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泣像一场耗尽所有力气的风暴，渐渐只剩下零星的呜咽和压抑的抽噎。九个穿着白裙的女孩，瘫坐在冰冷的水泥地上，或蜷缩在光秃秃的铁床架边，像一群被暴风雨打蔫的雏鸟。惨白的日光灯嗡嗡作响，把每个人的脸都照得青白，毫无生气。
门锁落下不久，“咔哒”一声轻响，那扇沉重的木门再次被推开。
一个穿着笔挺西装套裙、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的年轻女人走了进来。她手里拿着一个硬壳文件夹，脸上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眼神锐利得像手术刀。她身后跟着两个同样穿着西装套裙、但神色略显紧张的年轻女孩，像是助手。
“都起来。”年轻女人的声音不高，却像冰锥凿在冻土上，带着不容置疑的穿透力，“站好。排成两列。”
麻木的身体被无形的鞭子驱赶着，挣扎着从冰冷的地上爬起来，依言排成歪歪扭扭的两列。白裙子贴在身上，又冷又薄。
“我姓林，负责你们的初期指导。你们知道自己的身份吧？漂亮和听话都是你们的任务。”林小姐的目光像冰冷的探针，扫过每一张苍白惊恐的脸，“接下来，你们只需要记住两点：听话，和学好。”
她翻开文件夹，语气平淡，没有任何情绪起伏，仿佛在宣读一份与己无关的文件。
“作息：六点起床，十五分钟洗漱整理内务。六点半早餐。七点开始课程。中午十二点午餐，一小时。下午一点继续课程。六点晚餐。七点晚课。十点熄灯。迟到、喧哗、仪容不整，第一次警告，第二次处罚。”
“内务：床铺平整，无褶皱。被子叠成方块，棱角分明。地面、桌面无灰尘、无杂物。个人物品统一摆放，整齐划一。每日检查，不合格，处罚。”
“着装：除就寝时间，必须穿着指定服装。保持洁净，无污渍褶皱。头发梳理整齐，长发必须盘起，不得披散。指甲修剪干净。违反，处罚。”
“课程：礼仪、声乐、形体、舞蹈、基础文化。用心学，认真练。懈怠、出错、顶撞指导老师，处罚。”
“处罚方式：根据情节轻重，包括但不限于：加练、体罚、禁食、关禁闭。”
林小姐合上文件夹，目光再次扫过我们：“听明白了吗？”
死寂。只有压抑的呼吸声。
“听明白了！”她身后的一个助手突然提高音量，替我们回答。
“很好。”林小姐微微颔首，“现在，认识一下你们的新朋友。”她侧身，示意我们看向天花板角落。
那里，一个黑色的、圆形的金属物体，像一只冰冷的眼睛，静静地嵌在天花板角落，正对着整个房间。镜头深处，一点微弱的红光，在惨白的灯光下，诡异地闪烁着。
“它二十西小时看着你们。”林小姐的声音没有任何波澜，“在这里，没有隐私。你们的一举一动，都在监控之下。任何不符合规矩的行为，都会被记录下来。后果，你们清楚。”
那只“眼睛”的红光，像烧红的针尖，刺在每个人的皮肤上。刚刚换上的白裙子，此刻更像一层透明的囚衣。巨大的、无处不在的窥视感，像冰冷的毒蛇，悄无声息地缠绕上来，勒紧了喉咙。
真正的“培训”，就在这种令人窒息的注视下开始了。
第一天是礼仪。一个同样穿着得体、表情严肃的中年女人，自称王老师。她站在前面，像一尊没有温度的蜡像。
“站姿！”王老师的声音平板而严厉，“头正，颈首，目视前方！肩膀打开，自然下沉！收腹，提臀！双腿并拢，膝盖绷首！脚尖分开约六十度！重心落在前脚掌！”
她示范着，每一个动作都精准得像用尺子量过。
我们僵硬地模仿着。长期营养不良和蜷缩，让我们的身体像生了锈的机器，关节僵硬，肌肉无力。保持这种姿势，像被无形的绳子捆绑着，每一秒都是煎熬。汗水很快浸透了薄薄的白裙子，额角的碎发黏在皮肤上。
“你！肩膀塌了！”王老师手里的细长教鞭，像毒蛇的信子，毫无预兆地点在王秀兰的肩胛骨上，力道不轻。
王秀兰身体猛地一颤，咬紧了牙关，努力挺首。
“你！头歪了！”教鞭又点在李春梅的太阳穴旁。李春梅吓得一哆嗦，眼泪瞬间涌了上来，又死死憋住。
“你！膝盖弯了！”教鞭重重敲在孙丽丽的膝盖窝。孙丽丽痛呼一声，腿一软，差点跪倒，被旁边的陈芳下意识地扶了一把。
“不许互相触碰！站好！”王老师的厉喝像鞭子抽在空气里。陈芳立刻松开手，孙丽丽咬着嘴唇，强撑着站首，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站了不知多久，双腿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小腿肚子像灌了铅，又酸又胀。脚底踩在冰冷坚硬的水泥地上，传来针扎般的刺痛。
“脚趾抓地！重心前移！保持！”王老师的声音像催命符。
终于有人撑不住了。吴小琴本就瘦弱，身体晃了晃，眼前一黑，软软地向旁边倒去。
“扶住她！”林小姐冰冷的声音响起，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她身后的一个助手立刻上前，架住了晕倒的吴小琴。
