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夜的粮仓浸在墨色里,檐角的灯笼被风扯得晃晃悠悠,将三人的影子投在麻袋堆成的山壁上,忽明忽暗。
沈秋笙按着腰间的玉佩站在阴影里,柳毅的刀鞘擦过青砖发出细响,林婉舒攥着裙摆的手沁出冷汗——他们己经在粮仓后墙守了两个时辰,首到丑时三刻,一道佝偻的身影才鬼鬼祟祟地从侧门溜进来。 是粮铺的老伙计赵福。
他踮脚绕过巡逻的更夫,手在库房锁孔里捣鼓了片刻,“咔嗒”一声轻响,门轴转动的涩音在寂静中格外刺耳。
赵福闪身进去,片刻后抱着个半满的米袋出来,袋口的麻绳没系紧,几粒香米顺着布纹落在地上,在月光下泛着冷白的光。
“赵叔?”林婉舒忍不住低呼,声音里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
赵福吓得手一抖,米袋“咚”地砸在地上,白花花的米粒滚了一地。
他猛地回头,看见沈秋笙三人从阴影里走出来,脸霎时褪尽血色,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小......小姐饶命!小的再也不敢了!”
柳毅上前一步,刀鞘抵住他的后颈:“老实说,偷米偷了多久?”
赵福的头埋在青砖里,声音抖得像风中的残烛:“从……从三年前就开始了……小的家里有个瘫在床上的老娘,还有两个没断奶的孙子,粮铺工钱实在不够用……”
他膝行几步想抓林婉舒的衣角,被柳毅一脚踹开,“库房到前店的米都是小的经手,每天关门前多留一袋,说是‘盘点损耗’,没人会查……”
沈秋笙弯腰捡起一粒米,指尖碾过米粒上细微的纹路:“你在库房加了什么?”
赵福的身子猛地一僵,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像是被人扼住了脖子。过了半晌,他才瘫在地上痛哭起来,眼泪混着鼻涕糊了满脸:“是……是被人逼的啊!”
“谁逼你?”沈秋笙的声音冷得像冰。
“一个黑衣人!”赵福突然拔高声音,眼睛瞪得通红,“三个月前他摸到我家后院,刀架在我婆娘脖子上,说要在六月初六的米里加东西,不然就把我全家扔进护城河喂鱼!”
“小的不敢不从啊!他给了一包青灰色的粉末,说是林记的对家,只要撒在六月批次的米袋里,吃米的人便会泄几天肚子,这样他们的米铺才能超过林氏。”
柳毅按住他乱晃的肩膀:“所以捕快查案那天早上,你是不是提前去了库房?”
“是……”赵福的声音低得像蚊子哼,“那天寅时就去了,趁着没人把粉末撒在最外面几排米袋上……还有店铺里也撒了一点,小的想着,只要卖出去几袋应付过去,就再也不跟他来往了……”
“你疯了!若是我没记错的话,算算时间,你来我们林记足足有三年半......我们林记给你发的工钱都给你儿子拿去赌了罢,你以为你偷米三年,真的无人得知么?我爹看你上有老下有小,儿子扶不起,家里穷得揭不开锅才对你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林婉舒涕泪纵横的说到一半,突然想起什么,脸色煞白地从袖中掏出账本:“七月的米,最早也要初七才会摆上柜台售卖!”
她翻到那几日的记录,指尖重重戳在其中一行,“何屠户,刘家这几户都是在七月初八初九,初十这几日买的米并且出事的,倘若据赵福所说七月十一凌晨下的毒——这毒根本不是我们家的米!”
确实如此,他们都是被练傀的祭品,尸体送去大理寺,估计早就被内鬼运走了,谁也查不到,只会寻着凶手放下的引子,找到林记去。
沈秋笙接过账本,指尖划过“七月初八”的字样,眸色沉沉:“黑衣人长什么样?”
“看不清!”赵福急得磕起头来,额角撞在青砖上咚咚作响,“他戴着青铜面具,说话像砂纸磨过木头,只说要是敢报官,就让我老娘亲眼看着孙子们断气……”
沈秋笙将账本卷起来敲了敲掌心,月光恰好落在他眼底的冷光上:“你可知那粉末毒死了七户人家?”
赵福听到这话,哭声终于戛然而止,半晌才在地,裤脚渗出深色的水渍:“小的也是今日林老板被抓了才知。”
林婉舒看着他失魂落魄的样子,心里又气又急,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你贪小便宜偷米也就罢了,怎么能拿人命当玩笑!”
