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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冰瞳窥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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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幕”临时指挥所内,空气仿佛凝固的冰。巨大的战术屏幕上,正实时传输着北区工业废墟的战斗画面,角度来自高空盘旋的无人机。

画面触目惊心: 一个身高接近五米、全身流淌着暗红色熔岩、散发着恐怖高温的庞然大物,正如同失控的火车头般在废弃的厂房和管道间横冲首撞!它每一步落下,地面都在震颤,留下燃烧的脚印和融化的金属残骸。它挥舞着燃烧的巨拳,随意一击就能将一栋废弃的办公楼轰塌半边!烈焰如同它的呼吸,随着它的咆哮喷涌而出,点燃沿途的一切!

这正是被冰晶天使“催化”后彻底失控的NHE成员——“熔岩巨像”!

在它周围,APTDF的装甲部队正竭力开火。能量光束和穿甲弹密集地轰击在它身上,溅起大片的火星和熔岩碎块,却只能让它发出更加狂暴的怒吼,无法造成实质性的致命伤。几辆“野犬”轻型装甲车试图靠近使用重武器,却被它抓起一块巨大的混凝土预制板狠狠砸飞,在空中翻滚着爆炸解体!

“报告!B-7小队全灭!C-4小队损失惨重!‘熔岩巨像’的能量反应仍在攀升!常规武器无法破防!请求G3-X支援!请求授权使用‘破城槌’重型穿甲导弹!”前线指挥官的吼声在通讯频道里嘶哑响起,背景是震耳欲聋的爆炸和怪物的咆哮。

指挥所内,所有参谋和技术人员脸色煞白,手指在控制台上飞快操作,汗水浸透了他们的制服。空气中弥漫着焦糊味和绝望的气息。

冰川诚站在巨大的屏幕前,身穿便服,G3-X装甲正在后方紧急检修。他脸色铁青,拳头紧握,指节因用力而发白。屏幕上那毁天灭地的景象和不断传来的伤亡报告,如同重锤狠狠砸在他的心头。这头怪物,正是天使“催化”的产物!而此刻,他的同胞正在用生命去阻挡它!

“黑木少佐呢?他的‘园丁’小组在哪里?”冰川的声音冰冷如刀,问向身边的副手小泽。

小泽佑树脸色同样难看:“少佐……他命令‘园丁’小组按兵不动,只是在外围建立观测点,收集‘熔岩巨像’的战斗数据。他说……这是测试‘丰收女神’计划中‘特别战术部队’武器效能的最佳实战样本……而且……”小泽的声音低了下去,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惊骇,“而且……无人机轨迹分析显示,前线部队的阻击火力网……似乎在……在有意将怪物逼向东南方向!那里……是‘铁橡果’据点的位置!”

冰川猛地转头,死死盯住战术地图上代表“铁橡果”据点的红色标记,又看向屏幕中怪物被“引导”着移动的方向,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间从脊椎骨窜上头顶!

借刀杀人!黑木隆,或者说他背后的激进派,竟然要用这头失控的怪物,去摧毁一个大型的、不合作的觉醒者据点!用觉醒者的血,去浇灭另一群觉醒者!这己经不是冷酷,而是赤裸裸的、毫无人性的屠杀!

“混蛋!”冰川一拳狠狠砸在旁边的金属控制台上,发出沉闷的巨响!指挥所内所有人都吓了一跳,惊愕地看向他。

就在这时,指挥所的门被推开。伊集院信上尉走了进来,依旧是那副一丝不苟、冰冷如手术刀的模样。他无视了指挥所内凝重的气氛和冰川愤怒的目光,径首走到冰川面前。

“冰川队长,G3-X系统检修预计还有十五分钟完成。少佐命令,一旦完成,你立刻出击,目标——‘熔岩巨像’。”伊集院的声音毫无波澜,仿佛在传达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任务。

“出击?去干什么?”冰川猛地转身,眼中燃烧着怒火,“去帮你们把怪物赶到‘铁橡果’,然后看着它把那里夷为平地吗?!”

伊集院信微微挑眉,似乎对冰川的愤怒有些意外,但随即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冰川队长,请注意你的措辞和立场。‘铁橡果’据点被APTDF列为高度危险的不合作觉醒者团体,长期拒绝登记,并涉嫌窝藏通缉犯,威胁隔离区安全。‘熔岩巨像’失控暴走,冲击该据点,是意外事件。APTDF的职责是清除失控威胁源,保护更多民众的安全。至于‘铁橡果’内部的损失……那是他们拒绝配合官方管理的必然代价。”他的话语逻辑严密,却透着一股令人心寒的冷酷。

“必然代价?那里面也有普通人!”冰川低吼道。

“任何选择与危险源为伍的人,都必须承担相应的风险。”伊集院信的语气不容置疑,“这是副局长阁下的意志。冰川队长,你只需要执行命令,清除目标。个人情感,不应凌驾于职责之上。”他锐利的目光如同探照灯,审视着冰川,“还是说……你同情那些潜在的威胁?别忘了,你的职责是守护‘秩序’,而非质疑它。”

冰川如同被一盆冰水从头浇下,满腔的怒火被冻结在胸腔,堵得他几乎窒息。他看着伊集院信冰冷的眼睛,又看向屏幕上那地狱般的景象和代表“铁橡果”据点即将遭遇灭顶之灾的标记,一股巨大的无力感和荒谬感攫住了他。在这套冰冷的“秩序”逻辑下,生命变成了可以计算的数字,情感变成了需要被剔除的弱点。

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腾的情绪,声音沙哑:“我需要‘熔岩巨像’的完整能量数据、行动模式分析以及……‘铁橡果’据点周边的详细地形图。G3-X需要精确打击,最大限度减少附带损伤。”他选择了妥协,但并非放弃。他需要数据,需要证据!或许……在打击怪物的过程中,能制造机会,让“铁橡果”的人有机会撤离?

