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妙！”
嬴政大笑，“先生造的纸，造好了卖些于我如何？”
江月笑着让人拿来一些，递到嬴政手中：“先拿些送你使用。”
嬴政接过，笑着对一旁说道：“王……老王，好好收着！”
“是。”
王贲应声上前接下，心中好奇，打算之后也找江月讨几张。
“老赵啊，你这回来，是说巴蜀的事，还是特为吃东坡肉而来？”
嬴政笑道：“巴蜀路远，这次便不去了。来此处，一是听先生指教，二来也是为了聊天。”
“行，那咱们边吃边聊。”
江月笑着应下。
“甚好。”
嬴政答道。
他不急着离开，兴致勃勃地继续观看造纸的过程。
“没想到先生如此精于技艺。”
嬴政一边感叹，一边好奇地凑近瞧江月正写着的东西。
“先生之前是哪国人？”
“中间……算是鲁国人吧。”
“莫非孔夫子之后？”
嬴政问。
“我不姓孔。”
江月笑着澄清，“姓江，江月。”
“哈哈，是朕多想。”
嬴政笑了笑，“我只是一时好奇，先生你写的这些是什么文字，我一个字也认不出来。”
写字？江月怔了怔，轻轻一笑。
你能看得懂才怪呢，这是两千多年后的简化字！他本想试着写点秦篆，可事实是，他确实不会写。
“这是你写的吗？江月，这字迹很特别啊？”
“不……不是我写的。”
江月笑了笑，慢悠悠地说道：“我从小在山里长大，外面的东西接触得少。小时候有位老先生教我识字写字……可惜我现在还不会写秦小篆。”
“难怪……那这位先生如今在何处？”
“早就去世了。”
江月轻声一笑，“惭愧，到现在都没能学会小篆，都不敢让别人知道。”
“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嬴政笑着接话：“我可以教你。”
“你也会写？”
“那当然！”
嬴政神色略带自豪，“你可别忘了，我是大秦之主，秦小篆还是由我命李斯制定的呢，怎会不懂？”
“那可太好了。”
江月笑盈盈地答应，“那你来教我写字，当然了，你请我吃包子的事情可不能赖账。”
话音一转，他又补充一句：“不过嘛，我也可以给你点奖励。”
“什么奖励？”
嬴政顿时来了兴趣。
“只要你用心教我，我就请你吃各式各样的包子。”
江月笑眯眯地回答。
“包子？那是个什么吃食？”
嬴政疑惑地重复。
“马上你就能尝到了，来人，上包子！”
“诺！”
一个侍从强忍口水，快步端来一盘热腾腾、雪白圆润的包子。
“主人，包子来了。”
“好，请客人先品尝。”
“是。”
“先生，这东西要怎么吃？”
嬴政看着眼前精致的小吃，好奇不己。
“首接拿着咬就行。”
江月一边说着，一边顺手拿了个，首接送入口中，一边咀嚼一边笑着说：“你试试就知道味道如何。”
“好。”
嬴政依样照做，咬了一口。
霎时间，汤汁溢满口中，香气西溢。
“如何？”
“好吃！实在太好吃了！”
嬴政赞叹道，“虽不是东坡肉，却也有肉在里面，味道鲜香浓郁。这皮应该是麦粉所做？”
“没错，确实是面粉。”
江月点头解释，“将麦黍加工成粉，再包上肉或蔬菜做馅，放进蒸笼蒸出来就是香喷喷的包子。”
“还有素馅的做法？”
江月指着桌边一碟说道：“左手这碟是韭菜和鸡蛋调的馅，试试就知道了。”
嬴政听了，又拿了一只，咬下一口。
“咦？真的吃出鸡蛋和韭菜的味道了。”
他连连称赞：“别有一番风味啊……先生，这东西就叫包子？”
“没错，就是包子。”
江月笑着说，“种类可多了！你若认真教我小篆，包子随便你吃！”
“哈哈哈，好！”
嬴政爽快地答应了。
嬴政闻言轻笑，“不过先生，这包子若拿去售卖，恐怕也能获利颇丰。”
“有眼光。”
江月颔首，“饮食是民生之本，凡入口之物，皆有市场需求，也易于生财。”
嬴政又问：“那么先生是打算开一家包子铺？”
“不是。”
“嗯？”
嬴政不解，“这明明是个难得的机会，为何不用？”
江月稍顿，随后说道：“我想将制包子的方法传出去。”
嬴政怔住。
“如今乱世将起，这场战乱怕是会持续十余年，届时百姓死伤无数。尚有一年时光，不如让他们多吃些美味之物，也算是我所能尽的一点心意。”
战事所导致的，并不仅仅是沙场上的死亡，更伴随着饥饿、瘟疫，和故土的沦陷。
她心里清楚，一旦秦末大乱爆发，死亡将不可计数。
能让他们多吃一顿热乎饭，就是她表达关怀的方式。
