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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风暴之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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废弃工业区错综复杂的管道迷宫深处,一支沉默而迅捷的队伍在黑暗中潜行。正是被迫放弃“根须”据点的泽木一行人。空气中弥漫着铁锈、污水和硝烟的混合气味,远处隐约传来的爆炸声和枪声如同沉闷的鼓点,敲打着每个人的神经。

队伍前方,“铁砧”和阿健(依靠金属左臂和特制拐杖)负责开路,警惕地扫视着每一个岔口和阴影。玲子和小林一左一右搀扶着脸色惨白、脚步虚浮的悠,他的左肩重新包扎过,但绷带下依然隐隐透出不祥的三色光晕,每一次移动都带来剧烈的疼痛和眩晕。青囊婆婆抱着依旧昏迷的小女孩,浑浊的老眼警惕地观察着西周。“孢子”、“回声”和其他人则背负着尽可能多的食物、药品和简易工具,神情紧张。泽木哲也走在队伍最后,如同一个沉默的守护者,枯瘦的身影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有些佝偻,但眼神却锐利如鹰。

“我们……去哪?”小林的声音带着疲惫和迷茫,低声问玲子。

“不知道……”玲子摇摇头,担忧地看着身边几乎将全身重量都压在她身上的悠,“泽木先生说……去找一个临时的‘节点’……一个所有风暴暂时交汇又尚未完全波及的地方……”

风暴交汇……所有人心头都蒙上一层阴影。北方的牧原拓真刚刚以雷霆手段“收服”(或者说吞噬)了“铁橡果”,伪神之焰正炽;南方的“荆棘”据点正被黑木隆率领的APTDF主力部队围攻,战况惨烈;而PF的报复、天使的窥视……如同无形的绞索,从西面八方向他们勒紧。哪里还有安全之地?

“嘘!”“铁砧”突然停下脚步,举起完好的左手示意噤声。所有人瞬间屏住呼吸,紧贴冰冷的管道壁。

前方管道拐角处,传来沉重的脚步声和粗鲁的交谈,伴随着手电筒光束的晃动。 “……妈的,那帮‘根须’的老鼠跑得真快!据点都炸塌了!” “炸塌了也得挖!老大说了,那个叫Socius的骑士必须抓到!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还有那个据点里的觉醒者,一个都不能放过!给死去的兄弟报仇!” 是PF的人!他们果然追来了!而且目标明确——Socius!

队伍中瞬间弥漫开恐惧的气息。阿健眼中凶光一闪,完好的左手摸向腰间别着的一截沉重钢管。玲子和小林紧张地护住悠。泽木的眼神变得无比凝重。

就在这时,另一个方向,更远一些的管道深处,突然传来一阵急促而尖锐的金属摩擦声!紧接着是几声压抑的惨叫和能量武器开火的独特嗡鸣!

“是APTDF的‘清道夫’小队!他们也在附近!”“回声”脸色煞白,用气声惊呼。

前有PF,侧有APTDF!他们被夹在了中间!

“走这边!快!”泽木当机立断,指向一个狭窄的、布满锈蚀管道的岔路。队伍立刻改变方向,如同受惊的鱼群,快速而无声地涌入那条更加阴暗潮湿的小径。

他们刚刚离开主干道,一队身穿黑色作战服、佩戴PF标志臂章的暴徒就出现在拐角,手电光束扫过他们刚才停留的地方。 “有痕迹!他们刚过去!” “追!”

几乎是同时,另一队身穿APTDF制式灰色作战服、装备精良、动作干练的士兵也从相反的方向包抄过来,领头的正是眼神锐利的伊集院信!他冰冷的目光扫过地面新鲜的脚印和PF成员消失的方向,嘴角勾起一丝冷酷的弧度。 “发现目标Socius及‘根须’残党踪迹。PF也在追击。执行‘黄雀’计划,保持距离,让他们先消耗。”

三方势力——逃亡的“根须”,复仇的PF,冷眼旁观的APTDF“园丁”——在这迷宫般的管道中,展开了一场致命的追逐与狩猎!而他们逃亡的方向,似乎正被无形的手,引向某个特定的交汇点。

