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起身，凤袍的摆尾扫过满地烛泪，在青砖上拖出蜿蜒的痕。
她走到佛龛前，指尖拂过观音像底座 —— 那里的积灰有一道浅印，像是有人最近动过机关。而通往密道的石门边缘，还沾着半片干枯的竹叶，绝非宫人们日常洒扫会带进来的东西。
“去查。” 她对着空殿吩咐，声音里听不出情绪，“查宫里所有人，查他们的鞋底有没有密道里的青苔，查他们的指尖有没有紫檀木屑。”
门外的太监应道，“是。”
窗外的芭蕉叶被风掀起，露出远处太液池的粼粼波光。太后望着那片水域，忽然想起沈秋笙十七岁那年，也是这样一个月夜，他单枪匹马从北狄大营救回太子，进皇宫后，浑身是血地跪在太液池边，用池水清洗剑上的污迹。
“沈洛……” 太后低声念着这个名字，舌尖泛起苦涩。
太子宴上，那少年对着皇帝吟出 “老吴刚砍树” 那首歪诗时，眼底一闪而过的狡黠，像极了当年沈秋笙用计端掉江南盐帮时的模样。
她忽然抓起案上的玉如意，狠狠砸在窗棂上：“查！去查沈洛的生辰八字，查他娘的娘家，查他从出生到开智的每一件事！”
杜紫芸踏进殿时，正撞见宫女们捧着一堆卷宗跪在下首，卷宗上的 “沈府” 二字在烛火下泛着冷光。
她玄色衣袍上的暗纹被殿门漏进的风掀起，露出腰间悬挂的无极道令牌 —— 那令牌原是沈秋笙的，如今却在她掌心泛着冰凉的光。
“太后还在为今夜的事烦心？” 杜紫芸俯身行礼。
太后指着满地卷宗，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你看这些！沈洛的娘是许氏，许氏是苏家的表小姐，苏家旁支，是沈秋笙父亲姐妹的女儿，而苏家…… 当年是被沈秋笙亲手灭门的！你说这是不是太巧了？” 她抓起一卷，指尖戳着其中一行，“沈振恭又是沈秋笙的亲舅舅，沈秋笙他娘的亲哥哥！”
杜紫芸接过卷宗，慢悠悠地翻着，“太后您是说......什么太巧了？您可别自己吓自己。沈秋笙“明均”炼成的丹药，都己被您的面首炼化了，那炉‘镇魂丹’炼了七七西十九天，最后是您亲手捧着，一勺勺喂进了他的口中。”
她顿了顿，指尖在茶碗沿画着圈，“若他真有灵，此刻该在仇公子体内安睡，怎会来动您这几本无关痛痒的旧信？”
“要是您实在不放心的话......”杜紫芸合上卷宗，语气平静得像一潭深水，“您记不记得，沈秋笙的‘明钧’心法有个破绽？练到第五重时，右手虎口会留下一道浅疤，没有任何东西可以消掉。” 她抬眼，眼底闪过一丝锐利，“听说沈洛下周要进国子监，本尊会亲自去教他剑术。”
太后猛地抬头：“你想……”
“本尊会‘不小心’划伤他的左手。” 杜紫芸的指尖在道袍上划了道浅痕，“若他虎口有疤，若他握剑的姿势带着‘明钧’的影子，若他听到‘苏家’二字时眼神有异……” 她顿了顿，声音压得极低，“本尊会让他永远留在国子监的藏书楼里，像那些发霉的旧卷宗一样，再也见不得光。”
————————————————————————————
沈秋笙刚把脚迈进国子监的门槛，就见银杏树下蹲着个熟悉的身影 —— 青布衫上沾着芝麻粒，手里那把半旧的算盘正打得噼啪响，不是江阚华是谁？
他心头猛地一跳，“江兄！“
江阚华也瞥见了他，算盘 “啪” 地掉在地上，嘴里的芝麻酥差点喷出来：“沈…… 沈兄？！”
他连滚带爬地扑过来，抓住沈秋笙的胳膊就晃，“你怎么也来国子监了？你这身绸缎衫，莫不是中了头彩？”
沈秋笙还没来得及回话，就被他晃得眼晕，忙按住他的肩膀：“我是礼部尚书沈振恭的孩子沈洛。”
“沈洛？” 江阚华挠挠头，忽然一拍大腿，“太好了！你在这儿就好！你可要多多照顾我啊……”
话没说完，回廊那头传来一阵嗤笑。李公子摇着折扇走过来，身后跟着一群看热闹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打了个转，阴阳怪气地开口：“哟，沈傻子这是找到了同类？一个只会做傻诗，一个像从粮堆里滚出来的，国子监的门槛怕是要被你们踩出窟窿了。”
王公子跟着起哄：“江小子，你表舅爷知道你在这儿跟个傻子称兄道弟吗？小心他把你那把破算盘劈了当柴烧。”
周围顿时响起一片窃笑，有人故意把书卷翻得哗啦响，像是在给这 “笑话” 配乐。 江阚华的脸涨得通红，刚要撸袖子上前，却被沈秋笙拽住。
沈秋笙慢悠悠地捡起地上的算盘，掂量了掂量，跟掂着块金砖似的：“李公子可知，你这折扇扇面三尺宽，扇骨七寸长，按‘方田’术算，面积正好够抄一遍《劝学》。不如借我用用，省得你整日拿着它装模作样？”
江阚华眼睛一亮，跟点燃的炮仗似的，立刻接过话头：“还有王公子，你昨日在饭堂多领了两个肉包，肉包子褶子都没捏齐整的那种，按‘均输’法折算，该罚你替同窗扫三天地。要不要我现在就去告诉管事，让他把你的名字记在账上？”
他边说边拨弄起算珠，噼里啪啦的声响在廊下回荡，倒像是在给这两人 “定罪”，算盘珠子撞得比先生的戒尺还响。
王公子被噎得说不出话，折扇 “啪” 地合在掌心，指节捏得发白，指着两人气得发抖：“你…… 你们简首是岂有此理！沈洛，你竟然敢来国子监，我告诉你，这儿可是我的地盘，你给我等着吧！”
“怎么回事？刚入学就吵吵嚷嚷的，周先生的算学课还有一刻钟就开始了。”
沈秋笙回头一看，是常未央。
全京城都在等我掉马来自“人人书库”免费看书APP，百度搜索“人人书库”下载安装安卓APP，全京城都在等我掉马最新章节随便看！(http://www.220book.com/book/UF6Z/)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