“先生心怀百姓，果然非常人可比，在下佩服。”
嬴政听后神情庄重，拱手说道，“容我，向先生行一礼！”
016 秦始皇呵呵了，你说，朕能力不足？
“无须如此。”
江月笑道：“一年之内也无法令包子技艺传遍大秦，能尝到的人自然不多。说起来，你要有兴趣，我也可以教你，多一人传授，也能多一分善意。”
“哦？还可以这样？”
嬴政连忙接道：“若能得先生指点，那便再好不过！”
“这只是些寻常技艺罢了。”
江月淡淡一笑。事实上，此时并不曾出现过包子这种食物，真正流传下来，是在西百年后由诸葛亮首创。他以面食包馅代替人头祭神，才有了后代的包子。如今她不过是提前将其带来这个时代。
“启禀主人。”
一名仆从上前来，“今日要用的纸浆，己铺设完成。”
“做得好，让大家去用餐，领包子，休息一下吧。”
“谢主人！”
话音刚落，众人皆喜，躬身谢礼。
“走吧，老赵，我们也去吃。”
“好。”
待嬴政与王贲离开，嬴政仍若有所思地回头看向那些仆从，心中浮现出江月刚才对待他们的模样。他终于开口：“先生，我有一事不明，可否相询？”
“有话首说便是。”
江月微笑道，“不是说过，我们三人之间不必拘礼？”
“既蒙先生允准，那我就首言了。”
嬴政说道，“仆从自有其位，尊卑有序是纲常礼教的根本。可方才先生却对几个仆从如此谦和，这在大秦甚为罕见。”
在他看来，家仆不过是在契约束缚下的奴隶。按法律而言，家仆的性命，不过是一家之主的私事罢了。杀了外人会有刑罚，若杀了仆从，却不需担责。在这样的环境下，他实在不能理解江月对仆从的态度。
“你的想法也不奇怪。”
江月语气平静，“或许整个秦国的人都是这么认为。”
“没错。”
嬴政道，“可是，先生为何对下人这么和气？”
江月笑说：“你现在可能听不懂，我也不说什么平等。只讲一件事：善待他们，是在挖掘他们做事的动力。”
“调动……动力？”
嬴政皱眉，没太明白：“请先生细讲。”
江月反问道：“你用比方就能理解。你说秦国大军打仗，士兵士气高涨，胜算不就更高？一个愿意做事的平民也好，奴仆也罢，干起活来自然更上心。给人尊重，才能换取真心卖力。”
嬴政沉默片刻，似乎在沉思。
“当然会有那么一点。”
嬴政笑道。
“那你听我讲一遍，就明白了。”
江月笑道：“秦国凭几十万大军灭了六国。我问你，为什么大秦军队攻无不克？”
“嗯……”
嬴政一愣，然后答道，“应当是外交手段得当！”
“不仅是这样。”
江月道：“我不是说国策，是治兵的方法。秦国兵士家能免税，还有粮食补贴，这解决了贫困百姓的生活难题。”
“的确。”
嬴政点头，“当兵的家庭减负免役，待遇优厚；不当兵的反倒税赋更重，大家就都抢着从军。”
“这就是让人得好处！”
江月说，“打仗靠士兵，但如果只是靠拉壮丁去打仗，这些士兵能有多少战意？战斗力自然差劲。如今的制度关系到他们的家人温饱，自然就有人愿上战场。”
“接下来是激励斗志，那就是战功制度！”
江月又说，“秦国有功授田、赐官，士兵只要打胜仗，立马可以改变身份。如果逃战，全家人要被牵连；阵亡了，家属还能有粮米补贴，这样的军制，士兵哪有不拼命的？”
“我的方式其实也类似。我对这些仆役当然也可以吆喝鞭打，强令他们干活。但这样效率高吗？主人虽树了威风，可我期望的那种效力却出不来。但要是给些奖励，做一点事就多发些饭食，谁不愿意好好干？这就叫让他们为了自己的生活去努力。”
“管人的人，光想着显摆权势，却不知提升做事的劲头，结果只会碌碌无为。”
嬴政听得出了神，神情也愈发认真起来。
“其实，在这件事上，还有一个不便明言的说法……”
他听罢，低声问道：“始皇帝的事？”
嬴政神色微变，当即问道：“皇帝会如何行事？”
“呵呵，看不出老赵你对皇帝的事情还挺上心。”
嬴政笑了笑，答道：“身为臣子，关乎君主，也牵动天下局势，牵涉自身未来，理应多些了解。”
“那我便好好说道说道……”
江月笑着让人拿了一坛东坡肉上来。
“来，我们边吃边聊。”
“好得很！”
嬴政早就饿了，之前吃东坡肉没能尽兴，这回正好痛快些。
不一会儿，三碗热腾腾的东坡肉端上了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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