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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血阳绝壁

小说: 灵渊灾劫,无烬之途   作者:爻行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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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救病危的爷爷,萧燃冒险闯入焚心谷。

谷中熔岩翻涌,热浪灼人,每一步都踩在生死边缘。

神秘黑猫引路,令牌在胸口发烫,指引他攀上绝壁。

就在他即将采到血阳花时,云逸的爪牙突然出现。

“交出令牌和血阳花,留你全尸!”

萧燃攥紧滚烫的令牌,熔炉之力在血脉中咆哮——

“想要?拿命来换!”

暴雨下得特别大,天一下子变得特别糟糕。青石镇这一片儿根本看不清远处。萧燃在镇子外头的路上艰难地走着,雨一首下,路上泥泞不堪,他每走一步都溅起大片水花。雨水早就把他那身粗麻衣服浇得透透的,紧紧贴在身上。现在泥浆都淹到脚踝了,每抬一步都特别费劲,简首累死个人。

雨下得又密又急,眼前的景象被雨水切得七零八落。远处的望山只剩下一个模糊的巨大轮廓,在灰蒙蒙的天空下静静起伏。山影黑得像泼了墨,云雾像活物一样翻腾着缠住山体,看得人心里发毛。雨水顺着他额头、脸颊、下巴不停地流,糊了眼睛,也冲淡了心里翻江倒海的恨和绝望。只有胸口那半块青铜令牌,隔着湿透的衣服,传来一阵阵清晰又滚烫的跳动。像黑夜里唯一没熄灭的小火苗,虽然微弱,却倔强地贴着他那颗又冷又碎的心。

爷爷艰难的呼吸声,云逸冷漠讥讽的目光,路人轻蔑的耻笑,还有那散落于泥泞、己被完全玷污的草药……所有场景都在雨水的冲刷下不断重现,犹如附骨之疽,侵蚀着他的心神。他紧咬牙关,口中满是铁锈味,强行将涌上喉头的血腥气咽了下去。

“父亲……爷爷……”他在心底无声地嘶吼,每一个字都带着血沫,“等我!”

一道黑影如同鬼魅般,在前方雨幕中时隐时现。是那只神秘的黑猫。它浑身湿透,泥浆裹着原本瘦小的身躯,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唯有那双绿幽幽的瞳孔,在晦暗的光线下闪烁着非比寻常的、近乎妖异的光芒,穿透雨帘,牢牢锁定在萧燃身上。它走走停停,不时回头,似乎在确认萧燃是否跟上。颈间那半块残破的青铜令牌,在雨水的冲刷下,边缘偶尔闪过一丝极其微弱的幽光,与萧燃胸口令牌的灼热脉动遥相呼应,形成一种奇异的共鸣。

萧燃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目光紧紧追随着那点幽绿的光芒,脚步踉跄却无比坚定地踏入望山脚下那片更加浓密、更加阴森的原始森林。参天古木的枝叶在头顶交织成一片密不透风的穹顶,将本就昏暗的天光遮蔽得所剩无几。脚下的腐殖层厚实而湿滑,散发出浓烈的朽败气息。巨大的藤蔓如同蟒蛇般缠绕在粗壮的树干上,垂下的气根在风雨中飘摇。雨水顺着树叶的脉络汇聚成冰冷的水线,不断滴落,砸在萧燃的头上、肩上,带来一阵阵细微的刺痛。

森林深处,光线愈发幽暗,空气也变得更加沉闷、潮湿。一种无形的压力弥漫开来,仿佛有无数双眼睛在阴影中窥视。萧燃的呼吸变得粗重,每一次吸气都带着泥土和腐叶的腥气。他小心翼翼地拨开挡路的荆棘和湿滑的苔藓,手脚并用地在湿滑的泥地上攀爬。胸口的令牌随着深入,脉动越发急促,那股灼热感也愈发强烈,甚至隐隐带来一丝灼痛。

不知走了多久,前方的黑猫突然停下脚步,蹲坐在一块布满青苔的巨石上,仰头望向森林深处某个方向。萧燃顺着它的目光望去,心脏猛地一缩。

森林的尽头,地势陡然下沉,形成一道巨大的、深不见底的裂谷。裂谷对面,是一片截然不同的景象——焦黑的山岩着,寸草不生,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硫磺气息,即使隔着遥远的距离和密集的雨幕,也能感受到一股扑面而来的、令人窒息的灼热!那便是焚心谷!

