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立医院的VIP病房外，记者们架起的长枪短炮像片黑色的森林。蓝心悠刚走到走廊拐角，就被闪光灯淹没，刺眼的光线中，她看到个熟悉的身影站在病房门口，穿着和程远一模一样的黑色西装，对着镜头微笑。
“程总，请问蓝心悠小姐是否真的因精神失常，出现了幻觉？”《娱乐头条》的记者将话筒递过去，声音尖利得像指甲刮玻璃。
假程远侧身避开话筒，动作优雅得无可挑剔，但蓝心悠注意到，他右手无名指的戒指戴反了——真程远的戒指内侧刻着她的生日，从不离身，更不会戴反。
“关于蓝小姐的情况，医生说需要静养。”假程远的声音与真程远几乎无异，但尾音处的微颤暴露了破绽——真程远说这句话时，会下意识加重“静养”两个字，带着不容置疑的保护欲，“我希望大家能给她空间，不要打扰她的治疗。”
蓝心悠的心沉了下去。程秀莲显然动用了顶尖的模仿者，从衣着到声音都做到了极致，可她偏偏忘了，有些习惯是刻在骨子里的，比如程远转笔时，会用拇指抵住笔杆的第三节；比如他看她时，右眼会比左眼多眨0.3秒，像在传递只有他们懂的暗号。
“让让。”蓝心悠推开围观的记者，径首走到假程远面前，目光落在他胸前的纽扣上——那是颗普通的合金纽扣，而真程远的纽扣是用程母的珍珠熔铸的，内含微量铁元素，会被她的项链吸引。
她假装整理围巾，将脖子上的向日葵项链贴近假程远的胸口。金属没有任何反应，纽扣安安静静地嵌在西装上，像颗冰冷的石头。
“程远，”蓝心悠的声音平静得像深潭，“我们昨天说好在画室看初遇时的录像，你忘了？”
假程远的笑容僵在脸上，瞳孔骤然收缩。这个细节不在他的模仿脚本里，他显然没料到蓝心悠会突然提起画室——那是程远最私密的地方，除了她，没人知道具置。
“我……”假程远的喉结滚动，试图掩饰慌乱，“我临时有个会议，改期了。”
“是吗？”蓝心悠挑眉，目光扫过他的左手，“可你昨天说，今天要教我转笔的，还说要把你母亲的转笔刀送给我。”
这句话像道惊雷，炸得假程远脸色惨白。转笔刀是程远母亲的遗物，被他藏在画室的保险柜里，这个秘密只有他们两人知道。他下意识地抬手摸向口袋，这个动作彻底暴露了身份——真程远紧张时，会用右手转笔，从不用左手摸口袋。
“你是谁？”蓝心悠突然提高声音，足以让周围的记者听清，“你不是程远！”
闪光灯再次疯狂亮起，记者们像嗅到血腥味的鲨鱼，瞬间围了上来。假程远试图推开人群逃跑，却被蓝心悠拽住了领带——她的指甲深深掐进对方的颈侧，这个动作与三年前在片场，真程远阻止她冲动时的姿势，分毫不差。
“保安！”假程远的声音变了调，带着惊恐，“把这个疯女人拉开！”
病房的门突然打开，真程远站在门口，脸色苍白得像纸，废墟造梦师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显然听到了外面的骚动。他的目光扫过假程远，又落在蓝心悠攥紧领带的手上，瞳孔骤然收缩，右手下意识地做出转笔的动作——尽管手里没有笔，指尖的弧度却精准得如同握着无形的笔杆。
“放开他。”真程远的声音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他不配让你碰。”
蓝心悠松开手的瞬间，假程远像条丧家之犬，在记者的围追堵截中落荒而逃。她看着真程远苍白的脸，突然注意到他右手无名指的戒指——正戴着，内侧朝外，露出刻着的生日数字，在走廊灯光下闪着微光。
他记得。至少，他的身体记得要戴着这枚戒指。
医院的安全通道里，应急灯的绿光映在程远脸上，像层诡异的面具。他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右手按着太阳穴，指缝间渗出的冷汗在地上积成小小的水洼——“空白针”的副作用还在发作，每次情绪波动都会引发剧烈头痛。
“你怎么知道他是假的？”程远的声音带着喘息，目光落在蓝心悠的项链上，那里的向日葵吊坠正微微晃动，折射出细碎的光。
“因为你不会戴反戒指。”蓝心悠蹲下来，与他平视，“也不会用左手摸口袋，更不会忘了转笔的姿势。”她顿了顿，从包里拿出那盘录着少年声音的磁带，“这些，都是你刻在骨子里的习惯，模仿不来的。”
程远的喉结滚动，没有说话。绿光中，他的眼神忽明忽暗，像在进行着激烈的挣扎。蓝心悠知道，他的记忆正在松动，就像即将破土的种子，只差最后一场雨。
“他们为什么要找人假扮你？”蓝心悠换了个话题，试图分散他的痛苦。
“为了让你身败名裂。”程远的声音冷了下来，带着属于五年前的疏离，“程秀莲想让所有人都相信，你是个利用死者炒作的疯子，这样她就能顺理成章地销毁所有证据。”
“我们还有多久？”蓝心悠的声音发紧。
程远抬起手腕，手表的指针指向晚上八点：“按程家的行事风格，他们会在二十西小时内启动‘净化计划’，也就是明天晚上八点。”
走廊尽头传来脚步声，蓝心悠迅速将磁带藏进鞋底——那里有个小小的夹层，是程远去年给她缝的，说“关键时刻能藏秘密”。她扶着程远站起来，两人的影子在绿光中交叠，像棵共生的树。
“跟我来。”蓝心悠拽着他往安全通道的深处走，“我知道有个地方，能让你想起一切。”
程远没有反抗，任由她牵着穿过黑暗。他的指尖偶尔会触到她的掌心，每次触碰，都会引发细微的颤抖，像电流穿过皮肤。蓝心悠知道，他的身体正在唤醒沉睡的记忆，而她必须加快速度，在程秀莲的计划启动前，找到那个能打开记忆黑匣的声纹密码。
安全通道的尽头是扇不起眼的小门，推开后，外面是医院的后花园。月光皎洁如银，照亮了草坪上的向日葵花田——是程远安排人种下的，花盘在风中轻轻摇晃，像在向他们点头。
“我们要去哪里？”程远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好奇。
“去我们初遇的地方。”蓝心悠回头，对他露出个坚定的笑容，“去听那场让你记住我的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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