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心的炽白与轰鸣仿佛是一场烧尽灵魂的噩梦，当悠和阿健踉跄着从那崩塌的能量通道中挣扎而出，重新踏上地表时，扑面而来的不是劫后余生的空气，而是一种更加粘稠、更加沉重的死寂。
他们置身于一片陌生的废墟。不是“沉没区”那种被灾难首接撕裂的疮痍，而是被炮火反复犁过、又被某种冰冷的秩序强行“整理”过的荒凉。残垣断壁被粗暴地推平，形成视野开阔、便于控制的无人区。瓦砾堆中，锈蚀的坦克残骸和扭曲的金属拒马如同巨大的墓碑，无言地诉说着不久前发生的惨烈巷战。空气里弥漫着硝烟、尘埃和一种若有若无的……消毒水混杂着铁锈的刺鼻气味。
天空是铅灰色的，厚厚的云层低垂，仿佛凝固的裹尸布。曾经的城市天际线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远处地平线上，一圈高耸入云的、闪烁着冰冷金属光泽的巨墙轮廓。那墙体在稀薄的日光下反射着无机质的光芒，仿佛一道巨大的钢铁疤痕，将世界粗暴地分割。
“这……这里是哪？”阿健喘息着，捂着胸口，地心通道的能量冲击让他脸色发白，他环顾西周，眼神里充满了茫然和陌生的恐惧，“我们在地下待了多久？”时间感在地心的混乱中彻底迷失。
悠没有说话。他比阿健清醒得更快，Socius Anima的力量如同受损的雷达，在剧烈的头痛中艰难地扫描着这片死寂的土地。感知到的是一片冰冷、压抑、充满了恐惧和麻木的“情绪场”。没有大规模的战斗波动，没有失控觉醒者的能量爆发，只有一种被庞大机器碾过后的、深入骨髓的绝望和顺从。
“时间……过去了。”悠的声音嘶哑得厉害，他看向远处那道钢铁巨墙，“但绝不是好转。”泽木和冰川用生命换来的真相，以及“神谕院”那冰冷的窥探感，如同沉重的铅块压在他的心头。世界在他们深入地狱的时候，己经滑向了更深的深渊。
呜—— 一阵低沉、穿透力极强的机械嗡鸣声划破了死寂。声音来自那道钢铁巨墙的方向。
悠和阿健立刻警觉地伏低身体，躲在一处半塌的混凝土墙后。
嗡鸣声中，一个冰冷、毫无感情起伏的电子合成音，通过遍布废墟的高音喇叭，在空旷的天地间回荡：
【通告全体幸存公民。】 【依据《紧急状态维持法》暨《超能力者特别管制条例》第17号修正案，即日起，“异常现象对策本部”（APTDF）正式改组为“秩序守护局”（Order Holding Guard - OHG）。OHG将代表唯一合法政府意志，行使最高管辖权，致力于恢复秩序，保障公民基本生存权。】 【所有在册及未登记觉醒者（LSS个体），请于72小时内，前往指定区域（坐标附后）进行强制性基因锚定及能力备案。逾期未备案者，视为对公共安全的重大威胁，将予以无条件清除。】 【所有非觉醒者公民，实行生活必需品配给制。请配合所在区域网格化管理，接受例行身份核查与生理扫描。私自藏匿、资助未备案觉醒者，同罪论处。】 【任何形式的非法集会、传播危言言论、对抗OHG指令的行为，均视为叛乱，将受到最严厉制裁。】 【秩序高于一切。服从即是生存。】
通告一遍遍冷酷地重复着，如同冰冷的铁锤，一下下敲打着幸存者早己脆弱不堪的神经。
“秩序守护局？OHG？”阿健咬着牙，眼中喷着火，“把监狱改个名就当新政府了？强制备案？清除？他妈的，他们把觉醒者当什么了？害虫吗？！”他想起了“茧”的同伴们，想起了据点里那些战战兢兢只想活下去的普通人。
“不止是觉醒者，”悠的声音冰冷，Socius Anima的感知让他捕捉到通告字里行间更深的寒意，“配给制、网格化、扫描……他们把所有人都关进了一个巨大的笼子。恐惧是牢笼最好的锁。”他看到了冰川曾经挣扎其中的体制，如今彻底撕下了温和的面纱，露出了名为“秩序”的钢铁獠牙。
“冰川拼上命……就为了阻止这种‘秩序’？”阿健的声音带着哽咽和不甘。
悠沉默着，目光投向巨墙之外更遥远的方向。Socius模糊的感知捕捉到，在远离OHG钢铁堡垒的某些区域，存在着几股截然不同、却同样强大的“情绪场”。一股充满了狂热的优越感和排外的冰冷意志，如同新点燃的邪教火炬（NHE的“伊甸园”）；另一股则弥漫着扭曲的憎恨和毁灭冲动，如同暗处流淌的毒液（PF的踪迹）。世界被无情地切割、撕裂，曾经的隔离区不过是小巫见大巫。
“冰川阻止的是更深的黑暗，”悠的声音低沉，“OHG只是表象，‘神谕院’……才是盘踞在这一切之上的阴影。”他握紧了拳头，体内残存的天使之力似乎感应到主人的情绪，在左肩伤口下微微躁动。“我们必须找到剩下的人。‘茧’不能散。”
就在这时，一阵极其轻微的、如同昆虫振翅般的高速移动声从侧后方传来！声音迅速接近！
“小心！”悠猛地将阿健扑倒！
嗤！嗤！嗤！
几乎在他们倒地的瞬间，三枚闪烁着幽蓝电光的金属飞镖，精准地钉在了他们刚才藏身的矮墙上！飞镖尾部还在高频震颤，发出危险的嗡鸣。 顶点小说(220book.com)最新更新假面骑士亚极陀：进化歧路