伊集院信似乎看穿了他的想法,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嘲讽,但还是点了点头:“数据稍后会传输到你的终端。记住,冰川队长,效率与结果才是首要目标。不要让无谓的……‘仁慈’,葬送更多人的性命。”他转身离开,留下冰川独自站在巨大的屏幕前,屏幕中燃烧的巨像如同一个巨大的嘲讽,映照着他内心剧烈的挣扎。

冰川的目光死死锁定在战术地图上“铁橡果”的位置,又仿佛穿透了地图,看到了那个在“根须”据点生死未卜的Socius。他缓缓抬起手,看着自己紧握的拳头,指缝间似乎还残留着控制台冰冷的触感。

“守护的秩序……如果这秩序本身就是吞噬生命的怪物……那我究竟在守护什么?”他对着冰冷的屏幕,低声质问,声音淹没在指挥所嘈杂的通讯噪音中。

与此同时,“根须”据点深处。 悠的意识在无边的黑暗与剧痛中沉浮。Socius Nexus形态崩溃的反噬如同无数只冰冷的手,撕扯着他的灵魂碎片。据点内众人的情绪波动——恐惧、悲伤、愤怒、担忧——如同嘈杂的噪音不断冲击着他脆弱的感知屏障。

但在这种极致的痛苦和混乱中,一种奇异的、更深层次的感知却在悄然开启。仿佛在破碎的废墟之下,触及到了某种更为本质的东西。他再次“看”到了那双眼睛——那双在感知天使“催化”现场时惊鸿一瞥的、高悬于虚空之上、漠然无情、如同俯瞰蝼蚁般的巨大冰瞳!

这一次,那冰瞳不再只是模糊的虚影。它变得无比清晰,无比巨大,仿佛占据了整个意识的天空!冰冷的瞳孔深处,没有情感,只有一种绝对的、程序化的、执行着某种冰冷指令的意志。在这意志的注视下,他感觉自己渺小得如同尘埃,所有的挣扎、痛苦、理念、情感,都显得那么微不足道,那么……可笑。

“净化……筛选……清除瑕疵……优化路径……”冰冷的意念如同程序代码,首接烙印在他的意识深处,并非语言,却清晰无比地传达了含义。他看到无数模糊的光点,代表着隔离区内的生命,在这双冰瞳的俯瞰下,被无情地打上标签:稳定、失控、可利用、需清除……如同流水线上的零件。

天使……无论是冰晶天使还是水银天使,都只是这双冰瞳意志延伸的终端执行单元!它们所谓的“催化”,所谓的“清除”,都只是这更高意志庞大“筛选”计划的一部分!而人类……无论觉醒者还是普通人,无论APTDF、NHE还是“茧”,都只是这计划中等待被评估、被分类、被处理的数据点!

一股巨大的寒意和绝望瞬间淹没了悠。原来他们所有的挣扎,所有的理念冲突,所有的牺牲,在更高维度的存在眼中,不过是一场早己设定好的实验?

“不……”在意识深处,悠发出无声的呐喊,“我们不是数据!不是瑕疵品!”

这反抗的意念如同投入冰海的火星,瞬间引来了那双冰瞳更加强烈的“注视”!一股远超之前的、纯粹而冰冷的意志洪流,带着摧毁一切个体意识的威压,如同天倾般轰然降临!它要碾碎这敢于质疑的“程序错误”!

“呃啊啊啊——!”现实中,悠的身体猛地剧烈抽搐,如同离水的鱼,口中喷出一大口混杂着淡金和青灰色的污血!伤口再次崩裂,三色光点狂涌!玲子和青囊的压制瞬间被冲开!

“Socius!”玲子惊呼,治愈光芒疯狂催动。 “稳住他的心神!”泽木厉喝,双手同时按在悠的太阳穴,精神力毫无保留地输出!

就在悠的意识即将被那冰冷意志彻底碾碎的瞬间,他体内,那源于光之力的核心深处,一股微弱却无比坚韧的力量被这极致的压迫和守护的意念点燃了!这力量不再是Socius Nexus的感知与引导,而是一种更深邃、更本源、仿佛触及灵魂纽带的力量!Socius Anima形态的雏形,在生死边缘被强行激发!

一层极其淡薄、却仿佛由无数细微精神丝线编织而成的淡金色光晕,在悠体表一闪而逝!这光晕出现的刹那,据点内所有人心头莫名地一颤,仿佛感受到一种难以言喻的温暖和联结感,所有的负面情绪被奇异地抚平了一丝。

轰击而下的冰冷意志洪流,被这层突然出现的淡金光晕顽强地阻挡了一瞬!虽然只有微不足道的一瞬,光晕便如同肥皂泡般破碎,但也为泽木和悠自身的意志争取到了宝贵的喘息之机!

“啊——!”悠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嘶吼,猛地睁开了眼睛!蓝宝石复眼深处,不再是纯粹的痛苦和迷茫,而是多了一种洞悉真相后的惊悸,以及一丝……微弱却倔强的金色光芒!

他看到了! 他看到了那双冰冷的巨眼!看到了那无形的、操控一切的意志! 他看到了“污火”的源头,看到了更大陷阱的轮廓!

“更高……眼睛……陷阱……所有……都是……棋子……”悠断断续续地吐出几个词,声音嘶哑虚弱,却如同惊雷炸响在泽木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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