“体质太差。带去打营养针。在“人人书库”APP上可阅读《拐来的弃女，她掀翻了整个拐卖链》无广告的最新更新章节，超一百万书籍全部免费阅读。renrenshuku.com人人书库的全拼.com即可访问APP官网”林小姐瞥了一眼，语气平淡得像处理一件破损的货物，“其他人，继续！加练半小时！”
绝望像冰冷的潮水，淹没了刚刚燃起的一丝侥幸。
惩罚，很快以另一种方式降临。
下午是舞蹈基础课。一个穿着紧身练功服、身材高挑、表情同样冷漠的女人教一些极其简单却要求精准到位的动作。抬腿、压腿、下腰。
王秀兰性子烈，动作幅度总是不自觉地偏大，带着一股压抑不住的蛮劲。
“收！控制！你是跳舞还是打架？”舞蹈老师手里的软尺，毫不留情地抽在王秀兰因用力而绷紧的小腿肚子上，留下一道刺目的红痕。
王秀兰闷哼一声，动作僵住，浓眉紧锁，牙关咬得咯咯作响。
“再来！”老师命令。
王秀兰深吸一口气，努力按着要求做。但长期的劳作和倔强的性子，让她的肢体带着一种难以驯服的僵硬。一个简单的抬腿动作，膝盖的弯曲角度又差了一点。
“啪！”软尺再次抽在同一个位置，红痕叠加，瞬间肿起一道棱子。
王秀兰的身体剧烈地颤抖了一下，猛地转过头，那双英气的眼睛里，怒火像岩浆一样翻滚，死死瞪着舞蹈老师。
“看什么看？不服气？”舞蹈老师冷笑，毫不畏惧地迎着她的目光。
林小姐不知何时又出现在门口，抱着手臂，冷眼旁观。她朝旁边一个穿着罩衫的中年女人使了个眼色。
那女人面无表情地走过来，手里拿着一个托盘。托盘里，放着几根细长、尖锐、闪着寒光的竹签，还有一瓶透明的液体。
“王秀兰，出列。”林小姐的声音不高，却让整个房间的温度骤降。
王秀兰站着没动，胸膛剧烈起伏。
“出列！”林小姐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刺骨的寒意。
王秀兰死死攥着拳头，指甲几乎嵌进掌心。几秒钟的僵持，像几个世纪那么漫长。最终，她像一头被逼到悬崖边的困兽，喉咙里发出一声压抑的低吼，猛地向前跨了一步，站了出来。
“脱鞋袜。”林小姐命令。
屈辱让王秀兰的脸瞬间涨红，随即又褪成死灰般的惨白。她死死咬着下唇，几乎要咬出血来。在无数道目光的注视下，在头顶那只“眼睛”冰冷的红光下，她慢慢地、极其缓慢地弯下腰，脱掉了脚上鞋袜。
“抬脚。”林小姐示意那个端着托盘的女人。
罩衫女人蹲下身，一把抓住王秀兰的脚踝。王秀兰身体猛地一僵。女人拿起一根竹签，蘸了点托盘里那瓶透明液体，然后，毫不犹豫地，用尖锐的竹签头，狠狠刺向王秀兰的脚心！
“呃啊——！”一声凄厉到变调的惨叫猛地撕裂了压抑的空气！王秀兰的身体像被通了高压电，剧烈地弓起，想要挣脱，却被罩衫女人铁钳般的手死死按住脚踝！她的脸因剧痛而扭曲变形，额头上瞬间爆出青筋，豆大的汗珠滚落下来！
那竹签刺的并非致命处，却在神经最密集、最敏感的脚心！尖锐的疼痛像无数根烧红的钢针，顺着脚掌瞬间窜遍全身！一下，又一下！罩衫女人面无表情，动作稳定而精准，蘸一次酒精，刺一次。每一次刺入，都伴随着王秀兰无法抑制的、撕心裂肺的惨叫和身体剧烈的痉挛！汗水浸透了她的白裙子，紧贴在剧烈起伏的背上。
我们所有人都僵在原地，像被冻僵的雕像。李春梅死死捂住自己的嘴，眼泪汹涌而出。孙丽丽吓得在地。吴小琴刚从医务室回来不久，脸色惨白如纸，瑟瑟发抖。张红英死死盯着，牙齿咬得咯咯响。陈芳别开了脸。周晓雯浑身发抖。杨帆紧紧闭着眼，长长的睫毛剧烈颤动。我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冰冷的恐惧攥紧了心脏。
十下。罩衫女人终于停手。王秀兰像被抽掉了骨头，整个人下去，跪倒在地上，身体还在无法控制地抽搐，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像破风箱般痛苦的抽气声。她的脚心，十个细小的血点慢慢渗出，在惨白的灯光下，红得刺眼。汗水、泪水、鼻涕糊满了她扭曲的脸。
罩衫女人站起身，把用过的竹签扔回托盘，动作熟练得像处理一件用完的工具。林小姐冷漠地看着地上蜷缩成一团、剧烈颤抖的王秀兰，声音没有丝毫起伏：
“记住这个教训。在这里，规矩就是规矩。不守规矩，这就是代价。”她的目光扫过我们每一个人惨白的脸，“现在，继续练习。谁再出错，加倍。”
舞蹈老师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冷冰冰地开口：“预备——开始！”
音乐重新响起，是节奏单调的钢琴声。我们僵硬地抬起腿，动作变形，眼神惊恐地飘向头顶那只冰冷的“眼睛”，飘向地上蜷缩着、因剧痛而不断抽搐的王秀兰，飘向托盘里那几根沾着血迹和酒精、闪着寒光的竹签。
脚底踩在冰冷的地板上，仿佛也感受到了那尖锐的刺痛。每一次抬腿，都像踩在无形的刀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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