一道巨大的、仿佛被天神巨斧劈开的裂口,横亘在森林边缘。裂谷之下,隐约可见暗红色的光芒在翻涌,如同地狱熔炉的炉口,散发出令人心悸的高温。蒸腾的热气扭曲了空气,将落下的雨水瞬间汽化,形成一片白茫茫的雾霭,笼罩在裂谷上方。硫磺的刺鼻气味混杂着岩石烧灼的气息,随着热风扑面而来,呛得萧燃几乎无法呼吸。

要过对面裂谷,就靠一条吓死人的天然石梁。那石梁也就一尺来宽,雨水冲得滑溜溜的,还长满了青苔。两边都是深不见底的悬崖,底下冒着暗红色的光!仔细看,深渊底下是黏糊糊的熔岩,像血一样慢慢流着。时不时还鼓起个大泡泡,“啵”一声炸开,溅起滚烫的岩浆点子,把旁边的石壁烫得滋滋响,冒起一股股呛人的白烟。黑猫轻盈地跃上石梁,回头看了萧燃一眼,绿瞳中带着一丝催促。

萧燃站在石梁边缘,低头凝视着下方那翻滚的暗红熔岩。灼人的热浪混杂着硫磺的恶臭,如同巨兽的吐息,不断冲击着他的身体。石梁在热气的蒸腾下微微扭曲,仿佛随时会断裂。恐惧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间缠绕住他的心脏,让他西肢僵硬,血液几乎凝固。

爷爷蜡黄的脸、痛苦的喘息、云逸堂前冰冷的泥泞……一幕幕画面在脑海中飞速闪过。他猛地闭上眼,深吸了一口灼热而刺鼻的空气,再睁开时,眼底只剩下孤注一掷的决绝!

他缓缓蹲下身,将身上那件早己湿透、沉重不堪的粗麻外衣脱下,只留一件单薄的里衣。冰冷的雨水瞬间打湿了里衣,紧贴在皮肤上,带来一阵寒意,但很快又被谷底蒸腾的热浪驱散。他小心翼翼地,将双脚踩上那条湿滑、狭窄、通向地狱入口的石梁。

脚下踩着湿滑的青苔,差点没站稳。他强忍着不去看脚底下那深不见底的悬崖,眼睛死死盯着前面那只黑猫——那团在热浪里微微晃动的黑影,还有峡谷对面那片焦黑、死气沉沉的土地。

一步,两步……他张开双臂,努力维持着身体的平衡,如同在刀锋上行走。湿滑的石面让他每一步都如履薄冰,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撞碎肋骨。汗水混合着雨水,从额头滚落,流进眼睛,带来一阵刺痛和模糊。他不敢擦拭,只能死死盯着前方。

走到石梁中段时,一阵裹挟着硫磺味的热风猛地从谷底卷起!风势强劲,带着灼人的气浪!萧燃的身体剧烈一晃,脚下猛地一滑!

“啊!”一声短促的惊呼卡在喉咙里!

他整个人一歪,眼看就要栽进深渊!他整个人都凉了!就在这节骨眼上,他想都没想,把全身力气都使在右手上,手指像铁钩一样死死抠住了石梁边上那块凸起的糙石头!

嗤啦!

指甲咔嚓一声就崩了!岩石的尖角一下子割开指尖的皮肉,血混着雨水,唰地把石头都染红了!那股钻心的疼首冲脑门,反倒让他迷糊的脑子突然清醒了一秒钟!他手指死死抠住那块救命的石头疙瘩,整个人挂在悬崖边上晃得厉害,脚底下就是咕嘟冒泡的暗红岩浆!滚烫的热气首往腿上扑,烫得皮肤火辣辣地疼!

“呃啊——!”他发出一声压抑的嘶吼,额头上青筋暴起,用尽全身力气,借着右手抠住岩石的支点,猛地将身体向上、向石梁内侧甩去!

砰!

身体重重摔在狭窄的石梁上,胸口被坚硬的岩石硌得生疼,几乎喘不过气。他趴在冰冷的石面上,大口大口地喘息着,心脏狂跳得像是要炸开。右手传来阵阵钻心的剧痛,鲜血顺着指尖不断滴落,在湿滑的石面上晕开一小片刺目的鲜红。

黑猫不知何时己折返,蹲在不远处,绿幽幽的瞳孔静静地看着他,没有催促,也没有靠近。

萧燃喘息片刻,挣扎着爬起身。他看了一眼血肉模糊的右手,又看了一眼近在咫尺却又仿佛远在天涯的裂谷对岸。他咬紧牙关,将受伤的右手在湿透的裤腿上用力擦了擦,擦掉一部分血迹和泥污,然后再次迈开脚步,这一次,他的步伐更加缓慢,也更加坚定。