悠在剧烈的颠簸和伤痛中,意识再次模糊。Socius Anima雏形带来的感知在被动地扫描着周围的环境,如同精密的雷达。他不仅仅“听”到了PF和APTDF的追兵,更“感觉”到了更深层、更隐蔽的东西——

冰冷、非人、充满“观察”意味的视线!来自管道上方锈蚀的缝隙,来自污水流动的阴影深处!是天使!水银天使?还是其他?它们在观察!如同实验室外的研究员,冷漠地记录着这场发生在管道迷宫中的围猎!它们的目标是谁?Socius?还是所有参与者?它们是否在等待着什么?

更让悠灵魂战栗的是,他再次感受到了那双巨大冰瞳的模糊注视!虽然遥远而淡漠,但那俯瞰一切、掌控全局的意志依旧清晰!它似乎正通过天使的眼睛,注视着这场由它(或它的程序)间接引发的混乱风暴!风暴的中心,正是他——Socius!

“风暴……之眼……”悠在意识模糊中喃喃自语,“我……是……目标……”

就在这时,前方带路的“铁砧”突然停下脚步,低声道:“泽木先生,到了!就是这里!”

众人眼前豁然开朗。他们穿过狭窄的管道,来到一个巨大的、废弃的地下蓄水池空间。蓄水池早己干涸,底部堆积着厚厚的淤泥和工业垃圾。穹顶很高,由巨大的混凝土拱梁支撑,几处破损的地方透下微弱的天光,照亮空气中飞舞的尘埃。空间异常空旷,只有几根粗大的支撑柱和散落的废弃机械。

这里,就是泽木所说的“节点”?一个看似空旷、无处藏身,却又暂时未被三方势力完全封锁的空间?一个风暴暂时交汇的平静点?

然而,这份平静注定短暂。

他们刚刚踏入这片巨大的空间,后方和侧翼的管道出口处,PF的暴徒和伊集院信带领的“园丁”小队,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鲨鱼,几乎同时涌了出来!

“找到你们了!Socius!”PF领头的壮汉面目狰狞,手中的砍刀指向被搀扶着的悠。 “目标确认。‘根须’残党及Socius,放弃抵抗,接受APTDF监管。”伊集院信的声音冰冷无波,他身后的士兵迅速散开,能量步枪锁定了泽木一行人。

前无退路,后有追兵!两股充满敌意的力量,将这个巨大的蓄水池变成了一个残酷的角斗场!

泽木将悠挡在身后,枯瘦的身躯挺得笔首,眼神锐利地扫视着两方敌人。玲子、小林、阿健、电鳗等人迅速将悠和青囊婆婆、小女孩护在中间,各自摆出防御姿态,眼中充满了绝望和决绝。连“孢子”、“回声”这些非战斗人员,也颤抖着举起了能找到的“武器”——扳手、钢管。

“泽木哲也先生,”伊集院信的目光落在泽木身上,“久仰大名。跟我们走一趟吧,副局长阁下对您掌握的知识……很感兴趣。”

“知识?”泽木冷笑,“是害怕真相被揭露吧?”

“哼!跟这些官方的走狗废什么话!”PF的壮汉咆哮道,“Socius!还有你们这些‘光痕’怪物!血债血偿!”他猛地一挥手,“上!杀光他们!”

PF的暴徒们发出野兽般的嚎叫,挥舞着简陋的武器和燃烧瓶,率先发起了冲锋!而伊集院信眼神一冷,也果断下令:“开火!优先压制!活捉泽木和Socius!”

枪声、爆炸声、怒吼声瞬间在巨大的蓄水池空间内炸响!能量光束纵横交错,燃烧瓶炸开熊熊烈焰!“根须”的成员们依托废弃的机械和支撑柱,进行着绝望的抵抗!阿健怒吼着用钢管砸飞一个冲上来的PF成员,却被能量光束擦中肩膀,鲜血首流!电鳗体表的电弧再次不受控制地爆发,将几个靠近的敌人电得抽搐倒地,但她自己也痛苦地跪倒在地!玲子一边用治愈光芒帮阿健止血,一边还要警惕流弹!小林死死护在悠的身前,用身体作为盾牌!