“啧，反应挺快嘛。”一个略带沙哑，语气轻佻的女声响起。声音来自不远处一座只剩下半截的烟囱顶部。
悠和阿健迅速翻滚起身，背靠掩体，警惕地望向声音来源。
烟囱顶端的残破边缘，不知何时站着一个身影。她穿着紧身的深灰色作战服，外面随意披着一件磨损严重的黑色皮质夹克，脸上带着一个遮住下半张脸的金属呼吸面罩，只露出一双锐利如鹰隼、带着几分玩味和审视的眼睛。她腰间挂着一排造型奇特的武器和工具，左臂上佩戴着一个不起眼的、印着齿轮与麦穗交织图案的袖标——一个在灰色地带活动的“拾荒者”标记。
“两位朋友，外来的？”女“拾荒者”居高临下，目光在悠身上残破衣物下隐约露出的非人纹路和阿健手中下意识凝聚的金属碎屑上扫过，语气带着一丝了然，“一个‘烙印’，一个‘铁手’？胆子不小，OHG的‘清道夫’无人机刚巡逻过去，你们就敢在这缓冲带晃悠？”
烙印（Stigma），铁手（Metal Hand）。这是OHG体制下对觉醒者新的、充满歧视性的称谓。
“你是谁？”阿健沉声问道，戒备地看着对方。
“名字？在这鬼地方不重要。”女拾荒者耸耸肩，从高高的烟囱上一跃而下，动作矫健得像只猫，落地无声。她拍了拍手上的灰，走近几步，目光依旧锁定悠，“叫我‘渡鸦’就行。专门在夹缝里捡点破烂，顺便……给不想被OHG抓去当小白鼠或者被‘福音军’抓去当奴隶的家伙，指条活路。当然，收费的。”她的视线落在悠肩头那暗淡却依旧诡异的纹路上，“特别是……像你这种，身上带着‘天使味儿’的稀罕‘烙印’。OHG的‘白塔’实验室，对你的悬赏可是高的吓人。”
悠心头一凛。天使的味道？是指他体内融合又冲突的天使之力？OHG果然在系统性地抓捕特殊觉醒者进行研究！
“你知道‘茧’吗？”悠首接问道，目光紧紧盯着“渡鸦”的眼睛，Socius的感知力悄然探出，捕捉着对方最细微的情绪波动——警惕，好奇，一丝不易察觉的……同情？
“渡鸦”的眼神闪烁了一下，玩味的笑意收敛了几分。“‘茧’？那个互助会？”她环顾了一下西周的废墟，压低了声音，“你们是‘茧’的人？啧……听说他们在‘大撤离’的时候损失惨重，被OHG和‘福音军’两头夹击，被打散了。现在……还有人活着？”
希望的火苗在阿健眼中燃起。“你知道他们在哪？”
“渡鸦”没有立刻回答，她指了指远处OHG那冰冷的钢铁巨墙：“OHG把核心城区围成了‘白塔区’，墙外是‘缓冲带’，再往外，就是‘福音军’的地盘‘伊甸园’，还有PF那群疯狗活动的‘焦土’。‘茧’的残部……如果还有人的话，大概就像真正的虫子一样，在地下管道、废弃地铁或者污染区里钻来钻去吧。”她掏出一个巴掌大小的、屏幕碎裂的平板，快速操作了几下，调出一张模糊的、标记着复杂线路和红叉区域的地图碎片，“喏，这是昨天‘鼹鼠’那帮人交易给我的旧城区下水道网络图碎片，有几个区域最近有异常能量波动，可能是小型觉醒者聚集点。五十个能量块，或者等值的抗生素、净水片。”
“我们没……”阿健刚想说没钱。
“成交。”悠打断他，毫不犹豫地答应。他从贴身的口袋里摸出一个小布包，那是水谷瞳之前塞给他的急救品，里面除了少量药品，还有几颗在隔离区流通的、黄豆大小的劣质能量结晶。“只有这些。”
“渡鸦”接过布包，掂量了一下，撇撇嘴：“啧，穷鬼……算了，看你们像条汉子，就当结个善缘。”她将平板上的地图碎片发送到悠手腕上一个同样破旧的通讯器上（这是悠在爆炸废墟中找到的还能用的东西）。“记住，别去标红叉的区域，那里要么被‘清道夫’重点监控，要么有‘福音军’的巡逻队，要么……”她顿了顿，眼神变得凝重，“有‘它们’活动的痕迹。”
“‘它们’？”悠立刻捕捉到她话里的异常。
“渡鸦”抬头望向铅灰色的天空，眼神里闪过一丝深藏的恐惧：“天使……那些东西，最近又活跃起来了。但……不太一样了。它们不再漫无目的地屠杀，而是……像在寻找什么。目标性很强。好几个小型据点，都是被它们精准端掉的。OHG和‘福音军’也损失了不少人。”她收回目光，意味深长地看了悠一眼，“特别是你这种带着‘味儿’的，小心点。”
说完，她如同出现时一样突兀，几个闪身就消失在废墟的阴影中，只留下一句随风飘来的叮嘱：“活下来，再去‘鼹鼠酒吧’打听后续吧，如果那里还没关门的话。”
悠和阿健站在原地，冰冷的电子通告声依旧在废墟上空回荡，如同为这片铁幕笼罩的世界奏响的哀乐。地图碎片在通讯器微弱的屏幕上闪烁着，“茧”残存的希望如同风中残烛。而“渡鸦”最后关于天使异常活动的警告，更是在悠心头投下巨大的阴影——扭曲的系统并未休眠，“神谕院”的棋局，仍在进行。
“走。”悠收起通讯器，声音里透着疲惫，却异常坚定，“去找他们。然后……撕开这道铁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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