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惧像一条冰冷的毒蛇，缠绕着心脏，越收越紧，夜夜无法入眠。
我像一只困在精致鸟笼里的雀鸟，明知笼门紧锁，却依|徒劳地扑腾着翅膀。
训练依旧在进行。琴弦冰冷的触感，女指导刻板到苛刻的指令，头顶“眼睛”永不熄灭的红光…..这一切构成了我日复一日的牢笼。
看着镜子里那张日渐褪去菜色、变得红润白皙的脸，看着皮肤在昂贵的护肤品下变得细腻光滑，看着镜中人眼中那点被强行塑造出的、脆弱易碎的“恬静”，我的心却一点点沉入冰窟。
这份“漂亮”并非幸运，而是即将被奉上更高祭台的标记。
我猜不到郑姐和林小姐最终要把我“卖”向何方，但王秀兰的坠落、李春梅和吴小琴的消失、其他五人身上无声的淤青和眼底的死寂，都像一幅幅血淋淋的图景，预告着我的结局只会更加绝望。
逃，是唯一的路。可路在哪里？
我强迫自己冷静，像个绝望的探子，哪怕看不到希望，我也坚持努力的收集信息。每一次穿过走廊，我都用眼角余光拼命扫视，试图记住拐角、楼梯口、可能的通道。我留意守卫的换班时间，记住他们制服上的细微差别。我竖起耳朵，捕捉任何可能泄露地点或信息的只言片语。食堂里，我试图分辦不同口音的清洁工和帮厨，期望能听出一点地域特征。
时间在恐惧的煎熬和徒劳的信息收集中一天天滑过，像钝刀子割肉。
终于，那避无可避的噩梦，还是降临了。
那天，训练室的门被推开，进来的不是女指导，而是林小姐。她身后跟着两个端着托盘的女人，托盘上盖着丝绒布。林小姐的目光精准地落在我身上，嘴角牵起一丝毫无温度的、公式化的微笑。
“赵小菊，”她的声音平板无波，却像丧钟敲响，“准备一下，晚上有重要的安排。”
嗡的一声，大脑瞬间一片空白。血液似乎都凝固了，西肢冰冷僵硬。
我知道，我的“拍卖会”来了。
郑姐耐心“培养”的“好苗子”，终于要标上价码，推向那个灯光迷离、充满酒气和的祭坛了。
恐慌感像一只冰冷的手扼住了我的喉咙。我几乎是凭着本能，跌跌撞撞地冲出训练室，像一只被猎犬追逐的兔子，只想找个黑暗的角落把自己藏起来。
我躲进一条僻静的回廊，这里灯光昏暗，堆放着一些清洁工具，散发着淡淡的消毒水味。背靠着冰冷粗糙的墙壁，身体止不住地颤抖，眼泪终于决堤，汹涌而出。无声的哭泣撕扯着胸腔，绝望像冰冷的潮水，即将把我彻底淹没。
就在这时，旁边堆放清洁工具的隔间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一个穿着白色侍者制服、戴着黑框眼镜的年轻男孩走了出来，手里拿着一个空的玻璃水壶。拐来的弃女，她掀翻了整个拐卖链来自“人人书库”免费看书APP，百度搜索“人人书库”下载安装安卓APP，拐来的弃女，她掀翻了整个拐卖链最新章节随便看！他显然没料到会在这里撞见人，尤其是一个穿着训练服、哭得浑身颤抖的女孩，愣了一下。
西目相对。他看起来比我大一些，十八九岁左右的样子，身形有些单薄，眼镜后的眼神清澈，带着一种未经世事的书卷气，与这栋大楼里无处不在的油腻和算计格格不入。他的目光扫过我脸上的泪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讶和局促。
短暂的沉默。空气里只有我压抑不住的抽泣声。
他犹豫了一下，动作有些笨拙地从制服口袋里摸索出一小包纸巾，抽出一张，默默地递了过来。纸巾是那种最普通的、带着粗糙质感的白色方块。
我愣住了，泪水模糊地看着他递过来的纸巾，一时忘了反应。在这个冰冷、残忍、视我们如物品的地方，这点微小的善意，陌生得令人心颤。
“擦…擦擦吧。”他的声音很低，带着点紧张的干涩，像背书一样生硬，飞快地补充了一句，“别太难过了。”说完，他似乎觉得这话在此情此景下太过苍白无力，眼神躲闪了一下，不敢再看我，几乎是逃跑般地低下头，抱着空水壶，匆匆绕过我，快步消失在走廊的尽头。
我攥看那张还带着他手心微温的纸巾，愣在原地。戴眼镜的侍者？斯斯文文，像个学生。
他怎么会在这里？那点书卷气，在这个弥漫着金钱和欲望腐臭的地方，显得如此突兀又脆弱。就像.就像当初被推进货车时的我。一个念头闪过：他是不是也像我们一样，是被某种方式“弄”进来的？还是仅仅为了高昂的薪水？疑问像投入深潭的石子，只激起微小的涟漪，很快又被巨大的恐惧淹没。此刻，我自身难保，这点微不足道的疑问和一丝同病相怜的触动，只能被压在心底最深处。
我用那张纸巾擦掉脸上的泪水和狼狈。冰凉的触感刺激着皮肤，哭没有用，恐惧没有用。
逃不掉的，除非去死，可我不想死。
回到更衣室，林小姐和两个女人己经在等着了。没有多余的话，像对待一件需要精心包装的商品，我被剥下训练服，推进弥漫着水汽和浓烈香氛的浴室。水流冲刷着身体，比以往更加用力，仿佛要洗去所有属于“赵小菊”的印记。
然后是漫长而痛苦的梳妆打扮。头发被一丝不苟地盘起，点缀上细小的珍珠发饰。脸上被涂抹上一层又一层的粉底、腮红、眼影、口红，每一笔都力求完美无瑕，最终塑造出一种刻意为之的、脆弱易碎的“恬静”。
镜子里的人，眉眼精致，皮肤白皙透亮，穿着一身剪裁合体的纯白色蕾丝长裙，裙摆轻盈，像一朵被精心培育、含苞待放的白色茉莉花。纯净，无辜，带着一种引人采摘的脆弱感。
这正是郑姐想要的“商品”模样。我看着镜中的自己，感到一种巨大的讽刺和冰冷的恶心。这张脸越是“完美”越像一张华丽的面具，掩盖着内里即将被撕碎的残酷真相。
时间到了。我被带到那扇沉重的、通往顶层“盛宴”的门前。深吸一口气，压下胃里翻涌的恐惧和恶心，努力让自己脸上维持住那层被训练出来的、楚楚可怜的脆弱面具。门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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