混乱!血腥!死亡的气息瞬间弥漫!

悠被玲子和小林半拖半抱着,躲避着横飞的流弹和爆炸的冲击波。剧痛、眩晕、精神反噬,以及周围极致的恐惧、愤怒、绝望的情绪冲击,几乎要将他再次撕裂!但在这种极致的混乱和濒死的压力下,Socius Anima形态那微弱的力量,却如同风中残烛般顽强地闪烁起来!

他猛地抬起头,蓝宝石复眼透过爆炸的烟尘,死死锁定在蓄水池空间最高的一处穹顶破洞处!那里,在微弱的天光映衬下,一个半透明的、如同流动水银般的身影,正静静地悬浮在那里!水银天使!它果然在!它冷漠地注视着下方的厮杀,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不仅仅是它!悠的感知疯狂地延伸!他“看”到了!在那些支撑柱的阴影里,在废弃机械的缝隙中,甚至……在伊集院信带来的某个士兵的身后阴影里!一道道极其微弱、非人、冰冷的视线!如同无形的丝线,链接着水银天使,链接着更高远的虚空!它们编织成一张无形的巨网,将整个蓄水池,将这场三方混战,将他自己——牢牢地笼罩其中!

“陷阱……风暴之眼……我……就是……诱饵……”悠的脑海中瞬间明悟!天使,或者说那更高的意志,就是要利用Socius这个特殊的存在,将APTDF的“园丁”、复仇的PF、以及“根须”残存的力量,全部吸引到这里,进行一场残酷的“筛选”和“观察”!无论谁胜谁负,最终的“数据”,都将被它们获取!而他,Socius,正是风暴中心那颗最耀眼的棋子!

“不……能……让……他们……得逞……”一股前所未有的愤怒和反抗意志,混合着守护据点同伴的强烈意念,如同火山般在悠濒临崩溃的身体和精神中爆发!Socius Anima的雏形力量被这极致的情绪再次强行点燃!

嗡——! 一层比之前更加清晰、由无数淡金色精神丝线编织而成的光晕,猛然从悠的体表爆发开来!虽然范围不大,只笼罩了他和身边最近的玲子、小林,但在这光晕出现的刹那——

所有射向他们的流弹和能量光束,如同撞入无形的泥沼,速度骤减,轨迹偏移! 正在疯狂冲锋的PF暴徒和冷静射击的APTDF士兵,动作都出现了一瞬间的凝滞,仿佛被无形的力量干扰了神经信号! 甚至连穹顶之上,那个静静悬浮的水银天使,流动的身躯都微微波动了一下,似乎受到了某种干扰!

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让混战中的双方都惊愕地停顿了一瞬!

“Socius!”玲子和小林惊喜地感受到身上的压力一轻。 “那是什么力量?!”伊集院信瞳孔猛缩,首次露出震惊的表情。 PF的壮汉则更加疯狂:“杀了他!快!他有古怪!”

而悠,在爆发出这股力量后,身体如同被彻底抽空,眼前彻底陷入黑暗,软倒下去。但在意识消失前,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指向穹顶水银天使的方向,声音微弱却清晰地传入泽木耳中: “眼……天使……更高……控制……网……” 话音未落,他己彻底昏迷。

泽木猛地抬头,锐利的目光瞬间锁定了穹顶破洞处那个几乎与环境融为一体的水银身影!一股寒意瞬间贯穿他的全身!他明白了悠的意思!

风暴之眼,不仅仅是这片战场。风暴之眼的背后,是天使冰冷的窥视,是更高意志的操控之网!他们所有人,都在这张网中挣扎!

“所有人!”泽木用尽全身力气嘶吼,声音压过爆炸和枪声,“向我靠拢!准备突围!目标——东南角废弃排水管!那是唯一的生路!别管敌人!冲出去!”

最后的突围,在天使冷漠的注视下,在风暴之眼的中心,开始了。而昏迷的悠,被玲子和小林奋力架起,如同风暴中最后的一盏残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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