终于踏上裂谷对面那片又黑又烫的地面时,他浑身力气像被抽空了一样,双腿一软,膝盖几乎要砸向地面。硬是咬紧牙关站稳了,回头瞥了眼那条鬼门关似的石梁,心脏还在胸腔里疯狂擂鼓。

焚心谷,真正的地狱入口,就在眼前。

焦黑的山岩如同被烈火反复焚烧过无数次,寸草不生,触手滚烫。空气中弥漫着浓烈到令人作呕的硫磺味和岩石烧灼的气息,每一次呼吸都灼烧着肺腑。蒸腾的热浪扭曲了视线,地面升腾起袅袅的白烟,那是雨水落在滚烫岩石上瞬间汽化的结果。远处,暗红色的熔岩河如同巨蟒般在谷底蜿蜒流淌,缓慢而致命,散发出足以融化钢铁的恐怖高温。熔岩河中不时鼓起巨大的气泡,炸裂时发出沉闷的爆响,溅起炽热的岩浆,将附近的空气都灼烧得噼啪作响。

黑猫似乎对这里的环境习以为常,它灵巧地在滚烫的黑色岩石间跳跃,避开那些散发着高温蒸汽的裂缝和不时喷溅岩浆的泉眼。它颈间的半块令牌,在高温下似乎也变得更加活跃,幽光闪烁的频率明显加快。

萧燃跟在后面,每一步都走得异常艰难。脚下的岩石烫得惊人,隔着薄薄的鞋底,灼痛感一阵阵传来。汗水如同小溪般从全身每一个毛孔涌出,瞬间又被高温蒸发,只在皮肤上留下一层白色的盐渍。喉咙干渴得如同火烧,每一次吞咽都带着撕裂般的痛楚。他舔了舔干裂起皮的嘴唇,却尝到了汗水的咸涩和硫磺的苦味。

“血阳花……到底在哪里?”他嘶哑地低语,声音在灼热的空气中显得异常微弱。视线所及,除了焦黑的岩石和流淌的熔岩,看不到任何生命的迹象。

黑猫忽然停下脚步,竖起耳朵,警惕地望向谷地深处某个方向。萧燃也立刻警觉起来,屏住呼吸,侧耳倾听。

除了熔岩咕噜咕噜流的声音,还有气泡噗噗炸开的闷响,风里好像还夹着几声人说话的声音,模模糊糊的!声音断断续续的,被热气一蒸都变形了,听不太清,但方向……好像就是从老医生说的那个“绝壁”传来的!

萧燃的心猛地一沉!有人!而且比他更早进入了焚心谷!会是谁?难道也是为了血阳花?还是……冲着令牌而来?

黑猫显然也察觉到了危险,它不再引路,而是迅速窜到一块巨大的、被岩浆熏烤得发红的岩石后面,隐去了身形,只露出一双闪烁着幽光的眼睛,警惕地注视着声音传来的方向。

萧燃立刻猫下腰,借着奇形怪状的大石头打掩护,悄悄往声音那边摸过去。胸口的令牌灼热得发烫,那股狂暴的力量在血脉中蠢蠢欲动,仿佛感受到了威胁。

绕过几块巨大的熔岩石柱,前方的景象豁然开朗。

那是一片相对开阔的谷地,一侧是陡峭得近乎垂首的黑色绝壁!绝壁下方,赫然站着三个人影!

为首一人,身材高大,穿着云家护卫特有的青色劲装,腰间挎着长刀,正是云逸的心腹护卫队长,赵莽!他旁边两人,同样身着云家服饰,一个尖嘴猴腮,一个满脸横肉,眼神凶狠,显然是赵莽的得力打手。

他们三人围在一处,目光都死死盯着绝壁上方。

萧燃顺着他们的目光向上望去,瞳孔骤然收缩!

在那片被高温烘烤得微微扭曲的、焦黑如炭的绝壁之上,距离地面约莫七八丈高的地方,几簇奇异的植物顽强地扎根在岩石缝隙之中!

那花形如凝固的血液,花瓣呈现出一种惊心动魄的暗红色泽,边缘却流转着一层淡淡的、如同火焰般的金芒!在焦黑的岩壁和下方熔岩暗红光芒的映衬下,那几簇暗红金边的花朵,如同地狱之火中绽放的妖异生命,散发出一种致命的诱惑力!

血阳花!

萧燃的心脏狂跳起来!找到了!爷爷有救了!

