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房内,龙凤喜烛爆开一朵灯花,发出细微的“噼啪”声,在死寂中格外刺耳。跳跃的火光将厉战霆额角那道狰狞的暗金裂纹映照得如同熔岩流淌,混乱的暗金色光芒在皮肤下疯狂涌动,每一次搏动都带来撕裂般的剧痛,让他的呼吸沉重而破碎。他一只手死死撑在雕花拔步床的立柱上,指节用力到发白,手背青筋虬结如盘踞的毒蛇。那双深邃冰冷的眼眸,此刻被痛苦和强行压制的混乱所占据,暗金色的碎光如同濒临熄灭的鬼火,死死锁定在苏晚身上。
“乾坤定魄盘……撑不了多久了……” 他的声音嘶哑得如同破败的风箱,每一个字都带着血气,“白如月背后的‘他们’……不会罢休……” 他猛地吸了一口气,仿佛肺部被无形的力量攥紧,“苏晚……帮我……”
“帮你?” 苏晚站在离他几步之遥的地方,手腕上“凤血凝晖”镯传来的温润暖流勉强抵御着从厉战霆身上散发出的、令人灵魂战栗的混乱威压。她袖中的银刺紧贴着肌肤,冰冷的触感是唯一的清醒剂。“怎么帮?用我的命去填你那天道的窟窿吗?”
厉战霆眼中闪过一丝被戳破的暴戾,但随即被更深的痛苦淹没。他踉跄着向前一步,高大的身影带着巨大的压迫感逼近苏晚,浓重的硝烟味和血腥气混合着婚房浓郁的香料,形成一种令人作呕的气息。“不是填命……” 他喘息着,试图抓住苏晚的手腕,指尖萦绕着紊乱的暗金能量,“是……平衡!你的业力……你的怀表……还有这镯子……能暂时……压制……”
就在他的指尖即将触碰到苏晚手腕上血玉镯的瞬间——
“砰!砰!砰!”
婚房那厚重的、镶嵌着黄铜铆钉的橡木门,被一阵急促到近乎疯狂的砸门声震得嗡嗡作响!力道之大,仿佛下一秒就要破门而入!
“少帅!少帅!紧急军情!!” 副官陈锋那万年冰封的声音此刻也带上了无法掩饰的焦灼,穿透门板,如同冰锥刺入!
厉战霆的动作猛地僵住!眼中那濒临崩溃的混乱风暴瞬间被一股冰冷的、属于军人的铁血煞气强行压下!额角的暗金裂纹光芒骤然收敛,如同蛰伏的凶兽。他猛地收回手,转身面向房门,声音在刹那间恢复了绝对的冰冷与威严,只有尾音处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泄露了方才的虚弱:
“讲!”
“江北!第三兵工厂!遭不明武装突袭!守军伤亡惨重!大批……大批新式武器和……和您亲自督造的那批‘特殊’弹药……被劫!” 陈锋的声音又快又急,带着铁锈般的沉重,“对方火力凶猛,战术诡异,疑似……有‘非人’力量介入!前线急报,请求……请求您即刻亲临指挥!”
“非人力量”西个字,如同投入滚油的火星!
厉战霆周身那刚刚收敛的混乱气息陡然暴涨!他猛地转过身,那双眼睛瞬间被狂暴的暗金色火焰吞噬!不再是痛苦混乱,而是纯粹的、足以焚毁一切的暴怒与杀意!整个婚房的温度仿佛骤降十度!跳跃的烛火被压得几乎熄灭!
“他们……好大的胆子!” 一声压抑着滔天业火的低吼从厉战霆喉咙深处迸发出来!他额角的裂纹再次灼亮,暗金色的光芒几乎要透出皮肤!
就在这时,一股温润却坚韧的力量从旁涌来!苏晚一步上前,戴着血玉镯的手猛地抓住了厉战霆紧握成拳、青筋暴起的手腕!
“凤血凝晖”镯的血色光华骤然亮起!一股温和而强大的暖流如同清泉般,顺着两人肌肤相触之处,猛地涌入厉战霆狂暴混乱的识海!怀表在苏晚胸口也同时爆发出强烈的淡金色光芒!心口那半块乾坤定魄盘发出低沉的嗡鸣!
三道力量——血玉镯的守护之力、怀表蕴含的古老本源之力、乾坤定魄盘的稳定之力——在苏晚的意志引导下,形成一道坚韧的屏障,狠狠撞向厉战霆识海中那失控的、代表天道反噬的暗金业火!
“呃——!” 厉战霆身体剧震,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眼中狂暴的暗金火焰如同被冷水浇泼,瞬间明灭不定,剧烈闪烁!那足以焚毁一切的暴怒杀意,竟被这股合力强行压制下去大半!虽然混乱与痛苦依旧在肆虐,但至少……暂时恢复了清醒!
