步施行。
见江月身后的劳作景象，嬴政好奇问道：“你正做何事？”
“在造新物。”
“是什么？”
“造纸。”
江月指向桌上的几张泛黄纸张，说道：“纸，就是这个。”
嬴政疑惑问道：“这能用来做什么？”
江月提起笔，在纸上写了几个字：“写字啊，你看，这东西能取代竹简。”
嬴政十分惊讶：“竟能用来抄写？”
“不仅可以用，比起竹简还要轻便。”
江月道，“等这纸流传开，定能取代竹简，效果远超其之上。”
相较于沉重且难携带的竹简，纸的确是一项跨时代的进步。古时候所说的“学富五车”
，并非是夸赞知识广博，而是竹简实在太过笨重。几车竹简上的文字，甚至还不如现今一本小学语文课本多。因此也就不难理解，为何古人用言简意赅的文言文写作。
文明的发展是为了人类的便利。古人又不愚钝，如果早掌握并推广了造纸术，文化传播何至于那么缓慢？寒门子弟又怎会连一本书都无法拥有？
“先生，我能试着写一写吗？”
嬴政问。
“当然可以。”
江月递上毛笔。
嬴政执笔，写下几个字，纸面书写顺畅、字迹清晰、纸张洁白明亮，比起原本暗沉厚重的竹简不知方便了多少。
“好东西，真是好东西！”
嬴政感叹，“要是推广开来，必然会影响天下！”
“说得对。”
江月点头笑道，“我想做的就是——推广这纸，你认为会不会有生意可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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