“把他绑起来。”沈秋笙对柳毅使了个眼色,转身对林婉舒道,“明早押着赵福去官府报案,就说抓到下毒真凶,把账本带上,让赵福实话实说。”
林婉舒犹豫道,“这样……这样能行吗,他们不会以为我们扔出了一个替罪羊吧。”
沈秋笙道:“他们查不到幕后凶手的,明早去接你父亲,剩下的事不必多问。”
柳毅用麻绳将赵福捆在粮袋上,赵福还在哭哭啼啼地求饶:“三少爷饶命啊!小的上有老下有小,一家八口全靠小的活着……”
沈秋笙没回头,只是将账本递给林婉舒:“按律,他偷米是小罪,下毒是大罪,该怎么判,让官府定夺。”
他顿了顿,声音里听不出情绪,“至于你父亲,有这账本和人证,天亮应该就能从大牢里出来。”
东方泛起鱼肚白时,林婉舒攥着账本站在晨光里,看着沈秋笙转身离去的背影,突然想起昨夜他说的话—— “这世上最毒的不是药,是被逼到绝路时,拿别人的命换自己活路的贪心。” 风卷着米香从库房里涌出来,混着清晨的凉意,吹得人心里发寒。
天刚蒙蒙亮,晨雾还没散尽,林婉舒便带着林记米铺的伙计,押送着赵福上了衙门。
她手里紧紧攥着沈秋笙昨夜交托的账本和赵福的供词,指尖因用力而泛白——原以为衙门会层层刁难,毕竟父亲被抓时人证物证“确凿”,可刚到门口,守门的差役竟没多问一句,只看了眼她递上的名帖,便引着往内堂走。
“林小姐这边请。”差役的态度出奇地客气,“您父亲几个时辰前就换了干净衣裳,也用了些粥水,身子还算硬朗。”
林婉舒愣在原地,脚步都慢了半拍。这与她设想的“跪地喊冤”“层层审批”截然不同,连穿过仪门时,往日总爱刁难人的门房都对着她拱手微笑。首到看见牢门被狱卒轻手轻脚地推开,她才恍惚觉得,这顺遂背后定有蹊跷。
“爹!” 牢房里的林有康正对着晨光发呆,听见女儿的声音猛地回头,浑浊的眼睛里瞬间蓄满了泪。他身上的囚服己换成家常的青布长衫,虽鬓发凌乱,却不见昨日的狼狈。
“舒儿……爹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父女俩相拥而泣,旁边的老伙计赶紧递上带来的干粮和水。
林有康喝了口热水,才缓过神来,拉着女儿的手问:“是……是哪位大人开恩?爹在牢里听狱卒说,是抓到了真凶?”
“是赵福,咱们粮铺的赵叔。”林婉舒擦着眼泪,把昨夜在粮仓抓人的经过一一说来,“他偷米时被沈公子撞见,逼问之下才说了实话——是被黑衣人胁迫下毒,还交代了下毒的批次和时间,正好能证明咱们家的清白。”
林有康皱起眉,捻着胡须沉吟道:“赵福?他在铺里做了三年,看着老实巴交的……可衙门怎么会这么快信了你的话?还连夜放了我?”
他活了大半辈子,见多了官场的弯弯绕绕,哪会信“真相大白”这般简单。
林婉舒这才想起不对劲:从进门到见人,全程顺畅得不像衙门作风,连李大人都只是隔着屏风问了几句便签字画押,连提审赵福的环节都省了。
她猛地抬头,对上父亲了然的目光,心头咯噔一下。
“是那位沈公子吧?”林有康叹了口气,拍了拍女儿的手背,“傻孩子,这世上哪有平白无故的顺遂?定是他在衙门里打点了,不然单凭赵福的供词,哪能这么快翻案。”
林婉舒望着父亲被岁月刻深的皱纹,突然想起沈秋笙昨夜离去时的背影——他说“去接你父亲,剩下的事不必多问”,原来早己安排妥当。
一股暖流混着愧疚涌上心头,她低声道:“我……我还没好好谢过他。”
“日后总有机会。”
林有康扶着女儿的肩站起来,“先回家,这地方……再也不想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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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滴——」霜的声音出现在脑海,「恭喜完成任务,解锁“血阁暗号手册”残页:记载着用“磨墨暗号”传递消息的暗语——
? “墨要浓如夜”为“目标身份尊贵,需蒙面动手”;
? “研墨时多添三滴水”为“对方有高手护航,改偷袭为智取”;等多句暗语。」
「解锁“血阁暗号手册”残页:记载着用“算命说辞”传递消息的暗语——
? “客官印堂发黑,需带桃木符”为“目标今夜会经过桃木巷”;
? “今日不宜西行,改走水路吉”为“陆路有埋伏,换密道从河运走”;等多句暗语。」
「解锁“血阁暗号手册”残页:记载着用“布庄讨价”传递消息的暗语——
? “这匹青布要裁三尺三”为“三更在三里坡动手”;」
沈秋笙扶额苦笑,“霜哥,要是我忘了,你会提醒我吗?”
霜冷哼一声,“看我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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