他猛地低头,看向抓住自己手腕的苏晚。她脸色依旧苍白,眼神却冰冷锐利,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手腕上那温润的血玉镯正散发着柔和而强大的光芒,与她眼中那丝倔强的火焰交相辉映。
“厉战霆!” 苏晚的声音不大,却如同冰锥般刺入他混乱的意识,“你现在倒下,就正中‘他们’下怀!你的兵工厂,你的军队,还有……”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婚房内摇曳的红烛,“……这场戏,就白唱了!”
厉战霆眼中的暗金碎光疯狂跳动,最终被强行压回冰冷的眼底深处。他深深地看了苏晚一眼,那眼神复杂得难以形容——有被压制的暴怒,有强行清醒的痛苦,有被看穿的狼狈,甚至……有一丝极其微弱的、难以置信的……依赖?
他猛地甩开苏晚的手,动作不再迟疑。
“更衣!” 他对着门外厉声喝道,声音恢复了铁血的冰冷,“备车!通知警卫营,即刻开拔江北!”
“是!少帅!” 门外的陈锋立刻领命,脚步声迅速远去。
厉战霆不再看苏晚,大步走向衣帽间。他粗暴地扯下身上那件象征着喜庆的、绣着盘龙的新郎锦袍,猩红的绸缎如同被撕裂的伤口,被他随手丢弃在地毯上。他迅速换上笔挺的深青色将校呢军装,戴上军帽,动作迅捷而精准,每一个扣子都扣得一丝不苟,将方才的虚弱与混乱彻底掩盖,只剩下属于铁血统帅的冰冷与肃杀。
当他再次从衣帽间走出来时,己经彻底变回了那个令沪上闻风丧胆的厉少帅。只有额角那道在军帽阴影下依旧隐隐透出暗金微光的裂纹,昭示着体内汹涌的危机。
他走到婚房门口,手搭在冰冷的黄铜门把上,停顿了一瞬。没有回头,只有冰冷而决绝的命令穿透空气,砸在苏晚心上:
“待在松涛苑。”
“守住藏书阁。”
“我回来之前……别死。”
说完,他猛地拉开房门,带着一身硝烟未散的征尘,大步流星地消失在铺着猩红地毯的回廊尽头。沉重的军靴声如同战鼓,敲碎了婚房内最后一丝虚假的旖旎。
苏晚站在原地,手腕上还残留着他方才抓握的灼痛感,血玉镯的光芒渐渐收敛。婚房内,只剩下她一人,以及两盏燃烧过半、烛泪斑驳的龙凤喜烛。跳动的火焰在她冰冷的瞳孔中映出摇曳的光影。
窗外,隐约传来汽车引擎的轰鸣声和卫兵列队的口令声,迅速远去。
新婚夜。
红烛犹燃。
征尘己起。
她的丈夫,带着天道反噬的业火,奔赴了真正的战场。
苏晚缓缓抬起手,抚上心口的位置。那里,怀表与乾坤定魄盘依旧在嗡鸣、发烫。她低头,看向手腕上那只温润的血玉镯——“凤血凝晖”。
厉夫人那狂热的慈爱眼神再次浮现。这镯子……绝不仅仅是传家宝那么简单!它能安抚业力,能对抗厉战霆的反噬……它到底是什么?
一个念头如同闪电般划过苏晚冰冷的脑海!
她猛地转身,目光投向松涛苑深处——西翼,藏书阁!
厉战霆临走前的话在耳边回响:“守住藏书阁。”
守住什么?典籍?还是……藏在典籍之中的秘密?
苏晚不再犹豫。她一把扯下头上沉重的凤冠,随手丢在铺着大红锦被的婚床上。赤金点翠砸在丝绸被面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她迅速脱下身上那件华美却沉重的龙凤褂,露出里面便于行动的月白色衬裙。那截染血的银刺,依旧紧贴着她的手臂。
她走到梳妆台前,拿起那把青铜钥匙——厉战霆在新婚夜前夜给她的,通往西翼藏书阁地下一层的钥匙。冰冷的金属触感让她更加清醒。
推开婚房的门,门外早己空无一人,只有回廊壁灯投下昏黄的光晕。整座松涛苑死寂无声,仿佛一座巨大的坟墓。
苏晚握紧钥匙,不再看身后那象征婚姻的、燃烧着红烛的囚笼,迈着坚定而冰冷的步伐,朝着西翼那片被黑暗笼罩的藏书阁走去。
她的新婚之夜,没有洞房花烛,只有孤身一人,走向尘封的典籍与未知的业火真相。厉战霆在战场上搏命,而她,将在另一个战场上,开始她的探索与复仇。
血玉镯在手腕上散发着温润的光泽,如同黑暗中唯一的灯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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