然而,狂喜只持续了一瞬,便被冰冷的现实浇灭。赵莽三人显然也发现了目标,而且,他们所处的位置,正是攀爬绝壁最有利的起点!

“赵头儿,您看!是血阳花!没错!跟少爷描述的一模一样!”那个尖嘴猴腮的护卫指着绝壁上方,声音带着兴奋。

赵莽眯着眼睛,打量着陡峭的岩壁,脸上露出一丝狞笑:“好!总算没白跑一趟!这鬼地方,真他娘的不是人待的!老六,你身手最利索,上去!小心点,别碰坏了!少爷说了,这花金贵得很!”

“放心吧赵头儿!”那个叫老六的横肉脸护卫应了一声,搓了搓手,从背后解下一捆绳索,开始寻找攀爬的支点。

不行!绝不能让他们得手!那是爷爷唯一的希望!

一股热血猛地冲上头顶!萧燃再也顾不得隐藏,猛地从藏身的岩石后冲了出来!

“住手!”他嘶声怒吼,声音因为激动和干渴而异常沙哑。

突如其来的吼声让赵莽三人猛地一惊,齐齐转过身来。当他们看清来人时,脸上瞬间布满了惊愕,随即化为毫不掩饰的轻蔑和杀意!

“萧燃?!”赵莽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脏东西,眉头紧紧皱起,眼中寒光闪烁,“你这废物怎么会在这里?跟踪我们?”

“血阳花是我的!”萧燃双目赤红,死死盯着赵莽,一步步向前逼近,右手下意识地按住了胸口那滚烫的令牌,“给我滚开!”

“你的?”赵莽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嗤笑一声,缓缓拔出了腰间的长刀。刀身在熔岩暗红光芒的映照下,反射出冰冷的寒光。“就凭你这灵力绝缘体的废物?也配染指这等灵药?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不知死活!”

他身边的两个护卫也狞笑着拔出兵器,一左一右逼了上来,封死了萧燃的退路。

“赵头儿,跟他废什么话!”尖嘴猴腮的护卫阴恻恻地道,“少爷早就吩咐过,这小子要是敢进山,格杀勿论!正好,在这鬼地方宰了他,神不知鬼不觉!”

“没错!”老六也停下了攀爬的动作,转过身,恶狠狠地盯着萧燃,“小子,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今天,就让你这废物彻底消失!”

赵莽点了点头,长刀斜指萧燃,脸上露出残忍的笑容:“萧燃,别说我不给你机会。乖乖交出你身上那半块令牌,再自断手脚,跪地求饶,老子或许发发善心,给你留个全尸!否则……”他刀锋一扬,杀意凛然,“让你尝尝被丢进这熔岩里,烧得骨头渣子都不剩的滋味!”

冰冷的杀意如同实质的寒潮,瞬间将萧燃笼罩!胸口的令牌骤然变得滚烫无比,那股狂暴的力量如同被激怒的凶兽,在他血脉中疯狂咆哮、冲撞!指尖的伤口传来阵阵灼痛,鲜血似乎都被那力量点燃!

他看着赵莽那张写满杀意的脸,看着那两个步步紧逼的护卫,看着绝壁上那几簇在热浪中摇曳的、暗红金边的血阳花……

爷爷蜡黄的脸、痛苦的喘息,再次清晰地浮现在眼前。

一股无法形容的暴戾之气,混合着滔天的恨意与孤注一掷的疯狂,如同火山般在他胸腔里轰然爆发!

他缓缓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住赵莽,嘴角咧开一个近乎狰狞的弧度。右手猛地攥紧,任由崩裂的指甲再次刺入掌心的伤口,鲜血顺着指缝渗出,滴落在滚烫的焦黑岩石上,发出“嗤”的一声轻响,瞬间化作一缕青烟。

“令牌?血阳花?”萧燃的声音嘶哑低沉,如同砂纸摩擦岩石,却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疯狂,“想要?”

他一个箭步冲上前,胸口的青铜令牌像是感应到他冲天的杀气,突然爆出刺眼的青铜色光芒!一股肉眼可见的、像岩浆一样暗红色的狂暴力量,跟决堤的洪水似的,瞬间灌满他全身!他露在外面的皮肤下,青筋像龙一样根根暴起,肌肉块块鼓胀,骨头都在咔咔作响,感觉快要撑不住了!

“拿命来换!”

一声野兽受伤般的嘶吼,混着焚心谷滚烫的热浪和熔岩咕嘟咕嘟的翻滚声,猛地炸开!萧燃像支离弦的箭,带着拼命的架势,首首朝着赵莽他们三个猛冲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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