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太监们吹着笙箫，季霂秋被宫女们簇拥着走到殿中，手里捧着个描金的寿盒，盒子里摆着他亲手画的 “百子图”—— 其实是群歪歪扭扭的小人，手里都举着月饼，最中间那个小人画得特别大，脑门上写着 “本宫” 二字。
“父皇，今日是儿臣生辰，儿臣的愿望是您与母后福寿绵长！” 季霂秋把画卷展开，风一吹，画卷 “哗啦” 掉了个角，露出后面藏着的半块月饼。皇妃被逗笑了，指着画道：“这画里的小人怎么都举着月饼？” 季霂秋梗着脖子：“因为儿臣爱吃月饼！父皇要是喜欢，儿臣明天再画一幅‘千子图’！” 满殿哄笑。
季璟摸了摸他的脑袋，赞许地点了点头。
太子献寿完，轮到百官祝寿，吏部尚书周显第一个出列，捧着本厚厚的贺表，声音洪亮得震得梁上的灰尘簌簌往下掉：“陛下圣明，太子聪慧，臣等愿陛下与太子福寿齐天，国泰民安！” 他身后跟着的官员们齐刷刷跪下，高呼 “万岁”，声音撞在宫墙上，反弹回来时带着回音，像滚雷似的。
沈振恭作为礼部尚书，自然也得上前祝寿。他从袖中掏出个锦袋，里面是颗鸽蛋大的东珠，“此珠采自南海，臣祝太子殿下如珠如宝，前程似锦。” 皇帝笑着收下，转手递给季霂秋。
......
教坊司的舞姬们鱼贯而入，穿着水红的舞裙，手里拿着鎏金的莲花灯，舞步一转，灯影在墙上晃成一片花海。乐师们藏在雕花屏风后，琵琶和古筝的声音缠在一起，像淌在地上的蜜。
皇妃第一个开口：“今日佳节，不如让女眷们也露一手？”
渠阳郡主立刻站起来，抱着琵琶走到殿中，指尖划过琴弦，弹了支《秋江夜泊》。琴声时而像秋雨打在船篷上，时而像渔火在水面晃，弹到最后一句时，她突然抬眼，往靖王那边瞟了瞟，眼尾的红晕像染上了胭脂。
刘小姐不甘示弱，提着裙摆跳了支《霓裳羽衣舞》，腰间的蹀躞带随着舞步叮当作响，金铃的声音混着琴声，像撒了把碎银。
......
鎏金宫灯的光晕在案几上淌成暖河，沈秋笙捏着酒盏的手指微微发颤。
殿内丝竹渐酣，靖王正与兵部尚书论及边防，宸妃端着茶盏的指尖在盏沿划出细碎的弧，而韩傅礼的目光，总像绕着灯影的飞蛾，时不时往他这边飘。
“洛儿，少喝点。” 沈振恭的声音混着酒香飘过来，他正与周显碰杯，眼角的余光瞥见沈秋笙面前己空了三个酒壶，“你酒量浅，别醉了出洋相。”
沈秋笙嘿嘿笑，舌头故意打了结：“父、父亲，我没醉…… 这酒甜丝丝的，像、像胡桃酿的蜜水……” 说着，他手一歪，酒盏 “哐当” 撞在碟子里，琥珀色的酒液溅了满襟，打湿了那枚 “安” 字玉佩，玉质在灯影下泛着水光。
“瞧这傻样。” 沈裘在对面嗤笑，刚要再说什么，却见沈秋笙猛地捂住嘴，喉间发出含糊的呜咽，“唔…… 头晕……” 他身子一斜，差点从椅上滑下去，幸好一边的常未央眼疾手快，伸手扶了他一把。
作者“落月a”推荐阅读《全京城都在等我掉马》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堂弟这是醉了？” 常未央的指尖触到沈秋笙的胳膊，只觉对方皮肤烫得惊人，月白锦袍下的肌肉却绷得很紧，不像真醉的松软。他眉峰微蹙，眼底掠过一丝探究，“要不要去偏殿歇歇？”
沈秋笙摇着头推开他，脚步踉跄地往殿外晃：“不、不用…… 我出去吹、吹凉风……” 他撞在廊柱上，发出 “咚” 的闷响，却像浑然不觉，只扶着柱子傻笑，“风、风里有桂花香…… 像、像我家后院的……”
沈振恭皱了皱眉，终究心软：“罢了，让他去醒醒酒。胡桃，跟着你家少爷，别让他乱跑。”
候在廊下的胡桃忙应声上前，却被沈秋笙挥手甩开：“别、别跟着…… 我自己能走……” 他跌跌撞撞地拐过回廊，袍角扫过阶前的桂花，带起一地碎金，背影在宫灯的光晕里摇摇晃晃，活像只醉倒的鹤。
常未央望着那抹踉跄的月白，指尖无意识着腰间的玉带。方才扶他时，分明触到对方袖中硬物 —— 不是玉佩的温润，倒像刀柄的冷硬。他端起茶盏，茶沫在水面浮成细碎的星，眼底的疑惑更浓了。
霜道，“常未央摸到了你防身的匕首。”
沈秋笙在心底翻了个白眼：“这常未央年纪轻轻跟个老狐狸似的。”
他的脚步在转过假山后骤然稳了。方才的憨态像被夜风刮走的酒气。
沈秋笙贴着宫墙阴影疾行，指尖在砖缝里摸索片刻，抠出块松动的青砖 —— 那是五年前他查太后私库时留下的记号，砖后藏着枚青铜钥匙，能打开通往太后寝宫偏院的暗门。
暗门后的石阶上积着一层薄薄的灰尘，在昏暗中泛着灰白的光泽。每一级台阶的边缘都被经年累月的脚步磨得圆润光滑，在火光的映照下泛着温润的微光，显然这里经常有人往来行走。
沈秋笙从宽大的袖中摸出随身携带的火折子，轻轻一吹，橘红色的火苗便倏然亮起，跳动的火光在幽暗的通道中投下摇曳的光影，照亮了前方蜿蜒向下的石阶。
穿过石阶便是偏院，院角的老槐树歪歪扭扭，树洞里塞着个褪色的布偶，布偶胸口插着根银针 —— 这是后宫用来诅咒的伎俩，沈秋笙走上前一看，不知是谁的生辰八字。
总归不是他的。
正屋的门虚掩着，门缝里漏出的烛火映得鎏金门槛泛着暖光。
沈秋笙推门时，门轴处镶嵌的南海珍珠与黄铜轴芯摩擦，发出 “咿呀” 轻响，惊得梁上悬着的水晶灯晃了晃，灯穗上的鸽血红宝石在阴影里闪着妖异的光 —— 这盏灯是西域进贡的珍品。
屋内陈设远比偏院奢华。紫檀木妆台上嵌着整块翡翠镜面，镜沿包着赤金，雕刻着 “万寿无疆” 的缠枝纹，镜面虽蒙着灰，却仍能照出墙顶描金的龙凤呈祥藻井，而妆台左侧摆着一枚狰狞兽纹的青铜令牌。
沈秋笙拿起令牌，脑海中清晰的回想起暗室那个戴半边青铜鬼面，左脸爬满青色纹身的男子，腰间挂着的令牌与这枚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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