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攥紧袖中的手指,指甲掐进掌心,才没让声音发颤:“这绣活……倒像是衡州的样式。”
常未央的目光在他脸上打了个转:“沈三公子见过?”
“没、没有,”沈秋笙慌忙移开视线,指尖无意识地敲着膝盖,“只是觉得颜色鲜亮点罢了。”
“吕府的人来了!”卫禾突然站起来,远处己传来哭喊声。
任奕飞起身拍了拍郭杰的肩膀:“走吧,再看也没用,等天玄道的尸检结果吧。”
常未央将锦囊塞给薛稚雅:“收着,说不定有用。”又冲卫禾笑道,“劳烦兄弟,我们看完了。”
卫禾招呼两个玄衣人抬担架。吕府的仆妇己经冲进竹林,见到尸体便哭倒在地,乱哄哄的哭喊声里,担架被匆匆抬走。
沈秋笙望着尸体被抬走,耳后那枚细针孔的影子总在眼前晃 。
他突然想到,吕研妍应该是被麻针一类的东西先制住了,再眼睁睁看着吓人的东西靠近,却动弹不得,最后才……
任奕飞望着担架消失的方向,忽然碰了碰沈秋笙的胳膊:“你刚才说杏仁……是什么意思?”
沈秋笙望着地上残留的血迹,声音轻得像风:“我鼻子灵,闻到了杏仁味,你查案时,注意找找有关杏仁毒的线索。”
郭杰使劲嗅了嗅,皱起鼻子:“好像…… 是有点甜丝丝的杏仁味……”
任奕飞始终在意他的剑为何会在吕研妍身上,他虽然知道吕太常家的吕研妍,但他可没有跟吕研妍有过什么交集:“那接下来,我们去醉仙楼问问,我丢剑那日有没有异常?”
沈秋笙佯装不解道,“既然己知晓你的剑不是凶器,那他便不是第一关键线索,为何要先去醉仙楼?凶手既然敢用你的剑,就早把‘丢剑’这步算进去了。说不定此刻那偷剑的人,正躲在暗处看你围着剑打转,偷着乐呢。”
薛稚雅皱眉:“可剑是栽赃的关键,不找它怎么证明任奕飞的清白?”
“清白不在剑上。” 沈秋笙抬眼,目光扫过远处吕府仆妇的哭喊声,又落回尸体被抬走后留下的空白处。
“剑只是个幌子,就像戏台子上的花脸,看着吓人,实则是为了遮住后面的真容。找剑的线索固然重要,可你若是晚了一步,真正关键的第一线索被销毁或是......灭口了怎么办?”
“那你说,该从哪查起?” 任奕飞的声音松了些,显然听进了这话。
沈秋笙望着吕府马车消失的方向,耳后那片青紫色和细针孔的影子又浮了上来:“去吕府,问问她贴身的丫鬟,昨儿她见了谁、说了什么,还有……”
他顿了顿,指尖在袖中捻了捻,“有没有带过什么衡州来的物件。”
江阚华突然 “哦” 了一声,算盘珠子打得更响:“对哦!要是先弄明白谁能在她跟前下毒,谁能让她没反抗,剑是谁放的,不就跟着浮出水面了?”
任奕飞望着竹林外乱哄哄的人群,点头:“走,刚刚那哭着的小丫鬟应该回吕府了,去吕府。”
常未央站在一旁,看着沈秋笙低头踢着石子往前走,眼底的笑意淡了些 —— 这 “傻子” 嘴里的话东一句西一句,却句句往要害上绕,倒像是早就把这盘棋看明白了。
石板路的晨露还没被日头晒透,沈秋笙停下脚步,青布衫的袖子被风掀起一角。他望着国子监的方向,脸上露出几分憨首的急色:“哎呀,差点忘了!今日上午有孙老夫子的机关课,那老爷子最是较真,迟到一刻钟都要罚抄《考工记》三遍,我这脑子,差点把这事抛到九霄云外去!”
江阚华一听,连忙道:“可不是嘛!孙老夫子的课哪敢耽误?听说他昨儿还拿着尺子量学生做的木鸢翅膀,差一分都不行!”
他拽着沈秋笙的胳膊就往回走,“常兄,那我们先回去上课了,沈兄快走,我还想请教他怎么给我的算盘装个自动进位的机关呢!”
任奕飞却突然停下脚步,宝蓝色锦袍在晨光里泛着光。他对着沈秋笙拱手,脸上的戾气消了大半:“前几日在那外城第一次见,喊你‘傻子’,是我鲁莽了。方才你看得比我们都透彻。若我能渡过这关,任某必有重谢。”
沈秋笙连忙摆手,脸上堆起憨笑,眼角的褶子挤成一团:“任公子这话就见外了!我初来国子监,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就想交个朋友,哪敢要什么谢礼?”
常未央的笑声在巷子里荡开:“江公子倒是实诚。”
待到沈秋笙和江阚华走的远了,常未央望着他们的背影,眼底掠过一丝沉吟,随即又挂上笑:“这两位倒是尊师重道。”
薛稚雅撇撇嘴,踢飞脚边的小石子:“我看是胆小,准是怕吕府的人哭闹起来沾一身麻烦!”
话音刚落,常未央忽然看向郭杰,“郭杰,你不是最喜欢那节机关课吗,孙老夫子这么看重你,你可不能跟着我们一起逃了课。”
郭杰的脸涨得通红,说话慢吞吞的:“不、不碍事…… 我想、想跟着……”
任奕飞拍了拍他的肩,故意板起脸:“听话,回去上课。万一我们几个被天玄道的人抓了,还得靠你这个‘机关高手’来救场呢,总不能把火种全灭了吧?”
郭杰的脸更红了,捏着袖角嗫嚅半晌,终是点了点头:“那、那我下课…… 就去找你们……” 他一步三回头地往西阁学堂的方向走,背影透着股不情愿的憨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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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阁学堂的门刚被推开,一阵嗡嗡的私语就像飞虫似的扑过来。沈秋笙刚走到自己的座位,就听见后排有人压低声音:“……任奕飞的剑插在吕小姐心口,这下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可不是嘛,听说吕夫人己经在府里哭晕三次,非要天玄道立刻抓人呢!”
郭杰缩在角落,面前摊着一堆黄铜齿轮,手指捏着个小凿子,却半天没落下。听到“任奕飞”三个字,他的脸瞬间涨得通红,耳朵尖都烧了起来,却只敢把齿轮转得更快,转得“咯吱”响,像在跟自己较劲。
江阚华冲他递了个安抚的眼色,他慌忙低下头,凿子“啪嗒”掉在桌上,惊得前排同学回头看了一眼。
沈秋笙刚坐下,就发现桌案上空荡荡的——他那套准备做“九转连环锁”的桃木材料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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